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白衣公子
论剑大会结束的次日,蓬莱岛上,依旧热闹无比。
观云台旁边的赌注摊子赌局结算,摊主设下的咒法卷着十万灵币,将按份额分好的灵币送入各位赢家的口袋当中。
而押错的了,则要眼睁睁看着自己投注的灵币飞入别人的袋中。赌注摊子旁,不少修士聚集在这边。
摊主是个器修,手里总拿着他的法器“投琼”轻轻摇晃。密闭的摇盅中,不知数量的方块骰子在里面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在这音律般有节奏的声音中,摊主眉飞色舞地说道:"这玉蝉衣,常常来对面那家茶寮喝茶。最喜欢坐在窗边的位置,那时候可没人搭理她。你说你们早不来,晚不来,非要等人家拿了头筹,找不见人了才来找她。还是那风息谷的沈笙笙要聪明一些,知道早找她比上一回,不给自己留遗憾。"
"那时候谁知道她有这等惊人本事!"
摊主道:“所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可有人比你们看得明白的多,来蓬莱第一日,就押了玉蝉衣能拿头筹,还日日来加赌注。投注越早、赌注越多赚的越多,他可是要大赚笔咯。"
"老板,别说风凉话了!哪怕不能找她比上一遭,能够看到昨日的那场比试也已经是一种荣幸了,知足!几千年来,哪有一个灵脉尚未全通的修士,修出剑意不说,又对剑招有如此造化感悟,千年不遇万年亦难寻啊!"
“对!我来这里才不是要跟她比试一回,我那点花拳绣腿对上她,恐怕连一招半式都使不出来,我只想跟随她的脚步,看她如何....那人声音一顿。“如何?”
“如何杀到正道魁首眼前去!"那人兴致勃勃继续说道,"正道魁首修为深不可测,一千年了,不知道多少人前仆后继,却无一人能够赢过他,所有人在他和荧惑面前只能感到惧!终于、终于....."
那人兴奋道:“我看这玉蝉衣要赢过他,不过就是百年内的事情,他们之间的那场比试将是近千年来最惊天动地的一场,这一场我一定不要错过!"
“百年内的事情?这玉蝉衣仙龄才二十来岁啊!二十来岁就有此等造化,我倒觉得,至多再给她二十年,足矣!”
摊主摇着摇盅法器的动作一停。
他问:"你们都觉得,假以时日,这玉蝉衣就会是剑道第一?"的时候,但仔细想想,想赢过陆闻枢,可比拿下论剑大会头筹难多了。一阵议论纷纷,有人说会,也有人道:"刚拿下论剑大会头筹,正好是玉蝉衣风头最胜
定。"
"那你们说,正道魁首当年,可有她这样的本事?假以时日,她来做正道魁首也说不早只是捧杀!"
“一时惊才绝艳只是一时,最后泯若众人的,也不是没有过,日后的事日后再看,说太隐隐见着要吵起来,摊主道:“那各位,敢不敢再来赌一把?”他重新摇起法器"投琼",并念念有词,念起法咒。
旧的赌局结算,新的赌局又起。
第一依旧是陆闻枢,还是玉蝉衣。
摊主道:“百年为约,这一场新的赌局,赌的,就是下一次论剑大会召开之前,这剑道"
众人意见不一的地方,就有他设下的赌局。他日揭见分晓,不论赌输赌赢,滋味实在是妙极了。
摊主笑着将赌局设起,就有人只犹豫片刻后,率先付了灵币,押注给玉蝉衣。之后,接二连三的灵币,大多是押注给她的。
人群中,只有一位白衣公子身形纹丝不动。
他站在赌局摊子最前面,在人群议论得最激烈时,一直都只是静静倾听,未发一言。的气质便有些格格不入,静水流深的一双眼睛与众不同,变得特别了许多。他的面容虽是无比普通,看一眼很难被人记住,但在这人群热闹讨论的时分,他安静的那位道友是何方高人?”
他声线谦柔,询问摊主:“不知能否打听一下,那位卓有远见、最早押玉蝉衣能得头筹摊主正忙着收拢灵币,头也不抬说道:"是谁,你一定想不到。"注给玉蝉衣。"
"李旭。太微宗首徒李旭。"摊主道,"除他之外,后来也有不少太微宗的弟子陆续来下蕴。
这次论剑大会太微宗弟子虽说仍是没有拿到头筹,在我这小摊子上可赚了不少。"他感叹:"这自古以来的第一大宗确实厉害,哪怕如今屈居第二,眼光实在是好,有底外,
没听见预料中的惊讶声音,摊主抬了抬头,看到这白衣公子脸色有些冷,刚有些意忽然想起这一身白衣不正是承剑门外门弟子的服饰!
