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内的空气仿佛凝滞，姜明的声音低沉而危险，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冰。
“听我一句劝告，别再好奇了。”
陆凝猛地站起身，帐内的炭火噼啪作响，映照着她苍白的侧脸。她走到帐帘前，却又停下脚步，“你这么做，有考虑过她吗？”
“在那样的地方蛰伏数年对她的影响，昔日同袍尽数死在面前对她的影响。”
姜明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他睁开双眼，眸中没有任何温度，“同样，一把好刀，也不该有自己的思想。”
陆凝掀开帐帘离去，被刺骨的寒风吹得打了个寒颤，冰冷的空气却让她的头脑瞬间清醒了几分。她站在帐外，望着远处的沙丘，心中五味杂陈。
自己的机灵确实是让自己有些自负了，在这种地方，上位者做的都是对自己有利的事情，即便是要付出不一般的代价。
她自嘲地笑了笑，起码他们没把自己的命算进去，可想想那日在祭祀台上的事情，陆凝又犹豫了，不自觉地望向王帐的方向。
真的没把自己的命算进去吗？
真心这种东西，一点都不值钱，这是她从小就学会的道理，所以她不会去赌什么人的真心，知道真相之后也就没有必要这么矫情，人和人之间的交往就是这样，各取所需。
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痛了她的肺腑。她很快将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走向王帐，准备将阿璃接回来，起码是要远离这个危险的人。
然而，她高估了自己的情绪管理能力，虽然面上仍是一副平静无波的模样，可望向莫苏勒的眼神还是泄露了她内心的怨怼。
“为何这样看着我？”莫苏勒难得有些心虚，声音不自觉地放软了些，“好歹我也帮你照顾了这么久孩子，你就这么想杀了我？”
“王上功高盖世，”陆凝冷哼一声，阴阳怪气道，“我自然不敢有这种念头，指不定什么时候又被当成诱饵丢出去。”
“我来接阿璃，这段时间麻烦王上了。”她绕过莫苏勒，径直走向内帐。
隔着云靖风格精致的屏风，一阵清脆欢快如银铃般的笑声传了出来。
陆凝走近，只见阿璃正趴在一团毛茸茸的生物上咯咯直笑。待她仔细一看，吓得倒退两步，国粹破口而出，“卧槽，这是狼？！”
一只比她体型还要大的灰狼，此时正温顺地趴在厚厚的毛毯上，任由阿璃在它身上爬来爬去，甚至还用毛茸茸的脑袋轻轻蹭着孩子的小手。
“别怕，”莫苏勒跟进来，撸狗似的摸了摸那匹灰狼的脑袋，“布鲁图性情很温和的。”
灰狼懒洋洋地瞥了陆凝一眼，继续任由阿璃揪它的耳朵，尾巴还轻轻摇晃着，显得十分惬意。
“王上好雅兴啊，”陆凝跟它保持着安全距离，嘴角抽搐，“养狼当宠物。”
「一直没放狼咬我，他对我还是太仁慈了。」
“不是宠物，是坐骑，”莫苏勒纠正，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没听过那些有关我的传言吗？”
脑海中似乎唤醒了什么久远的记忆，陆凝眨了眨眼，好像确实听到过那么些传言。
“……呼莫尔族的首领，身高九尺，状如牛，青面獠牙懂狼语，专门训练了一支狼的部队，战无不胜……那位首领就是狼变的，还吃人呢。”
她看了看莫苏勒，没有传言中的青面獠牙，更不像会吃人的样子，又看了看地上那头乖得像大型犬一样的狼。
果然，不能乱信传言。
过了好半晌，陆凝才接受这头狼，壮着胆子，上前摸了摸布鲁图脊背上顺滑的毛发。灰狼仍旧闭着眼打盹，只有尾巴一甩一甩的。
“之前也没见过它啊。”陆凝问道。
“前阵子他们出去玩了，”莫苏勒漫不经心地解释。
「这么随意的吗？还知道自己回家？」
“这不是入冬了嘛，就回来过冬了。”
“他们？”
莫苏勒点点头，“是啊，精锐部队几乎人手一匹。”
陆凝小心翼翼地靠近阿璃，生怕惊动那只巨狼。布鲁图却突然站起身，吓得她差点拔腿就跑。
“放心，”莫苏勒将她按在怀里，“狼很通人性的，不会吃了你。”
陆凝瑟瑟发抖，默默在心中谴责自己的不知好歹。
「对不起老板，我以后一定好好工作。」
就在这时，阿璃突然张开小手，口齿不清地喊道：“娘亲……娘亲……”
陆凝僵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看着她，“阿璃，你叫我什么？”
“娘——亲——”阿璃口齿不清地重复，脸上洋溢着纯真的笑容，伸出小手要抱抱。
“你听到了吗，她叫我娘亲哎。”陆凝瞬间激动起来，转身对着莫苏勒眉飞色舞，丝毫没注意到此刻他们的姿势似乎有些暧昧。
莫苏勒第一次在她的脸上看到这么生动明媚的表情，一时瞧出了神，竟忘了回应。
陆凝手脚并用地爬上前，小心翼翼地将阿璃抱进怀里，已然将对布鲁图的害怕抛之脑后。
莫苏勒不自然地收了收自己方才环抱着的动作，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我见部落中其他像她这般大的孩童早就会说话了，她怎么才只能蹦出几个简单的字句。”他状似随意地问道。
“可能跟环境有影响吧，”陆凝轻抚阿璃的后背，笑眼温柔，“没事，慢慢来。”
莫苏勒也被这幅温馨的场景感染，上前逗了逗阿璃，建议道：“军师博学，日后让军师教她识字读书。”
不提还好，一提军师陆凝便想起了他们组团耍自己的事情，没好气地道：“算了吧，我怕把好好的孩子教成一把刀。”
莫苏勒自知理亏，哪敢再多说什么。
阿璃在陆凝怀里扭动，突然伸出小手指向莫苏勒，奶声奶气地叫道：“爹……爹爹……”
二人皆是一愣，诧异地对视了一眼。
“傻孩子，”陆凝连忙纠正，“你不能刚回叫人就乱喊吧，你爹都死八百年了，可不兴乱叫。”
「你爹泉下有知得气活过来。」
然而她的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莫苏勒，注意到他嘴角按捺不住地扬起。
莫苏勒撇撇嘴，他倒是觉得这个称谓挺不错，心里莫名地泛起一丝甜意。
“嗯？”阿璃困惑地眨眨眼，但注意力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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