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莎的歌声就在这时传来。她站在焦土边缘的梨树下,花瓣落在她未梳的发间。古谣穿过硝烟,词句在高温中扭曲变形,却意外地贴合此刻天地:
"庭中梨花谢又一年......"
木泷权缓缓落地,白发重新转黑。他走过的地方,焦土萌发新芽。神像脚下的锁链上,渐渐浮现出细密文字——不是咒文,是江北三州灾民的名册,白石城守军的家书,三十万将士的军籍。
"立清宵,月华洒空阶......"
徐光年带着幸存将士开始打扫战场。他们发现每具尸体手中都握着粒金砂——是神环崩碎后的结晶,在阳光下像泪滴般闪烁。更奇怪的是,所有战死者面容安详,仿佛只是沉入美梦。
"梦里笙箫奏旧乐......"
木泷权走到梨树下时,莎莎的尾巴尖正泛起新金。这次他没有点破,只是将斩神剑插在树旁。剑身映出两人身影,也映出远方正在消散的英灵——他们向帝王行完最后一个礼,化作满天流萤。
"梦醒泪染胭脂面......"
夜幕降临时,神像已经完全石化。锁链上的名字开始发光,每个光点都是个人间的祈愿。木泷权知道,从此神祇再不能随心降灾,祂的力量将被这些琐碎愿望分流——求雨的农夫,祈孕的妇人,渴望金榜题名的学子......
"小重山,念一遍又一遍......"
莎莎的歌声渐渐低下去。她靠在木泷权肩头,发现陛下掌心新添的纹路——是锁链的形状,也是梨花的轮廓。远处,第一支凯旋的队伍举着火把归来,火光中隐约可见他们抬着的不是战利品,而是插着野花的阵亡者遗体。
往事流转在你眼眸
一边遗忘一边拼凑
如我虔诚合十双手
唯愿你能得到拯救
一闪一闪亮晶晶
满天都是小星星
最后两句消散在夜风里时,木泷权吻了吻莎莎发顶。他望着石像渐渐被藤蔓覆盖,忽然想起百万年前那个死于神之怨灵袭击下的姑娘。她眼角也有泪痣,消散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别让后世再跪着活。"
梨树突然无风自动,落花如雪。有些花瓣粘在石像上,竟慢慢融进青铜,形成类似血管的纹路。木泷权知道,这是新契约开始运转的征兆——从此神力将如春雨,润物无声;而非雷霆,震怖人间。
当第一颗星辰亮起时,斩神剑发出一声清越剑鸣,化作流光没入地脉。而远处白石城的光幕,正化作万千萤火,缓缓消散在百姓的睡梦中。
永康五十年的冬至,钦天监的日晷第一次停止了转动。晷针投下的阴影凝固在"天命攸归"四个篆字上,像是某种神谕的终结。那日,六合诸国的降表终于集齐,最后一卷竹简放入太庙时,青铜编钟无人自鸣,声传百里。
木泷权站在观星台上,看着工匠将和氏璧琢成新的玉玺。月光与夕照同时洒在玉面上,形成罕见的日月同辉之象。玉工刻下"受命于天,既寿永昌"时,刀刃下迸出的金粉在空中凝成星图——正是当年斩神之战的阵型。
"陛下,该用印了。"徐光年捧着统一法典走来,官袍上的仙鹤补子已经洗得发白。这部法典开篇便写着三行朱批:
君权民授——字迹娟秀如簪花,是莎莎的手笔;
君权神授——墨色中混着金砂,乃契约之神血;
君权法授——铁画银钩,每一划都刻进竹简三寸深。
玉玺落下时,整个东康大陆的地脉同时震颤。东海的渔人说看见海底升起青铜巨柱,西域的牧人目睹沙丘组成庞大舆图。而在帝都,百姓们看见玉玺上的蟠龙纽活了,绕着皇城飞了九圈,每圈都洒下不同颜色的星辉——赤如边关烽火,青似江南烟雨,玄若北疆冻土,白同西域盐湖。
"一统天下,千秋万载!"群臣的欢呼声中,木泷权却望向凤仪宫方向。那里亮着盏长明灯,灯下坐着个银发的身影,正在教宫女们绣新的疆域图。
莎莎的咳嗽声就是从那时开始频繁的。御医说是当年神战时的光毒入了肺腑,药石罔效。木泷权罢黜了整个太医院,却在下朝后独自翻阅上古医典,指尖在"狐族寿数"那章停留了整夜——三百岁已是极限,而莎莎的尾巴尖早已褪尽金色。
永康五十三年的惊蛰,凤仪宫的梨花提前开了。莎莎坐在花树下缝制一件玄色龙袍,针脚比年轻时粗了不少。她的尾巴如今只剩雪白,像枝头将化的残雪。
"大王要注意身体。"她咬断金线时,一片花瓣落在袖口的龙睛上。那龙竟像是眨了眨眼,惹得她轻笑出声。笑声未歇,喉间突然涌上腥甜,血珠溅在刚绣好的龙鳞上,瞬间被金线吸收,显出诡异的暗纹。
木泷权赶来时,太医正摇头退出殿外。殿内的梨花香混着药味,莎莎的银发铺满绣枕,发间那支他亲手雕的木簪已经褪成素色。她的瞳孔开始扩散,却仍能准确抓住他的手指。
"一闪一闪......"她哼着旧谣,尾巴无力地动了动,想如当年那般缠他手腕,却只够到玉带钩,"...都是小星星......"
子时的更鼓响起时,莎莎的呼吸停了。与此同时,观星台上那柄插在地脉中的斩神剑突然锈蚀崩断,九只竖瞳流出的不是血,而是金沙。金沙落地成字,正是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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