上一注,赌上一把?"
原本还想再夸几句李旭的话吞回去,摊主道:“这位道友方才听得那么入迷,不过来下白衣公子抬袖落下一注。
灵币轻轻落在陆闻枢的名字底下。
瞥一眼他投注的结果,摊主并不意外。
这白衣公子一身白衣正是承剑门的宗门服,承剑门的弟子,当然会下注给他们自己的掌门。
再正常不过。
他没多想,转头就去招呼其他下注的修士,白衣公子在人群中停留片刻,不知何时悄然离去。
星罗宫的飞舟上,玉蝉衣正被澜
应雪等一众人等围着,本来就叽叽喳喳很能说话的姑娘们今日更是争先恐后地想和她说上话来,吵闹不休,一个个被澜应雪敲过去才安静了。"都稳重一点!"澜应雪道。
结果等澜应雪自己面对着玉蝉衣,一开口,她却比任何人都更激动,抓着玉蝉衣的手不住轻摇:"衣衣,你太厉害了,昨天那只白凤凰好漂亮,要不是我现在还使不出这么厉害招式,真想让你教我用这个。
玉蝉衣正在瞥看星罗宫宫主怀里的那一团雪球。
星罗宫宫主抱着丢丢笑吟吟站在一旁,而丢丢正在她怀中轻轻扭动它的身体,每一个伸爪子的动作都有种恰到好处的可爱,还时不时做出将脑袋深深埋在星罗宫宫主脖颈间撒娇的黏人情态,再想想涂山玄叶为人时那副总高高将他下巴仰着、谁也看不上的高贵样子......3蝉衣就有些没眼看。
知道涂山玄叶这所谓云游四方、功成名就,是跑到星罗宫里做了一只灵宠.....玉蝉衣无话可说。
也罢,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她师父只是其中一奇,也不必太过惊讶。来到星罗宫后,星罗宫宫主便依照约定,将为巫溪兰做好的天女罗裳交给了玉蝉衣。在这件天女罗裳里,她织进了上千个储物的法阵,单个法阵容量不大,如同药店药柜里装草药的小匣子,却因数量众多,里面能放上数万种的仙草灵药,哪怕积少成多,负重累累,却依旧会让穿着它的人感到轻若无物。从此巫溪兰穿着它,就不用背着沉沉的法袋,而
是随手就可以从法阵中取出她想用的草药。
这么多的法阵轻松织进一件天女罗裳,寻常阵修恐怕耗尽其毕生心血也做不成,星罗宫宫主却是说送就送,甚至还顺手帮她做了三身天女罗裳,足见这些他人眼里的难事,对她来说有多轻松..
怪不得星罗宫会是五大宗门中最富有阔绰的宗门,星罗宫宫主的功力实在深厚。这样一想,涂山玄叶能混到星罗宫里给宫主做灵宠,怎么能不叫功成名......至于这云游四方,也许也是星罗宫宫主的爱好。
玉蝉衣能强行解释,但依旧大为震撼。
等你们回去之后,很难找到陪你们练剑的修士,也知道没人陪着练剑的滋味不好过,虽然,怕自己再看下去露出破绽,玉蝉衣轻叹了一口气,回过头来,对澜应雪说道:"我知道我不能再陪你们练剑了,但可以帮你们做上几个试剑傀儡,到时你们可以先与它们对招招。”
"比不上活人灵活,不如真正的剑修更会变通,只能当陪练一用。用坏了,再写信找我便是。"玉蝉衣看向星罗宫宫主,目光不经意划过丢丢,"算我对宫主慷慨赠衣的回赠。"星罗宫宫主嫣然而笑:“那可真是叫我的姑娘们占了大便宜了。我做的罗裳市面上尚且能够买到,小蝉衣做的试剑傀儡却是想买也找不到地方。小蝉衣,连对她的称呼都是和涂山玄叶一样的。
"试剑傀儡?"澜应雪道,"论剑台附近也有人在卖试剑傀儡,宫主不让我们买,她说我们买得太晚,最好的在论剑大会刚开始时就已经被不知道哪个大宗门全部买走。剩下的,都做得太过粗糙不堪入目,是骗钱的。"
那些卖试剑傀儡的匠人玉蝉衣也看到了,她也从他们那买了点东西,但不是傀儡,而是机关术的典籍。
藏书阁里能接触到的典籍丰富了不少,可惜论剑大会太忙,没来得及仔细翻阅。一千年过去,修机关术的匠人倒是新琢磨出了不少有趣的东西,比起她当时在承剑门不过,澜应雪这样一提,玉蝉衣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有些班门弄斧了。未必就有很好,虽不至于不堪一用,但应该比不上专营此道的机关匠人。而且,我需要向她说:“我做的
主讨要一点制作的材料。"
"什么材料?
