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书意微微张开嘴，愣了一会儿。
她低下头，右手握着咖啡杯，大拇指在玻璃面上无意识地上下摩擦。
蒋珺是突然消失的。
她很委屈，很想问问对方，是不是没有把她当成好朋友。办转学手续需要时间，既然早就想走，为什么不能和她说一声。
当她站在蒋珺的位置上，被曾经可爱友善的同学好友霸凌时，她有不解有愤恨。
但温书意唯独没有想过的问题就是，我后悔吗？
所以，突然被林檎问到，她才答不上来，心里甚至隐隐有点异样的情绪。
吴爱宝见她一直沉默不语，还以为温书意是不好意思承认。
“没关系的书意，我们又不是圣人，会后悔是人之常情。”
许嘉树在一旁点点头，“我还真的没想到，网上的人不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吗？原来不只我家有破烂事，家境好成绩好的好学生也这么下三滥。”
因为很想读书却读不上，所以原本她对成绩好的学生既羡慕，又有一层厚厚的滤镜，愤怒之余还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
许嘉树本想用更难听的词，但温书意在这，她就换上了相对温和的字眼。
吴爱宝一脸意外地看向她。没想到外表沉稳从容的许嘉树，也会说这样的话。
林檎倒是不意外。
如果是许嘉树碰上温书意的事情，她会最大限度利用能利用的条件，尽量达到自己的目的，让欺负自己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不然，陈耀祖怎么就那么巧，在她摔下去之后，也从山坡上跳下去了呢？
许嘉树没说，她也没有问。
不过，依陈耀祖蠢笨又爱出风头的性格，许嘉树在暗地里教唆同村的小孩，怂恿他跳下山坡是非常容易的事情。
如果是她，她就会这么做。反正那个山坡不高，往下跳顶多骨折。
做错事的人就要付出代价，结的恶果要自己吞下。
从意外中回过神来的吴爱宝撇了撇嘴，接过话茬，“嘉树你电视剧看太少了，那些豪门夺家产不也是腥风血雨吗？钱和品性可没有成正比。”
林檎忍不住笑了笑，又一个从电视剧汲取知识的人，不过相较之下，吴爱宝比吴意可正面多了。
而且，吴爱宝说的对。
自古以来为了升官发财就抛妻弃子的人还少吗？那些人都是正经的进士出身，是真正品学兼优的天之骄子，也不过是一群披着人皮的禽兽。
林檎拍拍还处在沉思中的温书意，正色道，“圣人言，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正义是你的底色，不要轻易怀疑它否定它。”
“人性有恶的一面并会被无限放大，现在你的正义还很脆弱，需要悉心保护。所以书意，我希望你没有被恶意打败，以后见到不平仍会仗义相助。只是下一次，得先考虑自己，想好完全之策再伸出手，好吗？”
吴爱宝频频点头，露出羡慕的神情来，“书意，我真的很佩服你的勇敢，换做是我，即使我想帮她，也会因为害怕被孤立被针对而退缩。”
沉默许久的温书意终于抬起头来，“姐姐，我想通了，我不后悔，如果重新来一次，我还会这么做。“
虽然还是很难过，但她闪着泪花的眼睛里，没有了迷茫，而是坚定，“只是再来一次，我就不会弄伤自己的脚，而是从开学就和蒋珺做朋友，和她一起面对。”
吴爱宝怔了一下，问，“那个蒋珺，你不怪她吗？”
温书意摇摇头，“错的是霸凌的人，不是她，而且是我主动要帮她的。我只气她要走还瞒着我，”她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带上几分不舍，“她真的是一个很好的朋友。”
吴爱宝接着问，“那如果又被霸凌了呢？”
“我又不傻，反击呗。只有他们会发帖子吗，我也会，我可是知道他们不少秘密。反正也不稀罕和他们做朋友了，不来找麻烦就行。”
说到这的温书意突然停顿了一下，随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是噢，我早就该这么做了，白白被欺负两个多月。”
其他三人被她如遭雷击的表情逗笑了，笑作一团。
温书意垂下眼眸，喃喃道，“我好久没有和朋友这样说话了。”
她以为自己说的很轻，却不想被林檎听到了。
“虽然我大你许多，”林檎在心里默默算了一下，甚至没到她年纪的零头，“不嫌弃的话，就把我当朋友吧。”
吴爱宝和许嘉树默契地对视了一眼，也拿出了手机，递到温书意眼前。
“还有我们呢，正好拉个群，以后有事喊一声，一定来帮你。”
“嗯！”温书意重重地点了点头，露出今天第一个真正的笑容，连眼睛都眯在一起。
但现在就如释重负还太早。
林檎没有忘记，温书意最开始说的那句话。
“你说不是故意闯红灯，是怎么回事。”
温书意眨眨眼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不是她不想说，而是她好像丢了那段记忆。
她只记得自己心慌之下，趁有大车进入校门时偷溜了出来，路边的人都用异样的眼神一直盯着她，有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有人指着她哈哈哈大笑。
她心里突然涌起的绝望几乎要将她淹没。
一直到那个司机的怒骂唤醒了她，她才惊觉自己在马路中央，手正被林檎抓着。
自从经历阮诗韵鬼上身后，吴爱宝对这些事就异常敏感，紧张兮兮地问，“檎姐，不会是诗韵那种情况吧？”
林檎摇摇头。
不要说鬼的踪迹了，温书意身上甚至没有特殊的气息，所以一开始她就排除了这个可能性。
比起鬼附身，林檎更觉得这像是精怪迷惑人心的手段。
精怪与鬼不同。
鬼魂是因人有执念才停留在人间，不管鬼是否有伤人，它本身的存在就是恶的，能被林檎感知。
但精怪或是山林花草幻化，或是飞禽走兽开了智，没有善恶的概念，且和林檎同本同源，如果有意掩藏气息，就能骗过林檎的眼睛。
但这只是模糊的猜测，直到温书意说完遭遇后，才逐渐清晰明朗起来。
林檎的直觉没有错。
温书意和吴硕明都是被精怪迷了心智。
而原因，恐怕就是他们同样受到重大挫折，内心世界几欲崩塌殆尽，潜意识里有了轻生的念头。
这个念头藏的很深，可能只是一瞬间的想法，连他们自己都没察觉，就被蛰伏在他们身边许久的精怪给钻了空子。
温书意之所以会出现幻觉，就是精怪放大了她内心对于霸凌的恐惧，导致她看见所有人都对她心怀恶意。
林檎的双眸微微一沉。
温书意和吴硕明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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