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道魁首,剑道第一……是指陆闻枢吗?
陆婵玑僵在原地,忍着心中不适,茫然着一张脸脱口而出:“剑道第一不是微生溟吗?”
紫衣女子面上也露出同样困惑的神情,想了想,问:“微生溟?我从未听说过他,他很厉害吗?”
往日身负盛名的剑道第一,如今已无人认识,就如今日已无人记得她陆婵玑……看来这千年的岁月,虽说算不得沧海桑田,却也足以让巨海十洲的面目翻个来回了。
陆婵玑垂下眼,许久没说话。
隔着黑色的幂篱,无法看清她脸上表情。
两人沉默片刻,紫衣女子说道:“道友,若是无事,我便先走了。”
临走之前,她意味深长看了陆婵玑一眼:“对了,我就住在这附近一处种满凤凰花的山谷中,你若是有事,可以循着凤凰花沿途生长的痕迹来找我。”
言罢,紫衣女子收起她的小摊,背起药篓转身离开。
陆婵玑手里捏着刚刚那位紫衣女子送给她的丹药瓶子,触手冰凉的感觉让她有些出神。
纤细的手指婆娑着瓶身的花纹,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摸着摸着,陆婵玑忽然意识到什么,身体一震。
这个纹路是……
她将瓶子放到眼前一看,见那花纹雕刻的玉瓶身外,刻着三个字:掩神丹。
掩神丹,不尽树说的,可以掩藏她来历,让她行走无碍的丹药!
陆婵玑脸色登时一变,连忙抬眼,可那卖灵芝的紫衣女孩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陆婵玑朝她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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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紫衣女子所说,来到那个种满凤凰花的山谷,陆婵玑喃喃:“怎么会是这儿?”
她愕然看着眼前矗立的木制牌坊——不尽宗。
她又一次来到了这里。
那卖灵芝的紫衣少女,竟然就是不尽树口中,不尽宗的人。
外头的风雪被不尽宗的禁制阻隔,陆婵玑站在外面,看着这与青峰聆春阁外面如出一辙的禁制,脸色微微发沉。
最终,她还是踏了进去。
笼罩不尽宗的禁制只是阻挡了风雪,没有阻挡来人。
陆婵玑很容易就破开禁制入内,空气墙上犹如波纹一样,一阵轻微的晃荡之后,她就站在不尽宗的地界内了。
承剑门占地宽广,山石耸立,亭台楼阁,而不尽宗,则很小很小。小到只有四间屋子,一片药田,小得陆婵玑一眼就望到了头,还能看见正在药田里锄草的紫衣女子。
看见陆婵玑,紫衣女子微微诧异,随后笑道:“这么快就来了?要不要来喝杯茶?”
倒是对陆婵玑的出现半点都不惊讶,似乎是早就有所准备。
陆婵玑开门见山地问道:“为什么要送给我掩神丹?”
对方顿了顿,放下锄草的锄头,走到陆婵玑的面前。
等走近,她道:“你与我一样,都是上古遗民的后人吧。你好像并不会收敛身上的血脉神息,掩神丹会是你需要的东西。”
见陆婵玑微微蹙眉,似是不懂,她又解释:“上古遗民身上有异于其他人的血脉神息。同为上古遗民的、修为高的、还有一些修偏门邪道的,都能识出我们和别人的不一样。你身上灵气稀薄,可那来自于上古遗民的神息实在是浓烈而又纯净,我一下就认出你来了。”
“掩神丹是我的师父为了敛去我们身上的血脉神息,让我们看上去与平常修士无异所造,正是因为用了掩神丹,你才没有发现我上古遗民的身份。”
“你帮了我,我便用掩神丹谢你。”说完,她朝陆蝉玑莞尔一笑,弯着的一双眸子似乎在隔着幂篱的黑纱洞视陆蝉玑的眼睛,“小道友,只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可藏不了太多事。日后可要记得,好好收敛身上那来自上古的神息。”
陆婵玑问:“你给我的掩神丹,我是否能从别处买到?”
“怕是不能。”紫衣女子摇摇头,“这世上,只怕只有师父和我才能炼出来。况且,我也不会对外售卖掩神丹。一向只有上古遗民的后代会做这种丹药,我若是出去大张旗鼓地售卖,岂不是要将自己是上古遗民的身份弄得人尽皆知?”
说完,她上下扫了陆婵玑一眼:“不过,若是小道友你的话,我倒是可以破例卖上一卖,给你个友情价,三十块灵币,换一粒丹药,如何?”
身无分文的陆婵玑只能以沉默应对。
她捏紧了手里的小药瓶,另一只手的手心里,却现出一物。
是不尽树的树叶。
银白的叶子放在她过分白皙的手掌上,流动的叶脉像灌入了水银。
陆婵玑伸手将树叶给她:“长洲有一棵树,托我将它的树叶带到不尽宗,带给它的故人。它还叫我帮它带一句问候,说它一切都好。”
顿了顿,陆婵玑又道:“买掩神丹的灵石,我会去赚。谢过你的掩神丹,我们日后再会。”
紫衣女子接过不尽树的树叶,看着陆婵玑要离开的背影,连忙喊道:“小道友留步!”
陆婵玑脚步一停。
“既然是不尽树的朋友。”紫衣女子说,“那我该好好招待你才是。进来喝杯茶再走吧。”
陆婵玑和她一块走进屋内,她摘下头上的黑色幂篱,露出的脸霜雪一样白。
自醒来后,她的脸已经和从前大不相同。
重新长出来的骨肉多了几分清冷之气,一双眼少去了属于少女的天真娇俏,眉眼更艳丽,但也更冷了。轻轻一扫,仿佛能叫人为之一颤,那双眼睛里,像是淬了冷月寒星。
虽然知道她的长相和以前不一样,哪怕是陆闻枢亲自站在到她眼前来,也不可能凭借外貌认出她是谁,但来到炎洲,陆婵玑依旧用影子化成黑色的幂篱戴在头上,以隔绝众人的目光。
如今既然是来到别人家做客,那就不好再戴了。
更何况,这紫衣女子不认识以前的她,倒也不必对她如此防备。
看见她的样貌,紫衣女子略微诧异,哪怕心里早有幂篱之下会是位婉约佳人的预期,却不想竟是这样艳丽而又气质凄寒的一张脸,极端矛盾的气质杂糅在一起,着实令她一惊。
壶中冒出袅袅白气,紫衣女子为陆婵玑倾倒了一杯灵茶,说道:“我叫巫溪兰,是不尽宗的大弟子。小道友,你叫什么?”
“陆——”陆婵玑声音顿住,好一会儿才道:“玉蝉衣,我叫玉蝉衣。”
这世上已无人记得陆婵玑。她的过往种种,都如烟云消散,半点不留痕。
而她自己,也不想再带着陆婵玑这个名字活下去了。
这名字带着深深的属于陆闻枢的“烙印”,她不想她重活一次,又活成了陆闻枢口中那个,所念所想,所爱所恨,皆因他一人而起的一道影子。
阿蝉是她父母给她的名字,这一个字,就是她给自己所留下的与过去唯一一点联系,再没有更多了。
“玉蝉衣……”巫溪兰默念了一遍,问道:“你既然是从长洲来的,也见过不尽树,那应该对我们不尽宗有所了解。我是神农氏的后人,你又是谁的后人?”
“……员神磈氏。”
巫溪兰又问:“不尽树还活着吗?小时候师父带我去过长洲一次,那时候不尽树就已经很老了。”
“还活着,只是快到它停止燃烧的时间了,但它说,待到明年春日,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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