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有音回到院子里时天已经黑了,雨依旧不停,徐寂宁也没有回来。
松梯的箱笼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太太遣人又送了些东西,丫鬟婆子围着看都羡慕得不行,都说太太偏爱松梯。
南有音也添了几幅首饰给松梯压箱,正挑选着,松梯走进屋里,手里拈着一张纸,说是有人给少奶奶的。
南有音接过这张只是折了几下的纸,便心头一跳,几乎在打开前就知道这是谁的信了,除了南玉振,没人会用这样简陋的法子。
打开之后,果然是南玉振,寥寥数字,字迹飞舞——姐姐,我今日一早便随着镇西军走了,你以后有空多回家看看父母,勿念。
南有音听过镇西军的名字,是戍守西北边防的军队,轮番戍守,长年征募。
她有点木地盯着弟弟的字,周围的一切,无论是雨声雷声,或者是偶尔一闪的刺眼闪电,都在扫视万纸条的刹那间离她而去,她想到了母亲描述昨夜他们父子的争吵,想到她询问带松梯走后该如何生活时,南玉振脸上流露的悲愤与无奈……
最终她缓缓回神,对这样的一个结果并没有太多的无法接受,她了解玉振,他不是一个会心安理得接受平庸与施舍的人。她也知道玉振了解她,她不会阻拦他,他将字条传到她的手里,大概也是要托她说服父母,放他去边疆,任他去寻一条独属于自己的残酷道路,无论是一将功成亦或黄沙白骨,皆是他自己的选择。
她又把纸条塞进了松梯的手里,纸条最后两句流露出不同的温情,显然是写给松梯的-——虽在天边,亦在我心。
松梯看了很久,很小心地将纸条重新折好,还给了南有音,低声道:“少奶奶,明日起,我便不会再与玉振少爷有任何牵连了。”
南有音也说不出什么,只好抱住松梯,说道:“可是不论如何,你都是我的松梯姐姐。”
当夜,南有音留了松梯与她同床,松梯有些不安,问要是小少爷回来了怎么办,南有音轻哼一声,他回来又能怎样,叫他在外厅打地铺,逗得松梯微微一笑。
她与松梯说了几乎一宿的话,在轰鸣不断的雷声中推断镇西军的行程,忧心大雨是否阻挡了他们的步伐,她们想到了塞外的大漠孤烟,想到了古来征战几人回,想到了玉振熠熠生辉的眼睛。
“他会回来的。”南有音轻声道。
“他会的。”松梯也轻声重复。
此时的她们想不到此后十多年里,玉振再也没有回过京城,也想不到这个年轻的少年,会在西北荒漠留下怎样的足迹。
此时的镇西军早已离京扎寨,在远离京城的迷蒙雨丝中,天上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在众人酣眠声中,南玉振悄悄走出营帐,有些后悔白日离开时没再多看一眼京城的城墙。他望着一片漆黑的夜晚,在细细的薄雨中,向着不存在的月亮许愿,求神仙庇护他所爱的姑娘,让她永远幸福快乐,哪怕会忘了他,也求神仙庇护他的家人,他的父母姐姐,他们四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组成了一个家,构成了将会使他一生都魂牵梦绕的少年时光。
次日院子里众人都起了个大早,松梯人缘很好,大家都自发的为她准备,梳头发的梳头,化妆的化妆,将松梯打扮得漂漂亮亮,临末了,众人又都依依不舍,松梯只好又劝众人,她只是嫁人,又不是离开这里了,过不了两天就回来了。
原本府里丫鬟嫁人也没什么仪式,左右不过太太或者老爷一句话丫鬟小厮就配好了,但这次许是徐太太当真喜欢松梯,也或许是徐老爷确实看重云阶,两人的婚事倒也办的有模有样,拜堂的仪式是一个不拉,几个同云阶关系不错的会吹啦的府里随从,也奏起喜乐,一片喜庆,压过了老天爷阴沉沉的脸。
松梯与云阶的婚礼上,徐太太略露了露面就走了,只剩下南有音跟院子里的大小丫鬟婆子凑热闹,随着仪式开始,南有音心里越来越急,她找人跟徐寂宁捎过消息,叫他回来,好歹送一送松梯的,左等右等,就是见不到人影。
院里一个有些资历的婆子充当了司仪,吉祥话儿一套又一套的,逗得众人合不拢嘴,南有音悄悄去看松梯,隔着一层红盖头什么也瞧不见,她只看到松梯身边的云阶,脸上的笑始终没有落下过。
不得不说云阶确实相貌堂堂,器宇轩昂,新婚之日换上新郎官儿的衣服,不必在主子跟前卑躬屈膝,若没人说,谁也看不出他只是徐老爷的一个随从,大概会当他是个官宦人家出身。
倘若没有其他事,云阶确实能算是一个好归宿,南有音不知道松梯会怎么想,毕竟不论如何,她温顺的性格总不会有所反抗,她总会默默地谦卑地吞下一切,不论是苦楚还是其他。
司仪又唱和着拜天地,拜高堂,松梯与云阶都没有父母,是徐府的奴才,众人非把南有音撺掇上去充当高堂,论年纪,南有音比松梯和云阶都小,叫她好一阵尴尬,她说她跟松梯是姐妹关系,怎么能当高堂这种,司仪却说是主仆关系,怎么当不了,最后南有音还是被架了上去,老老实实接了新人的拜高堂。
好歹新人夫妻对拜后,南有音方得了机会脱身。
她才从喧闹的人群里挤出来,就看到太太身边的丫鬟急匆匆地找她:“少奶奶,太太找您有急事。”
“什么事?”南有音悄悄从人群里走了,远远看了一眼,穿着喜服的新人被围在众人当中,一团喜气。
“好像是小少爷的事。”太太身边的丫鬟低声道。
南有音觉得不会是什么好事,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天空依旧一片暗沉,叫人分辨不出时间,接连数日秋雨连绵,空气中潮湿寒冷,裹挟着秋天的萧瑟,只往人领口里钻。
到了徐夫人的院子,大哥二哥还有徐老爷都在,徐老爷跟徐缄平身上的朝服都还没换,一众人坐在那里,脸色都不太好看,屋内比屋外还要阴沉,仿佛屋内要飘起秋雨。
“老爷,太太。”南有音规规矩矩地行礼问候。
徐老爷点点头回应,叫她一边坐下了,徐夫人则全然一点反应,那张素来威仪的脸上又一次挂满了忧惧,像极了当初宫中传来徐寂宁外派岭南的消息时。
“出什么事了吗?”南有音问道。
徐老爷与长子徐缄平对视一眼,而后徐缄平开口说起近日与今早朝堂的事,大概便是岭南一案杀戮过甚,朝中大臣多有不满,但皇帝的意思非常明显,此事不愿再提,唯有徐寂宁一而再再而三的上奏。
“前日皇上宣徐寂宁入宫后便一直没放他回来,命他冒雨监斩,以示皇上对岭南一事决断的决绝,”徐缄平担忧道,“但寂宁……”
他轻微摇了摇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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