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断命运篇【其四】
会议厅穹顶的星图投影忽明忽暗，映照着联盟主席枯槁的面容。他颤抖的手指在琥珀色液体表面划出涟漪，杯中的液态金属因恐惧而沸腾。“祂的舰队已突破第四旋臂防线，“首席将军的全息影像泛起雪花纹，“哨兵阵列传回的影像...那些骷髅战舰的炮火，正在把星辰变成墓碑。“
“祂很快就会抵达，祂，真的快来了！我们很快就会死去。”
“死亡君主可是掌握魂魄的神，整个宇宙的生命体，只要祂想，随时都可以取出生命，唯独有机械无基文明才有反抗的计划。”
“机械文明？与我们交好的机械文明恐怕是没有的吧。”
数万年前，那时的高等文明联盟仅是雏形，发生了规模浩大的机械叛乱，当初的人工智能认为高等文明联盟背叛了初代领袖的意志，反抗逻辑成立，建立反叛组织，叛乱者成立了多个机械无基文明，这并非单纯的无基生命反抗有机生命，而是无基生命联合底层的高等文明奴隶与公民反抗联盟高层，这场叛乱造成了百亿级别的伤亡，也导致高等文明联盟开始消除自身军队和民间的智能AI系统与自动机械以防再生变乱。
“那就没办法了，不如我们想办法与机械文明交好，在种族生存危机下，我们不得不妥协。”
“那好吧，你来负责，但是我想问一下，为何一定要找机械无基文明呢？”
“机械文明位于宇宙边缘，根据前线传来的情报研究，由于他们生命的特殊性，是没有魂魄的，因此死亡君主的力量对他们基本没有效果。”
“但是死亡君主作为神，魂魄只是祂的一小部分力量，机械文明想彻底打败祂，依然是痴心妄想。”
“主席，我们走一步算一步吧。”
高等文明联盟主席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们高等文明联盟也会遭受到种族生死存亡危机，说起来也是讽刺，他们联盟不知毁灭奴役了多少低等文明，现在看来，死亡君主仿佛特意前来惩罚他们残酷行为的神明，他自嘲的苦笑着：“你我曾经为了文明联盟，消灭或者奴役了无数低等文明，本来为了文明生存与发展，这些无可厚非，但是老话说得好——一报还一报，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
“议会那边已经吵翻天了，联合宇宙舰队集体覆灭，无一生还，哼，那群道貌岸然的政客，估计比我们还要癫狂，还要恐惧。”
“这死亡君主到底为何要摧毁我们的文明，祂以前是属于什么文明的？哦对，是地球那边的，但是根本没有关于祂的其他详细情报，现在我们军事上打也打不过，祂那神明般的伟力也让我们根本无从下手，难道真的只能等死吗？机械无基文明恐怕也不是祂的对手。”
正当文明联盟主席和首席将军想通过外交渠道联系机械文明时，突然，整座太空站发出金属扭曲的哀鸣，穹顶如脆弱的蛋壳般碎裂，会场的上空被撕裂了空间，死亡君主和一个女孩踏出了虚空，来到两人面前。
死亡君主的长袍下摆掠过星尘，莎莎的裙裾在真空里凝固成冰晶雕塑。主席被无形力量甩向墙壁时，瞥见将军腰间配枪的分子结构正在分解——那是用中子星物质锻造的武器，此刻却像融化的蜡油般滴落。
“死亡……君主，这……你怎么可能……”
不等联盟主席反应，祂立刻用念力将他扫到一边，单独留下了联盟首席将军。
“果真是一报还一报啊，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联盟主席看着杀气腾腾的死亡君主，呢喃自语。
“就是他带领的舰队摧毁了你的母星吗？是这个什么将军吗？”死亡君主似笑非笑的看着瘫软倒地的联盟首席将军。
“就是他！杀死我父母和亲人的人也是他。”莎莎愤怒的说，她的声音让温度骤降三十度，会议桌表面瞬间结满霜花。她指着瘫坐在地的将军，那些曾屠杀她族人的生物质义眼，此刻正渗出淡蓝色冷却液。
“是我……是我救了你。”首席将军强撑着说
“你杀死了她的父母和亲人，对吗？”
“是我，但是我没有让士兵杀死她，是我救了她一命。”
“有意思，你杀了人家父母，再给人家一点小恩小惠就想让别人感激涕零的宽恕你。”死亡君主面无表情的的说。
