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逐渐停在了门口，门内门外的人此刻都犹豫了起来。
最终，姚景做了那个先开口的人，“辛姑娘，一切因果都是我的过错，若是你为难，那便如此说话也好，只要……你还肯同我说话。”
如此低声下气，如此卑微地哀求一个人，是骄傲了一辈子的姚景第一次做的事。
没想到，门外的身影又动了起来，好似也是难为情地说道：“姚公子……我是圣主身边的护卫，我家圣主还没来呢……”
随着话音落下，一身穿劲装的女子出现在门口，果然并非辛歌云。
姚景哑然，很想不顾护卫看好戏的眼神，捧住自己快要石化的脸庞。
然而还未等他回过神来，一道风风火火的红色倩影已经跨进了房门，径直坐在了他的面前。
仔细一瞧，不是辛歌云是谁？！
辛歌云淡定的面容上丝毫未流露出历经了变故之后不一样的神色，倒是让姚景更显尴尬。
“你……”一时间，被这么生生一打断，姚景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开启话题了，方才那名侍卫在辛歌云出现的时候便老老实实回到了门外，并将门给二人带上了。
辛歌云倒没有他那些扭扭捏捏，直说道：“你是想问我为何还能如此坦坦荡荡地来见你是吗？这话倒是反了，做错事的是你，最怕见到我的也应该是你，而不是我怕见到你。”
辛歌云没有给他继续开口的机会，说道：“我今日来是想完成我们之前约定好的交易，也请算一下咱们的旧账。”
说着，她从怀中拿出一方红木盒子，搁置在桌面上并推向姚景的方向，在姚景伸出手接过盒子之前手收回了手。
姚景缓缓将盒子打开，一朵血红色的莲花静躺在其中，血色的气息凝滞，仿佛还在沉睡没有醒来一般。
“这就是伥业莲，启动之人需要将自己的灵血注入其中，心中默念自己想要再见之人的名字，她的魂魄说不定就会凝聚在周围。因为伥业莲凝聚魂魄时必须要有极寒的条件，所以它只能在北域使用。”辛歌云解释道，也是在完成她最后的承诺。
“为何？”姚景不明白，她明明可以轻易抛弃承诺。
“这是我之前答应过你的，你们姚家在我复仇之时没有强加干预，那我理应兑现我的承诺。承诺兑现之后我也可以将你放回灵修界，但是，这个仇怨我不能不报，你回去过的每一个天都要提心吊胆，因为我随时要将你的命收走！”辛歌云面色冷峻，毫不留情地说道。
姚景面容沉寂地盯着手上的伥业莲，它仿佛像那晚漆黑的夜空一般，安静极了，也令人难安极了。
“我已经不需要它了，”姚景将方盒又推回到辛歌云的面前，“讨要伥业莲本来就是为了唤出辛……唤出你的灵魂。”
“什么？”辛歌云双眼微眯，眼底有一丝不可置信。
他最想要见到的已亡之人竟然是“辛止”？！
辛歌云微不可察地摇摇头，死死盯住对面男子脸上的每一个表情，生怕漏掉他脸上一点点说谎的痕迹。
然而，他就任辛歌云那样似要盯透他的眼神落在自己的身上，坦坦荡荡。
“是，本来就是为了见到你，因为我心中有愧，还想要再见一次辛止。当然仍然有我的私心，这么多年，这件事一直萦绕在我的心头，就快要生出心魔了，所以我才……”想要自私地祈求一个灵活的原谅。
或者，能看到她再生为人，过得很好也足够。
“能看到你还活着，我还是很高兴的。”说着，姚景的嘴角微微扬起，复又归于平静。
辛歌云晃了神，一时间真的分辨不清他说的和做的到底哪个才是真的。
下一瞬，她怒然而起，厉声质问道：“修要再编造谎言了，若你是为了见我，对我有愧，那当年杀了我的真相难道都是我眼瞎看错了吗？！”
时隔多年，辛歌云以为自己能够很好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了，毕竟在手刃其他仇人的时候她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都未曾加速，可今日这是怎么了？
如何来形容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被冤枉偷了东西的小孩子受到责罚后心中的委屈倾泻而出。没错，就是委屈，辛歌云不知为何今日的心底会泛着酸意。
姚景懊恼地低下头，踟蹰了半晌，最终还是开口说道：“我知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但我还是要说。”
辛歌云平复自己的心绪，强压下那股异样的感觉，生怕它会影响自己接下来的判断。
“当年那名向你射了一箭的人确实是姚家人不错，可他却不是听命于我的‘姚家人’。”
“什么意思？”
“他是许家安插进姚家的眼线，我没想到那样的关头他竟然会擅作主张做出那样的事来，这些年我一直在查姚家暗地里所做的肮脏之事，没想到还是让你自己先出了手。我知道，这件事姚家还是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是我识人不严，才酿成了灾祸，你放心，接下来的事我已经吩咐好家族里的人了，势必要为灵修界拔除许家、郑家这两颗蛀虫！”
姚景说得坚定，但眼神仍然不敢看向辛歌云。
半天未曾得到回应，偷偷转移视线，发现辛歌云仍在盯着自己，不知为何就心虚了起来，他也确实还隐瞒了另一件事情。
辛歌云轻笑着摇头，说道：“姚家主，你不会把我当傻子来骗吧？我是上过你们姚家一次当，但我不可能次次都着了你们的道吧？你说是许家就是许家，你说是郑家就是郑家咯，一切都全凭你的一张嘴，你们姚家家大业大，权势滔天，说谁有罪谁就有罪咯。”
其实，姚景的话中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她也不敢确定，但她更无法接受自己记恨了这么多年的仇人都记恨错了，自己铭记了多年的仇恨都是假的。
嘴上是这么说，但内里有几分真假还需要自己去辨别。
姚景低落地垂下手臂，眼神中的无措在此刻尤其明显。他想过说出真相辛歌云也不一定会信，要不然还是别白费功夫，但不说出口那些话又会像一堆石头一般堵在嘴边，难受极了。
真正说出口之时，也只有那一时是轻松无比的，在得到辛歌云一句“不信”之后，心情再次跌落更深的谷底。
辛歌云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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