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直下,持续了一整夜,雨点敲在屋顶,一夜安宁的梦。
翌日一早,徐寂宁又冒雨上朝,也没回来吃早饭,南有音隐隐不安,不知今日大雨如泼,刑场是否也血流成河。
雨天沉闷,南有音一个人呆着无聊,想跟松梯玩儿,却发现松梯被太太叫走了,便跟其他丫鬟婆子闲聊,她在院子里宽和活泼,众人都不怕她,拉着她也一块聊。
丫鬟们正在谈论婚配出府的事,似乎是一个在徐府多年消息灵通的婆子从太太院子那里得来消息,太太这两天在琢磨着放那些年纪大的丫鬟出府或者婚配。
南有音很感兴趣地听着丫鬟们讨论,有年纪到了的就担心不知会被指给府里的哪个小厮,众人讨论了一阵府里在婚配年纪的小厮,一个年长的丫鬟先叹了口气,众人问她叹什么气,她说只是想到自己一辈子是个丫鬟,只能跟小厮配,生得孩子也都是奴才,总觉得有些不甘心似的。
她话一说完,一众丫鬟婆子先是笑了,接着纷纷叹气,年老的婆子都劝她消了这种念头,叹道没有小姐的命就安心当丫鬟吧,几个年轻倒是不太服气,有个说话向来直来直去的快嘴小丫鬟说道:“也不是没有办法,若是你能当上个姨娘之类的,便算得上半个主子了,日后孩子就是正经主子——”
她还没说完,旁边人就直拿肘子捅她,她不明所以,周围人都冲着她使眼色:少奶奶也在听着呢。
她骤然噤声,有点发怯,小心打量少奶奶的神色。
南有音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倒不是被小丫鬟的话气到了,她只是想起三姐姐徐静祺的笔记,徐静祺说人是平等的,没有人生来就低人一等,她虽认同,可丫鬟婆子的话,她也无力反驳,她不知道该怎么改变,她可以宽和地允许她们与她平起平坐,也可以给予她们尊重与爱护,但她没法给她们同她一样的身份,无法赐予他们真正的自由与平等。
她只好冲着一众有些凝涩的丫鬟婆子露出一个悲悯的苦笑,安抚她们,自己没有生气。
“会有那么一天的,”她说道,“到那个时候就没有什么小姐丫鬟的区分。”
有些年长的丫鬟神情闪烁了一下,轻声说过去三小姐也这样说过。
大家说着说着,最后屋内也像是屋外阴郁的天空一样,沉沉的,吸满了水。
南有音发现气氛不对,讲了几个笑话,扫走了众人眉梢的些许愁容,大家重新嘻嘻哈哈起来。
她隔着窗子看到松梯撑着伞回来了,她想叫松梯也来热闹起哄,却发现伞底的人失魂落魄,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她悄悄起身,在屋檐下,抬手接过松梯的伞收了,拉着丢了魂一样的松梯进屋,找出手帕为她擦脸。松梯便木愣愣地随她收拾,若往日,松梯绝不会让她这位少奶奶插手。
屋外的雨不停息,屋内的雨挂着松梯的睫毛上,晶莹剔透一串,间或从眼眶中滚落。
“松梯,你怎么啦?”南有音担忧地问道。
“少奶奶。”松梯抓着南有音的手,嘴唇打颤,向来纯良的眼睛里蓄满了绝望。
“你……”南有音心里猛地一沉,另一只手搂住松梯,将她揽在自己怀里,强行镇定,温声道,“怎么了,慢慢说。”
“太太,太太她……”松梯颤抖着从南有音怀里挣脱,跪倒在地上,“她问我,愿不愿意做妾。”
南有音一时茫然,要扶松梯起来,松梯执意不起,又急又快道:“我过去服侍三小姐,三小姐常说夫妻就是夫妻,容不得他人插足,我虽不懂她那些奇怪的理论,但她说得我也认同……”
“我知道,”南有音又想将松梯拽起来,“你先起来,咱们坐着说。”
松梯死死跪着,拽着南有音的衣角,认真急切道:“少奶奶,我绝对没有当妾的想法!”
南有音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松梯说得徐太太问她想不想当妾室,是问她愿不愿意当徐寂宁的妾室。
想到昨日徐太太问徐寂宁愿不愿纳妾,南有音心被猛地一拽。
她沉了沉气,再次俯身搂住松梯,轻轻道:“松梯姐姐,我知道的,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起来吧,千万不要再跪我了。”
她终于把松梯拉起来坐下,又沏了一杯热茶,塞进松梯手里,松梯就这样愣愣地接过了茶盏,也不管烫不烫的攥在手里,手指很快就红了,南有音又急忙将茶盏从她手里夺出来放桌上。
松梯仍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两只眼睛毫无神采,唯有一行清泪,从眼角滑到嘴角,沿着下巴滴落。
南有音琢磨该如何安慰松梯,她确信松梯被吓坏了,她斟酌着开口措辞表示对松梯的信任与喜爱时,松梯却突然说话,叫她彻底呆住了。
“太太给我指婚了。”松梯轻飘飘地吐出一句话。
“什么?”南有音下意识看了一眼窗外簌簌的雨,疑心在阵阵雷声中她的耳朵出了毛病。
“是老爷身边的云阶,昨日来过,你也见过。”松梯继续说道,“婚期订在后日,我和云阶都是徐府买来的奴才,无父无母,也就没有那些繁琐文节……”
“我,你……”南有音语无伦次,“你,你愿意吗?不吧,不……”
“我答应太太了。”松梯轻声道。
“我去求太太!”南有音立刻道。
话音刚落,她就往屋外冲,却被松梯拉住了。
“我已经答应了。”松梯摇摇头,“早就会有这样一天的,今年开年,太太就提到过我的年纪,还有——”
屋外闪过一道闪电,映衬出她眼中泪水盈盈,在轰鸣雷声中,她用一种无比柔和的声音提到了南玉振:“那天小甲生日,玉振同我说话,太太恰好撞见了,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想到了弟弟,南有音愈发坚决:“我去求太太!”
她甩开松梯的手,随手拿起刚刚收在檐下的伞,冲进了阴晦的雨幕之中。
松梯望着她的身影消失雨中,眼眶又蓄满泪珠,她侍奉徐夫人多年,比谁都知道,没有什么会使太太收回成命。
南有音冒雨闯入院中倒没怎么让徐太太吃惊,她似乎早就料到南有音会来,甚至早就让人准备好了帕子,把南有音叫到跟前,亲自擦去她发梢的雨水。
“我知道你是为什么来的。”徐太太淡然道,“但事情既然已经定下了,也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南有音急切道:“可是只要您能改口,也就有余地了!”
“松梯脾气好,模样也好,过去跟着静祺,也略懂诗书,只是出身低微,我给了她两个选择,”徐太太说道,“可以跟着寂宁,抬她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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