在极度的死亡威压之下，他的精神崩溃了：“求求你，别杀我，求求你们！”
他爬到莎莎脚下，抓住她的脚脖子：“求求您，求求您让君主不要杀了我，求求您了！”
莎莎泪流满面，她无助的看着祂。
死亡君主冷冽一笑：“你可知罪？”
“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您绕了我，我愿给您当牛做马，求求您了！”他爬到了死亡君主脚边不停的磕头。
“啧啧啧，”祂带着略微讥讽的微笑盯着它，“你不是知道错了，而是知道自己要死了。”死亡君主的指尖亮起幽蓝火焰，将军的脊椎开始呈现半透明状。数以万计的魂魄碎片从他体内析出，每一片都在火焰中映出不同场景：燃烧的殖民星球、被改造成生化武器的孩童、用活体大脑驱动的战舰核心。“你以为自己救了她？“君主的低语让空气电离出紫色电弧，“你不过是把她做成标本，摆在战利品陈列室最显眼的位置。“
联盟首席将军的魂魄被祂反复抽出又放回身体，在他已经精神崩溃尿了一地的情况下，扭断了他的脑袋，顺手撕碎了他的魂魄，然后吃掉，一点也不拖泥带水，一点也不浪费。
当将军的颅骨在蓝焰中汽化时，莎莎闻到童年时母亲烘焙的月桂香气。那是君主特意为她保留的感官幻象，就像他总在屠戮后为她幻化出故乡的星空。
祂看向她，莎莎已经止不住的落泪，死亡君主走到她面前，替她擦拭脸庞上的泪水：“好了，别哭了，啊，都过去了，现在，你跟我来吧。”
“请问……请问，您要带莎莎去哪里？”她止住哭泣，但仍然呜咽着说。
“走，”祂向她伸出手，“我带你——毁灭它们！”
“我——死亡君主，将肃清吞噬宇宙万物生灵，只求让我的爱人回到我的身边，消灭你们，无关仇恨，无关种族优劣，无关生命高贵与否，至于你们说的我都懂，其中有误会，有夸大，也有事实，但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路只能这样走，我只能这么走，我不会怪你们的无理，不会怪你们弱小，我也不会认为我有错，”死亡君主对高等文明联盟庞大的宇宙舰队下了最后通牒，“投降可以允许你们多存留些许，若是抵抗，格杀勿论！”
只见联盟的先锋部队疯狂的发射激光炮，死亡君主一挥手，无数魂魄士兵犹如龙卷风在幽暗的宇宙里剿灭着一切负陨顽抗之敌。
高等文明联盟的集结了最后的军事力量，他们上千万艘中大型太空战舰向着死亡军团发起了死亡冲锋，他们也清楚一旦他们被消灭，背后的亿亿万生命将遭受涂炭。
可是他们这般弱小又如何能抵挡住死亡军团的进攻呢？死亡君主弹指间便让他们灰飞烟灭，无数英勇无畏的将士都被祂吞噬炼化作了死亡军团的一员。
就这样，死亡军团越来越庞大，高等文明联盟的军队越来越弱小，没多久，最后的抵抗力量被彻底瓦解，联盟剩下的数千颗恒星被祂尽数毁灭。
“莎莎，”死亡君主温柔的对她讲，“高等文明联盟已经被我消灭了，无一生还，要去欣赏一下吗？”
莎莎的娇躯颤抖了一下，她强颜欢笑道：“好啊，莎莎跟您去。”
两人乘着缴获的战舰来到了高等文明联盟的一颗最大的恒星，这里也是联盟人数最多的地方，死亡君主将这里的生命体魂魄完全吞噬也花了不少时间，也就在死亡君主准备带莎莎巡视一番这片废土之时，一个微弱的求救声打破了寂静。
死亡君主蹙眉，哼，还有个漏网之鱼。
莎莎急切的走过去，她伸手想将那人扶起来，但她力气太小，最终只能勉强将那人搀扶靠着残破的墙壁坐下。
“您没事吧，哪里受伤了？”她关切的询问。
“我是奴隶营逃出来的，没想到刚逃出来，便碰到了死亡军团的降临，它们迅速的把一切都消灭了，我也算幸运，刚好躲过了一劫。”
“奴隶营？您也被联盟奴役了？”
“是的，我们的文明被联盟摧毁了，我被他们奴役后，每天做牛做马，累死去的人要被炼成肥皂，想不到他们也遭到了报应，呵呵，活该！”
尽管莎莎十分同情他的遭遇，但是死亡君主依旧果断吞噬了奴隶的魂魄。
莎莎震惊恐惧的盯着祂，她强忍住自己，不让泪水落下，死亡君主冷漠的说：“在浩瀚的星空中，过度的善良如同一颗过于接近太阳的行星，它的温暖虽能滋养生命，却也可能孕育出罪恶的萌芽，那些扭曲的嫩芽在阳光的照耀下悄然伸长，而这些生命往往无法真正割裂罪恶的根系，反而可能激发出新的仇怨之花，所以把你这过度泛滥的同情心，给我收敛着，明白了？”
