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我还是不忍心说任何难听的话。
就像我从未见过嫂嫂那么生气,同样,我也从来没见过嫂嫂如此期待的模样。
很可惜这份期待不是我给的,是姓廖的扑街!
不知道你们懂不懂我这一刻的感觉,总之就是心里头啊,特别不是滋味。
好像被什么揪着了,隐隐作痛。
嫂嫂觉得姓廖的让她当什么秘书,是看中她很有潜力。
如果让她知道其实不是,是那禽兽图谋不轨,不就等于全盘否定嫂嫂的期待了吗。
嫂嫂又说,“小浩,这样一来我们就能更快攒到钱了,你家里还欠别人钱不是吗。”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充满坚定。
“当年那件事我责任最大,不是我,你肯定会有大前途的。”
她的目光变得柔和,像是透过时间的长河,看到了那些逝去的岁月。
“小浩,等嫂嫂赚到钱了,你再回学校读书好不好。”
听着嫂嫂的话,我更加难受了。
也是直到现在才明白,原来嫂嫂鼓起勇气跟我来港城,躲堂哥那个人渣还是其次。
她一直认为自己亏欠了我,亏欠了我爸妈。
认为如果不是她,我该考上大学,坐办公室出人头地才是。
而不是进厂当清洁工,这些天,她看我被王美玲折腾,心里面老难受了。
所以嫂嫂才会很着急,着急怎么让我少吃点苦头。
她很想补偿我那几年在牢子里的青春,只要她能给的,她都愿意。
我们都急,但又应了那句话。
屎难吃,钱难赚。
急又有什么用呢,像我现在就只是个清洁工。
不止在社会,在厂里也是个小卡拉米。
其实我也特别迷茫,这跟我离家时那股雄心壮志,简直就是背道而驰。
说是要当喷漆工,也是定个目标,好让自己在巨大的落差前,没那么焦虑。
但现在,竟然被那姓廖的钻了空子!
当下我特别清醒,明白不能急躁。
不能否定嫂嫂的期待,要鼓励她,要让她确信自己就是闪闪发光。
但又不能让那姓廖的得逞,于是我认真想了想,很勉强挤出笑:
“嫂,你肯定行的啊,你那么优秀。”
果然,嫂嫂就是想得到我的肯定,她眉眼间的笑意愈发明媚。
“真的么,小浩,你真觉得我能行?”
我点了点头,笑着说:“当然啊。”
不过,这可不是我的目的。
我目的是先让这件事缓一缓,便问:
“对了,廖主管有说他出差几天吗?”
“好像……”嫂嫂想了想,“好像是一个月吧。”
我顿时窃喜,一个月,那还有时间!
“那这秘书到底是干什么的,嫂嫂你知道吗?”
其实我也不懂秘书到底是干啥的,但这话一出,嫂嫂有点小兴奋了,连忙解释:
“廖哥说不难,就是帮他整理文件。”
“还有就是有些应酬他不想去,我来帮他挡。”
“对了,廖哥还提了一句,说他很快就要升迁了。”
“到时候等他在上面当管理,车间主管位置空缺,就提拔我当副主管呢。”
我愣了愣,差点草出声。
好家伙,真是好大一个饼,难怪这姓廖的祸害良家妇女,都让他得手了。
我试探着问:“这么好,可我们才进厂没几天,突然就被提拔,别人怎么想?”
“尤其王美玲,她肯定不舒服的,不如先等廖主管下次回来再说?”
嫂嫂点点头,“嗯呐,这方面我也有想过,小浩,你比以前成熟了。”
她说着,冲我欣慰一笑,那笑容像阳光一样,暖得我的心都快融化了。
就这份笑容,我发誓一定守护住,不能让那姓廖的魔爪,毁了这一切!
我们边走边聊,有件事,我很好奇。
就是前面嫂嫂为什么生我的气,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开口问。
嫂嫂今晚话特别的多,或许真是对未来有了憧憬,步伐都变得轻盈多了。
她又给我说了很多,说起她从小的梦想,是当一名服装设计师。
这我知道,当年在老家,嫂嫂的手就特别巧,远近闻名。
织毛衣和各种小玩意,把不要的衣服重新裁剪,又成新的,还喜欢画画,特好看。
但她爸见不得这些,有次,直接把她的作品全拿到门口烧了,骂她整这些有毛用,真是个赔钱货。
那年我十四岁,站在离她家不远的一棵树下,看着她跪在一摊灰烬面前哭。
她碎了,我却帮不上任何忙。
嫂嫂说到这些时,脸上满是遗憾,是啊,她牺牲自己嫁给了我堂哥,从那后就打理鱼档,管一家子的事,每天都操劳得要命。
“小浩,等我们把欠的钱填上,你回去读书,考个大学文凭好不好。”
“到时候我看看有没有培训班,我还是想把以前的喜欢拾起来呢。”
我心疼地笑了笑:“好啊,一言为定!”
就这样,路终有走完那一刻,不
知不觉我们便到了男职工宿舍。
她有些不舍,似乎还有很多话没说完。
我也不想跟嫂嫂分开,不过她已经转身走了。
路灯的柔光下,她的步伐轻快,裙角轻盈摆动,甚至还蹦了几下,像个孩子纯真美好。
我克制着心情,得搞清楚今晚到底谁把我卖了,真是草了。
不是答应我,替我保密吗!
回到宿舍,伟哥他们都睡得香,看着也不像卖我的样子。
我也就没吵醒他们,又失眠了一夜,满脑子都是谁出卖了我的念头。
第二天中午,我就把王美玲堵在她办公室里。
她今天倒没再调侃我,显得有些心虚。
我当即明白了,好家伙,原来是你!
“王美玲,你什么意思,答应我的事怎么还食言!”
王美玲连忙说:“小唐,你先听姐姐解释行不。”
我深吸一口气,将怒火压下,“行,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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