"
“最好是招摇山的邓林神木与山蜘蛛丝。若是不好找,也好换成别的。”"确实是最好的材料。"星罗宫宫主说道,"可惜飞舟上没带多少。"星罗宫宫主将丢丢放下,走到玉蝉衣面前,"走,带你去找找。很快来到飞舟的储物阁内。
丢丢一路躲开别的姑娘想摸它的手,球一样滚在星罗宫宫主身后。玉蝉衣也跟上去,一进去差点被里面罗列的珍奇异宝晃了眼,低头又见丢丢的尾巴高兴飞速摇着,白得晃人。
星罗宫宫主去将一盘白色丝线取出,交给玉蝉衣:“这山蜘蛛丝我做罗裳常用,因而飞舟上常常备着,邓林神木虽说没有现成的,但做飞舟的木头里有几根用的就是它,待我用别的木头将之替换取下,应当够你做一只傀儡用。"
她面上有几分惭愧:“飞舟上材料实在是少,要是不够,这傀儡也不强求。”玉蝉衣:“......"
要是飞舟上的东西算少,那星罗宫到底得囤积了多少天材地宝,到底有多阔绰。一时有些想象力匮乏。
"千年之前总有人抢在我前头弄走邓林神木,弄走山蜘蛛丝。"星罗宫宫主说道,"不过本来能拿到这些材料也是各凭本事,有本事的自然能取之,只能说我动作慢了一步。但后来我便有了提前囤积的习惯。"
丢丢上前,轻轻蹭着星罗宫宫主的脚踝,星罗宫宫主弯下腰将它抱起来,亲昵道:“丢丢想知道是
谁?
狐狸点头。
星罗宫宫主摸了摸丢丢的脑袋:“就开了那么一点点的灵识,脑子不大,全用在听八卦上了。
话听起来像责怪,但十分宠溺地继续对它说道:"是陆闻枢,谁能想到,如今的正道魁首也
曾不务正业过。他找邓林神木和山蜘蛛丝,总不能是练剑用的。找这些东西可费功了,邓林秘境与招摇山又都是穷凶极恶的地方,只能说亏他是陆闻枢,换了别人,小小年纪就往这种地方闯,早死在里头了。"
一旁,摸着山蜘蛛丝的玉蝉衣手底一颤,指腹差点被细细丝线划破。她一直知道,邓林和招摇山是穷凶极恶之地,
一千年前就知道。她从未要求过要陆闻
枢为她找来山蜘蛛丝和邓林神木,快用光了也不会开口求,他却总会在她材料耗尽、在她毫无察觉的时候提前补上。
她如何能怪当时的自己分辨不出陆闻枢温柔是假,他为她做的桩桩件件事都是真的去做了。
他第一次去取山蜘蛛丝和邓林神木,聆春阁屋檐角的听风铃足足三个月没有响起过,她以为自己是受到冷落,正患得患失时,他却带着山蜘蛛丝和邓林神木回来了。披一身风雪,带一身伤地回来了。
有的事里窥见他种种温柔,便以为那温柔是真的不能再真的东西。他从来都是不喊痛的,也从不诉说自己有多辛苦,只是默默做事,她只能从他做的所太会骗人了。
师兄说的没错,她想要杀的,是这世上最难杀的东西,而她想要的又不止是杀他。陆闻枢光明磊落是假,可他却比世上最光明磊落之人看上去还要更光明磊落,心思之幽暗藏在一重又一重的温柔底下,深不可见,谁人能勘得破?只是弄一点牵引傀儡的丝线而已,他便不惜以身犯险弄来山蜘蛛丝,为的就是让她眼真金心做?那他做成魁首这些年,为了让自己的名声滴水不漏,为了让自己名这阵子在论剑大会,玉蝉衣听多了其他人对陆闻枢的美誉,知道他这一千年来斩妖除魔杀的比谁都疯,也知道他曾经身陷绝境差点命丧黄泉只为救下一个凡人,更得知了他为了修为突破不惜闭关了足足三百年之久,如果她想告诉别人,如今的正道魁首,也曾作过恶,他们是会信她,还是信陆闻枢?
