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这样。”
床榻上的谢知则叹出一口恶气,缓缓闭上了眼。
朱玉的明月阁里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
屋内家具四散、法宝零落,几个侍卫气喘吁吁地摁着谢知则,不让他乱动,方便朱玉给他套上麻袋。
这个蓝色的麻袋是她昨日特意托珍宝阁老板定制的。
它表面上看着是个普通的麻袋,实际上是由无数的封灵线编织而成,一旦被套上,金丹初期以下的修士,会被封锁两个时辰的修为,成为一个没有灵力的普通人。
麻袋从脚套到脖子,谢知则只堪堪露出脑袋,无法保持平衡的他只能平躺在床上,以闭眼昭告自己的不满。
朱玉满意地在麻袋口系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看向闭着眼的谢知则。
“怎么表情这么冷,不满意?可我昨日问你了,是你自己说要蓝色的。”
强词夺理。
谢知则眼皮动了动,没有理她。
从朱玉的角度看去,谢知则的侧脸线条锐利而不失饱满,起伏流畅,莫名让她想起巍峨延绵的雪峰。
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好在,朱玉最爱的就是行不可为之事。
什么冰山什么高岭之花,在绝对的麻袋面前,通通都是小男人罢了。
秋澜识时务地给朱玉擦汗:“小姐,您何必这么辛苦自己捆住谢知则,再多招几个侍卫更省事呀。”
朱玉摇摇头:“再多调人只怕会被哥哥发现。”
秋澜:“发现什么?”
朱玉理直气壮:“发现我金屋藏娇啊!”
谢知则深呼吸,再叹出一口恶气。
秋澜:“……”
谢知则算哪门子的娇了?而且平常主子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从来不掩人耳目呀。
秋澜不解:“您若是不想让谢知则被无量峰挑走,直接和宗主说一声便是了,他不会拒绝你的要求的。”
朱玉朝她摇摇头:“不是不想让他被挑走,我是在保证他一定会被挑走。”
闻言,谢知则睁开眼,盯着天花板,似乎是陷入了沉思,并未与她搭话。
秋澜更加疑惑:“主子,您……”是在牺牲自己,成全他的修仙梦?
这句话秋澜自认过于苛责,说不出口,便乖乖闭上嘴,替朱玉收拾起方才用法宝抓住谢知则的战场。
朱玉再次看向谢知则,发表获胜宣言:“我不管孟秦浩昨日和你说了什么,但你生是我的丈夫,死亦是我的丈夫,我会一辈子缠着你的,你听懂没有?”
语气实在霸道。
谢知则皱起眉头,终于转过头来看她。
他依旧一言不发,沉静的眸子里没有一丝丝情绪,仿佛对他来说,朱玉刚刚的告白与窗外的蝉鸣没有区别。
都是聒噪之音,只会扰乱他修剑。
朱玉莫名其妙打了一个寒颤,顶着他的视线,解释起来:“等无量峰的人到了之后,会有人过来揍你,下手可能重一些,不过你别担心,我会在最好的时机跳出来救你的。”
秋澜正在捡着上一大堆法宝碎片,大部分都是被谢知则在混战中劈烂的,她一边心悸于谢知则的实力,冷不丁听到朱玉的新计划,愣住,抬起头,问:“主子这是要上演美救英雄了?为何?”
“因为我想上无量峰。”
此话一出,秋澜嘴巴张成一个圆,附近的侍卫也面面相觑地看过来。
就连谢知则投过来的视线里,也夹杂着复杂的试探。
秋澜:“这么多年了,奴婢第一次听到主子想上无量峰……那您和宗主说一声就好了,何必大费周章?”
朱玉摇摇头:“那不行,我要堂堂正正地上无量峰。”
堂堂正正?
秋澜又是一愣,眼神徘徊在麻袋里的谢知则与屋里满地的法宝之间。
这是哪门子的……堂堂正正啊?
