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文可烟什么也没问，也没言明意图，羿逸安却好似能读懂、理解她一般，自顾自地解释了起来。
“哦～”文可烟语调上扬，拉长了语调，俏皮地应答。
“那……”她故意停顿一秒后，目光在他泛红的耳尖流连，“怎么轮到我褪去衣衫，你却成了这幅模样，这般闪躲？”
有一刹那，羿逸安觉得这句话莫名有些耳熟，似乎在哪儿听过。
眼前那抹娇艳的红唇在他的视角里，一直不停地张张合合，明明该觉得是很恼怒，他却只觉得声音清凌悦耳，心底甚至暗自期盼她能再多说些什么。
等羿逸安反应过来，想追问时，文可烟的面容却又一次靠近，清甜的嗓音再次传来，“羿逸安，原来……你也会害羞的。我还以为，你从来不会害羞。”
文可烟终于点破，在此之前的问话都是铺垫，为的就是引出这一句。
依旧是三秒后，这次却多了几分懵然之意，“……什么……意思？”
“上次，你不是问我，为何要躲你么？”
给足了羿逸安反应回忆的时间，文可烟唇瓣几乎贴在了他滚烫的耳廓上，蛊惑般用气音低语：“那此刻……你又在躲什么？”
这一次，连三秒都不到。
羿逸安猝然从水中站起身来，水势浩大，带起漫天水花哗啦啦落下，溅得文可烟满脸都是水花，有几滴甚至溅进眼睛里，迫使她不得不闭上双眼。
待她拭去水渍，重新睁开眼眸时，羿逸安不仅全身都展现在她眼前，身后竟还多了许多跳动得慌乱不已、闪着银白光芒的的九条狐尾。
她就这样镇定自若地望着，丝毫不怯。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气场强弱便是如此奇妙。
你进我退、此消彼长不是没道理的。
放在之前，文可烟见羿逸安这般模样，定是会下意识避开视线。
可此刻见他比自己还要慌乱无措，她反倒“浑不吝”起来。
目光清清亮亮，不退不让。
“尾巴。”文可烟眼波流转，落向那几簇不安分的银白，“收回去。”
羿逸安僵直地目视前方，根本不敢低头看她。经她提醒，后知后觉地将尾巴尽数收了回去。
“下来。”文可烟柔柔说着，目光落在羿逸安刚浮出水面，紧握成拳的双手上。
因为极力隐忍，羿逸安全身压压抑积蓄的力量全都流经于此，手背青筋脉络格外显眼。
文可烟上前轻握住他的手腕，却发现自己的手指根本圈不住，只能堪堪称之为搭在上面。
两者相触，便是一道醒目是反差。一端是岩石般坚硬的棱角，另一端则是流水般的温软细腻。
羿逸安始终没有动静，文可烟往下扯了扯，没扯动。
“你若不下来，”她眼底漾开细碎的笑意，作势要起身，“那我便起来了。”
话音未落，水面响起一阵慌乱的哗啦声。羿逸安已匆忙地坐回水中，重新与文可烟视线齐平。
文可烟真真觉得羿逸安老可爱了。
此前她一直以为羿逸安从不会害羞，可现在看来，他并非不会，而是因着不懂其间含义，自然也就察觉不出有何不妥。
可此刻，他耳根泛起的薄红却骗不了任何人。
原来，羿逸安也是会害羞的。
先前文可烟偶然旁人害羞的模样时，心头还曾掠过一缕极淡的遗憾，遗憾见不到他的。如今亲眼得见，那点遗憾不仅烟消云散，反而化作一种新奇又心悸的雀跃兴奋。
此刻羿逸安这般害羞起来，简直比世间一切事物加起来，还能逗她欢心。
她不由回忆一下上次褪去羿逸安衣衫疗伤的画面。
那时……他害羞了么？
彼时她自己也惊慌失措来着，完全不敢多看，哪儿注意得到他害不害羞。只依稀记得他当时确实挺呆的，一动不敢动，任由自己上下其手。
这么想来，归根结底，似乎是羿逸安“不明白”的那部分，便不会害羞。
也就是理智并不懂得何为羞怯，自以为能维持住表面的平静。
可他的身体，却比他懵懂的理智更先感知到文可烟的存在，也更诚实地先一步做出应有的反应。
是了，或许正因为从前不曾接触、不懂，便不觉有异。可此刻文可烟在眼前，无形中唤醒了他某种深藏的本能，那些懵懂的情愫自然而生，这羞意……便也随之懂了。
“所以……”文可烟向前靠近了一些，温热气息扫过羿逸安鼻尖，“你方才……为何要躲我？”
羿逸安看着近在咫尺容颜，连她皮肤上细小容貌都清晰可见，视线不由自主又要垂下。
“停！”
羿逸安动作当真僵在原处，连呼吸都屏住了。
“回答我。”文可烟望进羿逸安眼底，彼此间近得目光仿若在缠绵悱恻。
缭绕的水汽弥漫在两人之间如此近的距离之下，完全称之为形同虚设，丝毫掩不住彼此的神情，一切都清晰得令人心慌。
羿逸安紧扣在浴桶边缘的指节已然发白，用力得快要将木头捏碎。
睫羽轻颤着，他绷紧身子向后躲去，后背却早已抵住桶壁，退无可退。
“我……不知。”
话音刚落，一只细软的小手覆上羿逸安紧绷的小臂。细腻的触感令所有强装的镇定在这一刻土崩瓦解，他呼吸猝然一滞。
其实文可烟早就注意到羿逸安死死抠住桶缘的双手。总不能让这浴桶再遭罪，她握住他的手腕，将那双绷得青筋直起、无处安放的手引入浴汤。
被温热水流包裹的瞬间，羿逸安非但没有放松，反而绷得更紧了。
文可烟掌心的温度透过水流清晰传来，竟是比浴汤更灼人。
“害羞。”文可烟在瞬息间抬眸，迎面对上羿逸安明亮的眼睛。
“是害羞。”她松开手，又认真地重复一遍。
身子缓缓后退，她靠回至原先的位置，“上次我躲你是因为害羞。”
文可烟终于回答了羿逸安上次未正面得到答案的问题。
羿逸安眼睫低垂下来，低语，“所以……我这般躲着你，是为害羞？”
“原来这种感觉，是为害羞。”
声音里带着懵懂的新奇，思绪却仍混沌着，一会儿是上次文可烟害羞的模样，一会又是方才她近在咫尺的容颜……
总之，各种场景、不同角度的文可烟轮换交替。
缱绻水雾在两人之间袅袅蒸腾，将彼此的轮廓晕染得朦胧。他们各据浴桶一端，能看见对面彼此肩颈的线条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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