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有音讲完了她与徐寂宁初见时的情景,对过去不无怀念,但徐寂宁久久没有说话,只是皱着眉低着头。
“不至于吧,”南有音晃了晃徐寂宁的肩膀,“你不至于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吧,我惦记了六年,你一点也想不起来,叫人怪伤心的。”
“我记得的。”徐寂宁终于抬起头来,他非常仔细地观察南有音的容颜,南有音配合地露出了一个笑容。
“你是南有音啊……”他带着几丝感慨说出了一句废话,接着好像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匆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比起那时,你变了太多了。”
南有音立刻问道:“哪里变了?”
“变好看了。”徐寂宁实话实说。
南有音相当满意。
徐寂宁记忆中跟他一块抓鸟的女孩黑黑瘦瘦,头发枯黄,脸上也长满粗糙的斑痕,即便穿着体面的衣服,站在雪地里时还是像是一条破破烂烂的麻杆。
如今她白净丰腴了很多,若非落难孤岛,她满头秀发应该盘成发髻,闪烁着绸缎般的光泽,他再也无法将她与过去那个枯瘦的女孩联系起来。
唯一一点相同之处便是南有音笑起来依旧灿烂动人,跟当初的小女孩一个模样。
“你的模样还跟那个时候一个样子,没什么变化,”南有音说道,“所以结婚当晚我见到你可开心啦!”
“但是,”南有音随之垮下脸来,叹了一口气,“我发现你虽然脸面没有变,但是里面变了好多,都快叫我不认识了。”
徐寂宁有些茫然:“我变了吗?”
“当然呀!”南有音立刻细数他们成亲之后的过往种种,“那时我不识字,什么都不懂,我其实怕你也会像其他人一样瞧不起我,但那时的你会说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大家都是一样的人,但现在,我发现你跟其他公侯子弟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一样的高高在上。”
“徐寂宁,你为什么变了呀?叫我没有以前那么喜欢你了。”南有音忧伤而认真注视着徐寂宁的眼睛,好像想从其中探寻一些答案。
“有音,”徐寂宁不知道说什么,转而问道,“那次宴会,你是不是也见到了三姐?”
“见到了,”南有音回忆道,“那天跟你分开之后,我就去找玉振,发现他在跟一个漂亮的姑娘说话,就是三姐姐,当时三姐姐问了我好多奇怪的问题——”
南有音皱着眉头竭力追忆:“什么‘乡村政策’‘基础设施’之类的字眼儿,我没怎么听懂。然后徐太太要回府,派人来催三姐,我们也就没说几句话就走了。”
“不过她倒是和玉振说了很多,那时玉振应该是被人嘲笑了躲起来哭了,当然他不会承认的,我我只是发现了他脸上没有擦干净的泪痕,然后被三姐姐碰到了安慰了。”南有音微笑道,“你和三姐姐关系很好吧,那时你们两个说的话都差不多一样,你对我说人不分高低贵贱,三姐也是这样对玉振说得,她还告诉玉振不能以出身论人,不要妄自菲薄——”
南有音又笑道:“玉振还说,她把当时笑话我们的少爷小姐通通骂了一顿,告诉玉振人生来平等什么的。”
徐寂宁惊讶到半晌说不出话,他想起上次与南玉振见面,他和松梯还曾奇怪南玉振口中那些话怎的也跟三姐有点像,原来他们见过面。
“三姐她……”徐寂宁有点说不出话来。
南有音说道:“你那时和三姐姐很像,现在却变了好多。”
“我……”徐寂宁沙哑道,“有音,其实那天,我做的那些都是三姐姐的意思。”
在南有音惊讶地神情下,徐寂宁回忆起那一段被琐事埋藏的记忆,与南有音铭记终生不同,徐寂宁认为那只是他十四岁生涯中非常普通的一天。
他记得有一段时间的父亲被贬,他和三姐跟着母亲在徐府,偶尔去京郊探望一下父亲,其中一次恰逢父亲的同僚南晨颂举办宴会。
宴会很无趣,他不想跟那些想要巴结他的孩子玩,他们送给他的点心也都不怎么好吃,于是他就一直跟在三姐徐静祺屁股后面乱转。
他和三姐徐静祺溜达到庭院,恰好看到一圈人围着南有音,正在笑话她的口音。
徐静祺觉得南有音有些可怜,便说道:“寂宁,你过去帮那个小姑娘说几句话去。”
徐寂宁不想过去,反问道:“你怎么不去?”
“我又不喜欢跟小孩玩。”徐静祺玩笑道,“我听说她就比你小一岁,与你年龄相仿,而且你们的名字还怪般配,你去给她解围,日后成亲,说不定还能传为一段佳话。”
徐寂宁很不赞同:“她明显只是乡下的土丫头,与我们简直是云泥之别,她说的话口音重到我都听不懂,我不喜欢她,太太也不会看得上。”
徐静祺瞪了一眼徐寂宁:“云泥之别?你到底从哪儿冒出来这么多高低贵贱的想法?”
“可她只是一个乡下丫头,咱们好歹也是累世公卿,”徐寂宁在徐静祺眯起眼睛的注视下声音越来越小,“而且她连字都不认识一个……”
徐静祺有些生气:“你能读书识字是因为你幸运的出生在徐府,你为什么不想想她为什么不识字,是不想吗?又不是天下人都能跟你一样锦衣玉食。”
众人嘲笑那个瘦弱女孩长满冻疮的手时,徐寂宁瞧见了那一双紫红一片的手,也觉得又丑又吓人。
徐静祺很是气愤,她非常不解地质问道:“为什么你们没有任何悲悯和同情?”
徐寂宁嗫声道:“可是,她的手就是看上去很瘆人……”
徐静祺冷哼一声:“你们这些人,明明自己不事生产,事事由仆从照料,十指不沾阳春水,却反而要嘲笑和看不起那些自食其力的穷苦人家?
“徐寂宁,你凭什么觉得那双手恶心觉得丑却没有丝毫同情?就凭你冬天用的永远是热水,从来不用自己洗衣服吗?你从不会关心冻疮是怎么回事,因为你自己压根就不会得,你见过那些为你打水洗衣的人的手吗?你连他们叫什么都不知道,你根本不关心下他们,因为你生下来就享受他们的服侍,觉得一切理所当然,不出意外的话这辈子都不会知道大冬天凉水洗衣服是什么感觉。
“你凭什么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只凭你懂琴棋书画读书写字而她不会?那她一样可以觉得你低人一等,她会种植五谷饲养六畜,而你除了吃什么都不懂。你该不会也觉得那些活儿都是下人干的吧?要是没有下人,你们这些四体不勤的废物又能活多少天?
“徐寂宁,你和那个姑娘一样都是人,凭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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