主厅传来一阵热闹,蒋正明乐呵呵的招呼声响起,朱玉拉着秋澜快步离开,临走前,她还特意转身,双手合掌,朝谢知则拜了拜。
躺在床上的谢知则早就闭上了眼,没有理睬她,朱玉暗叹一口气,喃喃道:
“夫君,委屈你一下了。”
待二人匆忙的脚步声远去,谢知则这才缓缓睁开了眼。
与方才那任人宰割动弹不得的模样不同,确认四下无人后,他一个晃身,竟是直直坐了起来。
自那日那日朱玉以心头血替他解蛊后,身上寄生的那凶兽的蛰雷元精总隐隐有失控之态。
好在现下修为恢复大半,他能暂且压制住这股力量。
凭借着谢知则的实力,他早就能以一己之力离开朱府,甚至方才朱玉派人用法宝抓住他时,他也能轻松逃脱。
他选择留下,选择放任朱玉做些事情的原因很简单。
他要报恩。
自进入朱府后他就感受到了那股不属于人界的气息,阴冷寒凉,潜伏于府邸角落的奇怪力量。
——府中有魔族。
这魔族是为何,又是如何潜入作为仙门大族的朱家,以及它之后要做什么事,谢知则无甚关心。
他在乎的,只是要如何抓住它,替朱家解决这个威胁,来还朱玉救下他的恩情。
可似乎是因为忌惮他的实力,自打他进入朱府后,这魔族从未现身。
为引蛇出洞,谢知则故意被虐待,甚至故意服下朱玉的情蛊,不断暴露自己虚弱样子,那魔族都无动于衷。
于是,今日朱玉过分招摇拿着锁灵袋靠近时,谢知则便想好了要将计就计。
假装他被锁灵袋封住所有灵力,四肢还因为麻袋动弹不得,那魔族一定沉不住气。
谢知则波澜不惊,环顾一圈看似空荡的四周,在西边屋顶的缝隙里,发现了端倪。
上钩了。
谢知则浅浅勾起唇角。
他并没有主动出手,而是选择再次闭上眼。
耳旁,朱玉与侍女的攀谈声,屋外草木被风带起的沙沙声,在无数的杂音中,谢知则精准捕捉到屋顶的瓦片细微的异响。
它进来了。
谢知则还是不急,依旧横躺在床上,一副任人宰割模样。
直到朱玉声音彻底消失在远处,他猛然睁眼,撞见一团深黑色魔气。
谢知则没有犹豫,随着他猝然拔剑出鞘,锁灵袋瞬间碎成渣,由屋内迸发出一股精纯的雷灵力陡然圈住整个明珠阁。
仅在一息间,他便画地为牢,将终于现出原形的魔族和自己圈在了一起。
这个结界里,没有他的允许,走不出人,更泄不出半点声音。
谢知则将霁雪一横,剑光映出顶上深黑的魔气。
他轻蔑地冷哼一声。
“无因无果。”
霁雪在空中一撇,划出一道凌冽剑意。
“找死。”
-
朱玉口中的堂堂正正,也不过是对比原作剧情里的堂堂正正。
原主仗着家族背景上无量峰后,没少被男主身边的师兄师姐们嘲讽,对于谢知则来说,这是爽文里都会有的“打脸”套路,当时是读者的朱玉看得很爽,可现在作为恶毒女配的她,不爽。
若是她能通过这次营救谢知则的戏码,让宗主看到她的实力,堂堂正正上山,既可以不妨碍谢知则修炼,又可以减少一部分她被打脸的情节,还能近水楼台先得月。
一石三鸟,何乐而不为呢?
“阿玉,彭叔叔和你说话呢。”
朱玉的沉思被蒋正明的一声低唤打断。
她回过神来,忙不迭朝着位置对面的无量峰宗主,彭立卓,敬了一杯酒。
无量峰之人来朱府探望,蒋正明自是设宴招待,一桌子好酒好菜,宴席间丝竹乱耳,朱玉在一旁敛目听大人攀谈到神游,如今冷不丁被喊到,她立刻摆出一副乖巧姿态:“彭叔叔不用担心,阿玉的婚事爹爹和兄长都同意了的。”
彭立卓比蒋正明大十岁,头发花白,脸上却因为修炼而并不显老,看上去与蒋正明一般年纪,倒有些鹤发童颜之感。
他讲话时温温吞吞,没有一点长辈架子,“哦……你父亲竟会同意……”
说完,这青衣白发宗主借着喝酒的动作睨了蒋正明一眼。
眼神里大有苛责的意思。
蒋正明尬笑两声,也朝他敬酒,借着长袖的遮掩做出口型:我没办法!
朱玉将两个中年男人在席上的眉来眼去尽收眼底,哭笑不得,只好再举起酒,敬席间另一位年轻人,无量峰内门大师兄,张廉清。
面前的张廉清一身蓝白色无量峰弟子制服,头发扎得一丝不苟,作为器修的他,就连吃饭时都要背着他炼器的巨大的仙锤,一身腱子肉搭配浓眉大眼,标准的正气之相。
“辛苦彭叔叔和小张师兄特意为我跑一趟了。”朱玉朝他笑道。
一般来说,在这种仙家大族的宴席上,碍着彼此的身份,没人会给对方难堪。
可面对朱玉明显的示好,张廉清只是抱胸坐着,不用正眼瞧她,从鼻子里冷哼一声:“朱大小姐面前,不敢辛苦。”
朱玉笑容一僵,敬酒的手停在原地。
不愧是原文里嫉恶如仇的男二。
若说原作里最恨朱玉的是谢知则,那第二恨朱玉的,就是他了。
谢知则性情淡漠,爱恨对他来说并不重要,只是朱玉对他做了很多坏事,他才会恨她。
这恨也是极淡的,若不是朱玉后期作死到人神共愤的地步,谢知则不会杀她。
可这张廉清不一样。
他恨朱玉,只是因为朱玉霸道刁蛮、恶毒自私,即使朱玉并没有对他做什么,一身凛然正气的他,也依旧很讨厌朱玉。
或许这就是正派之人对恶毒女配的生理性厌恶吧。
“廉儿。”彭立卓不动声色地在桌面下踹了一脚张廉清,面上却依旧笑咪咪,“怎么说话的,和阿玉道歉。”
张廉清不是孟秦浩,他不怕他师父,依旧我行我素:“徒儿没说错。三师弟说了,她囚禁了一个天选无情道剑修,还强迫人家做她丈夫。”
孟秦浩这个大嘴巴!
怪不得昨天溜得这么快,原来将消息全透露出去了!朱玉气得牙痒痒,深吸一口气,挂上笑容,开始狡辩,“并非囚禁……”
她解释的话还没说完,蒋正明便先忍不了女儿被人这般欺负,他怒拍桌子,站起身,呵道:“胡说八道什么!小玉和那谢知则是两情相悦,那日在水牢里情意绵绵,互相照顾,你一仙门弟子,怎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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