己留
下把柄。
对于想要的东西,陆闻枢一向是不择手段到不惜将自己当成代价的,他不会轻易给自岁的陆婵玑,
倘若是今日的她站在十七岁的自己眼前,在拿不到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她能叫醒十七叫她相信她眼中那个全天底下最好的闻枢哥哥,对她好只是想让她缘分斩尽、拿她殉剑吗?
一定很难吧?
太难了。
玉蝉衣太了解当时的自己,也太了解陆闻枢在别人眼里会是什么样子了。滴水不漏的虚伪,让他看上去完美。
一千年后,他的形象变得更难加稳固,更难以撼动。
哪怕她修为到了足够能杀他的地步,直接去杀了陆闻枢,怕是要与整个正道为敌,会被当成宣战的讯号,怕是她要成为被群起而攻之的魔头了。她也曾想过,哪怕被当成魔头,那又如何?
先杀得她心头畅快了再说!
可一千年孤魂似的漂泊,玉蝉衣晃荡过好多地方,浑浑噩噩间,也见过许多事情。神
仙打架,凡人遭殃。杀一个正道魁首,不再只是她和陆闻枢两人之间的事情。正道魁首的位子一旦空悬,修罗魔域定有异动,杀魔女护正道的口号一起,只怕有好
事者在其中故意搅弄是非,严重则挑起战端,巨海十州和人间都要跟着大乱!陆闻枢身份变得太高、太高了,举足轻重,至关重要。她不想因她的私怨将他人搅入进来,
尤其是那些弱小的凡人。为了万无一失,她不得不走得步步谨慎。"正道魁首。"玉蝉衣轻声念着这四个字,唇边挽起一笑,面上一派心平气和地说道,"也许他不是不务正业,会去找山蜘蛛丝和邓林神木,兴许有他的用处。星罗宫宫主说道:"你们这些剑修尤其尊崇他的威名,不喜欢别人说他半句不好。可正道魁首也是人,年纪小的时候贪玩一点儿,人之常情,大家都是一样的,说不定什么时候他还要败在你手里呢。好了,我去取邓林神木,小蝉衣先回上次给你准备的房间去等着我吧。玉蝉衣浓睫垂下,掩住心事,点了点头,克制住了自己想反驳的念头。陆闻枢还真不贪玩。
至少她所见到的他,是比任何一个承剑门弟子都要更用功努力的。儡。傍晚,她将做好的试剑傀儡交给澜应雪。
回到房间没多久,星罗宫宫主将邓林神木送来,之后,玉蝉衣便一直待在房间里桌傀怎么使用。
十个试剑傀儡,没有雕刻面容,一人一只,交给澜应雪之后,她又教会了澜应雪她们星罗宫弟子彼此之间感情甚笃,对招练剑时更多的心思放在了手下留情上,就无法拼尽全力,她早在她们与她练习时发现了这个毛病。和她相熟之后,哪怕知道她根本不会被她们剑气所伤,也纷纷收敛了起来。
对玉蝉衣来说,她们那点剑气本来就是小猫爪子轻挠,哪怕真让她伤到也不过是片刻疼痛,结果只是因为和她认识久了,挠都不敢挠了,软弱无力地拍她
几下,过家家似的。这样下去,怎么能将剑练好呢?
“你们以后用试剑傀儡相互对招,傀儡不是血肉之身,不会痛,日后再练剑,可不准不再拼尽全力了。”
澜应雪等纷纷点头。
另外还有一样东西。
收下,算我一点微不足道的谢意。"
玉蝉衣看向星罗宫宫主,道:"在宫主面前做这些可能有些班门弄斧,但还是想请宫主的?"
她展开掌心,手里站着一个巴掌大的傀儡小鸡,星罗宫宫主眼睛登时亮了:“给丢丢
玉蝉衣点头:“正是。”
她说:“剩一点材料,
恰好能做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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