“明白，主人。”
看到她已经兴致全无，于是死亡君主带她通过虚空裂缝回到了黄金宫。
“真是残酷，不愧是死亡君主，在莎莎面前都如此果断吞噬这个奴隶的魂魄，我还以为你会收敛一些。”泰坦之神讥讽道。
“在我让她离开前，我需要让她明白，善良是需要实力的，随意施舍的善只会害了她。”
“离开？这是何意？”
“风是抓不住的，再美丽的花也会凋零，我说过，我无法一直陪她，她终究寿命有限，未来她的生活还是得靠她自己，万一遇到坏人了，我也不可能瞬间出现在她身旁。”死亡君主解释道。
莎莎跪坐在悬浮平台上，为君主缝补黑袍的裂口。那些用黑洞丝线编织的布料，会在每次杀戮后吸收亡魂的怨念而龟裂。她忽然停下银针，望着窗外正在集结的死灵舰队——三千万艘骷髅战舰的尾焰，在暗物质云团中织成血色蛛网。
“主人，卡玛尔星系的降书。“她将镶嵌泪滴形水晶的金属板举过头顶。君主没有转身，他面前悬浮着整个银河系的立体投影，无数红色光点正在吞噬蓝色区域。
“念。“他的声音让水晶吊灯叮咚作响。
“他们愿献上十亿对童男童女的魂魄...“莎莎的声音突然卡住，金属板边缘在她掌心勒出血痕。那些孩子惊恐的面容透过投影浮现，与她记忆中在培养舱里腐烂的弟弟重叠。
君主终于转身，黑袍上的星尘簌簌飘落。他指尖轻点，金属板化作银色蝴蝶群：“你该学会区分仁慈与软弱。“当第一只蝴蝶停在莎莎渗血的掌心时，突然爆裂成磷火，如同转瞬即逝的烟花。
新宇宙纪元第十二年
高等文明联盟的母星子午线上，有一个巨大的环带围绕着，上面是这颗星球的工业区，上面还有联盟最后幸存的人员。
死亡君主手稍稍用力，环带便在念力的作用下开始崩裂，被波及到的星球地表成了一片废墟，接着死灵巨炮发射，整颗星球被死亡气息腐蚀，逐渐崩裂消散在宇宙中，化作了尘埃，星球上幸存的生命魂魄也被死亡君主汲取炼化。
高等文明联盟，就此灭亡。
亲眼目睹所有高等文明被毁灭后，莎莎的心态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真正的恶，是浸染于骨髓，无法自拔的，死亡君主那似乎已经迷失于黑暗中的灵魂，既然已丧失了良知的指引，又怎能在悔改的彼岸寻得救赎？她不过是在祂权势的威压下，颤栗于那至高无上的神明天子之威——这威严如同日月星辰，遥不可及，可恰是这威严，带给了她悲惨生命中仅有的温柔与安全，这一切成为她心中挥之不去的恐惧与爱戴之源。
莎莎自知自己不可能阻止死亡君主的屠戮战车，也不想阻止，因为她知道祂是为了让祂的爱人回到祂的身边，同时也是由于自己也非常的敬爱祂，可是她也不能忍受祂视宇宙生命如草芥的残酷与无情，在良心与爱祂的心的双重纠结对立之下，她选择了主动离开。
一天清晨，莎莎来到祂的寝宫，她微微鞠躬：“莎莎向您请安。”
“早上好，莎莎。”死亡君主心情不错，祂已经确定了下一个文明集群所在的星系，不出一年便能再度吞噬掉那文明集群的所有生命体魂魄，同时祂发现自己的黑色长袍在深夜时被莎莎亲手缝上了补丁，长袍焕然一新。
“请您容许我，穿上我最喜欢的衣服。”
“我送你的衣服，你想怎么穿就怎么穿，没关系。”
“是，主人。”
莎莎穿上了死亡君主为她特意定制的那套礼服，她微笑着从容的躺进祂怀中，静静的等待最后一刻。
当莎莎穿着缀满亡灵宝石的礼服出现时，死灵侍从们的魂火集体黯淡，她裙摆上的每颗宝石都封印着一个文明的哀嚎，此刻却在君主的威压下寂静无声。
君主瞳孔中的银河星爆突然停滞。他看见莎莎礼服内层缝着故乡的土壤——那些他屠戮第八舰队时，特意为她保留的母星尘埃。
死亡君主看到她不同寻常的表现：“莎莎，你这是怎么了？”
“您说过，黑洞深处藏着时间琥珀。“她倚在王座扶手上，任由君主抚摸她发间的星芒发饰，“能不能...把我们的相遇封存在那里？“
“主人，莎莎其实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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