偏殿内,烛火摇曳。
沈执羡坐在一旁,轻轻擦拭着手中的麒麟宝剑,却听见西洲的吐槽。
“主子,您不是不待见五小姐吗?怎么今日又……”
他欲言又止,生怕惹了自家主子不痛快。
沈执羡将剑收起,抬眸望向床榻上的身影,此刻呼吸均匀,双颊绯红,浮现出一股乖巧的意味。
“若放任她不管,你我能进得去太子宫中么?”
西洲敢怒不敢言,只能点头称是。
“说话做事都要有点远见,怎么跟着南风那么久,一点长进没有。”
西洲格外不服,“主子,南风那性格,那简直不能称为人了,那是怪物,属下怎么跟他学啊?”
“借口。”沈执羡拂了拂衣袖,挥手示意西洲下去。“出去守着,没点眼力价。”
“哦。”西洲又提醒了一句,“那主子。您要在这里待多久啊?”
“出去。”
“哦。”
说完,西洲赶紧灰溜溜跑出去关了门。
屋内,谢初柔睡的极其不安稳。
梦里,她眼前是一整列的军队,个个整装待发,可很快从背后射出一支支冷箭,她想要上前提醒,让这些人赶快逃命,可她无论说什么,这些人却依旧斗志昂扬,朝着前方冲了上去,与敌人厮杀。
“快逃!”
“逃~”
谢初柔浑身颤抖,双腿不停在床榻上挣扎,看得沈执羡直皱眉头。
“睡个觉也这么不安稳。”
他想上前替她将被子盖好,却忽然被她一把抓住了手掌,紧紧握在了手里。
他试着放手,不料却被谢初柔越抓越紧,直到手掌中出现了一道浅色的痕迹,他才轻叹。
“若不是亲自喂你喝了药,我都怀疑你在装睡。”
少女乌黑的发髻有些松散,一支玉钗从枕边掉落了下来,正好砸在了沈执羡的脚上。
沈执羡用右手去捡,想要重新给她插回原来的地方,却怎么都不顺手,只能胡乱寻了个位置,从头顶上方插了下去。
他仔细端详了一遍,感觉还不错。
-
春猎结束后,皇帝在宴会上夸奖定国公府四小姐的消息不胫而走,许多世家纷纷登门送礼拜访,希望能够与谢府拉近关系。
这一日,谢初柔刚要出门,就碰上了前来送礼致歉的高若。
“五小姐,这是要去哪里啊?”
谢初柔微微俯身行礼,“高小姐,我正要出门采买,就不便迎高小姐入府了,还请见谅。”
说完,她不等高若回答,自己则已经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那旁边的丫鬟瞬间气急了,“哎,小姐,此人竟然如此嚣张,就凭她也配到太子殿下跟前伺候吗?”
高若恨得牙痒痒,却又想到了赵青澜的叮嘱,不由得咽下了这口气。
“先不急,去见谢初霜,解决一个再说。”
“是。”
厅内,李芝端坐于主位,旁边站着谢初霜。
“国公夫人,当日的事情纯粹是一场误会,事后,殿下也曾叮嘱过我了,还请贵府多担待。”
李芝摆摆手,微微一笑:“高小姐客气,谢府与高府皆是清流世家,这误会说清了也就无事了,何苦劳烦你辛苦跑一趟。”
“应该的。”高若瞥向一旁的谢初霜,仔细打量着她,可是今日她一言不发,令她无从下手。
“今日,高若替殿下送来了一些胭脂水粉,想必四小姐会喜欢,这些东西都是寻常集市也难买的,平常人更是连见都没有见过。”
谢初霜忍着心中的怒火,将手指藏在袖中隐忍不发,她看向李芝,却瞧见自己母亲脸上竟然无一丝怒气,反而从始至终都挂着笑意。
“高小姐送来的,自然不是凡品。只是,我们倒没有高小姐那样独特的眼光了,若不是高小姐介绍,恐怕我这双眼睛也看不出来这东西跟市井上卖的,有何区别了。”
“你……”高若脸色一下子变了,却又说不出来其他的反驳之词,只能假装咳嗽缓解尴尬。
“国公夫人,您这话什么意思?这东西可都是殿下亲自挑选的。”
李芝淡然饮了一口茶,漫不经心说着:“高小姐自然是会错意了,这太子殿下挑的礼自然是极好的,我只是在说这东西的价值,有时候不单单看它本身,也看环境。”
高若在李芝手中占不到半分便宜,只能灰溜溜离开。
李芝脸色阴沉,就听见旁边的青蓉开口:
“夫人,这高府小姐也太过分了,她竟然敢讥讽咱们国公府。”
“她以为自己得了太后青睐,日后就能顺利当上东宫太子妃了,如今朝中除了宋家,还有谁能跟高家比?”
“那……”
李芝放下茶盏,想起了自家的女儿,回头看去身旁早已没了踪影。
“霜儿去哪里了?”
青蓉抬头去看,有些惊讶:“咦,奴婢刚才还瞧见这小姐还在呢。”
李芝叹了一口气,有些着急,“快去找,我叮嘱她点事。”
“是。”
隔着一条长廊,高若还未走远,就被谢初霜给拦住了。
“你站住。”
高若回头看去,是谢府四小姐。
她有些惊愕:“怎么?”
“我还没问你,为何撕碎我的裙子?”
高若心中心虚,却眉头紧蹙:“什么裙子,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说罢,她正要离开。
“你不懂?”
说完,谢初霜直接拿出了那早已破碎的裙子碎片,“宴会当晚,不是你派人潜入我房间的么?怎么,敢做不敢当?”
“哼。”
高若仍旧不承认,当日她做的隐蔽,压根不可能漏出破绽,想必谢初霜也是诈她的。
“四小姐,你若空闲,不如去祥云楼听听曲,没来由满口污蔑人的事,尽量少做为好。”
“那你敢不敢露出右手来让我看啊?”
谢初霜得意望着对方,可高若却始终不肯伸出手来,两人就这么对峙着,直到青蓉强硬将谢初霜领走,这才让高若松了一口气。
就在谢初霜离开以后,高若上了马车,自己则悄悄伸出了手,摊开手掌却发现自己右手上丝毫痕迹没有。
她忽然反应过来,刚才谢初霜莫非又是在诈她。
-
雨过天晴,院中的草木都愈发苍翠了些,谢初柔独自坐在廊下,摆弄花草。
宴会后,李芝让她闭门思过,不许府中人过来伺候她,就连谢世邦也一句都不过问。
隔着一道墙,另外一处高大的树枝上,挂着一位少年,淡定叼着根杂草慵懒看着好戏。
“挺悠闲啊。”
谢初柔抬头,瞧见对面人的一张脸,瞬间没了好颜色,径直扭头背对着对方。
“哎?这么快翻脸不认人了啊?”
谢初柔手指微顿,出言:“上次在宫中,我跟你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我不会帮你,更不会欠你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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