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两个老头高低交错的声音响起来，像被开水烫了脚，从椅子上一跃而起。
一个比一个表情不可思议，一个比一个惊恐、震颤，好像见鬼。
顾昭平在说什么？！
16岁、不，她开玩笑还是当真的？这不像真的，可是顾昭平的实力又——她犯得着拿这撒谎吗？她现在这一刻的淡定动作，可不像装逼的人！
他们怎么也不能相信！
顾昭平甚至很礼貌：“其他的我就不一定行了，碰巧。”
碰巧……
你说这话再是谦虚的意思，可是结合你刚才的棋路杀招，淡淡地把齐大师摁着打的水平，你这谦虚只会让人更抓耳挠腮、羞愤欲绝！
齐大师脸绿绿的，好想哭。
他刚才还装了一下自己擅长破这个残局呢，还说自己已经快把解法研究出来了……
谁知道下一瞬就打脸，正宗破解残局的人坐在面前。
他想起来刚才的放话就想钻进顾老爷子钓鱼的湖里去。
什么叫教科书级的打脸？这就是了！还有人比他更丢人吗！
齐大师突然间很狐疑，为什么以前没见过这种解法公开？难道她这么低调？
他仔细地看着顾昭平，带着小心翼翼、颤巍巍的观察。
顾老爷子也不太清楚了，他左右看着对战的两人，情不自禁拐了拐齐大师，低声问：“老齐……我这孙女，是什么段位？你看有FM吗？”
齐大师：“……”
他看着老友，若不是相熟多年的话，他真的很想掐他脖梗子。
什么意思，你们爷孙俩合着来羞辱我是吗？
还FM，你看看我这个正经的FM经得住她一顿打吗？
齐大师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她对顾昭平的揣测……更加的小心翼翼，高深莫测了。
只是清了清嗓子，含糊地说：“咳，我不太清楚，这个需要积分的，称号并不能断定具体水平。”
顾老爷子只得遗憾地点点头。
那看来还得再多找几个棋协的人来装一装，不是，问一问。
反正他都有先见之明地录影了。
棋盘即沙盘，顾昭平很擅长，也很感兴趣，每一局棋都是她的商战预演。
有时候这个棋手身份会是她简历里浓墨重彩的一笔，她不吝于展示。不过那是她的学生时代，足以给她的履历添色，后来成为总裁之后这就是爱好了。
对于一个享誉太广的企业家来说，人们普遍会相信她合理地拥有各方面的超能力，即便她有匹配职业棋手的水准也不会太让人惊讶，只会觉得成功人士果然有成功人士的道理。
所以她并不会主动提起。
而反应过来之后，顾老爷子却没有齐大师那么复杂的尴尬。
顾老爷子整个人都激动了，振奋了，感觉浑身血液倒流，抓着顾昭平的椅子摇晃：“你有这么好的天赋，这种能力为什么不说呢？！”
顾昭平结合现实想了想，得出了一个最自己利益最大化的回答：“爷爷，因为没有人主动问过我。”
这下好了，她太坦诚，顾老爷子和齐大师都哑巴了。
不问你就不说？？要是他们有这个本事，早就宣扬得举世皆知了好么？！
顾老爷子一时语塞，忽然间心虚涌上心头，他对比起几个孙子，确实对顾昭平的关注更低，认为她只要安安分分拿到名校毕业证，回国好好结婚就行了。
他从不关心顾昭平有什么特长，也没有想过昭平是不是会比几个孙子更优秀。
顾昭平从前和几个孙子并不在同一个评价体系里。
顾老爷子一时间胸中涌上愧疚，嗫嚅半晌，说：“委屈你了，昭平。”
他很富有想象地代入了顾昭平的心态，不被注视的孙女，哪里会在爷爷和弟弟们聚集兴高采烈讨论着棋盘的时候，不识趣地出来说我比你们下得都好。
“没关系，爷爷，我不是喜欢表现自己的人。”顾昭平妥善地说，“您以后想下棋，叫我来下就好了，我先回去了。”
短短的一段对话，两个爱棋心切的老头已经默契地把顾昭平从前的荒唐行为忘在了脑后，听她这么退让的话更是心虚。
不爱表现自己，多么好一个孩子。
甚至开始想，她以前是不是有苦衷？
两人双手一颤。
这么低调会不会是藏锋？
关键是他爸妈也低调啊，大房果然就是耐得住，这么多年都没替昭平声张一句。
这人就经不得细想，一细想就容易脑补太多，什么卧薪尝胆孙膑装疯他们都想出来了。
顾老爷子想起最近频繁在自己面前给大房上眼药的二房，突然间有点不满。
两个老头很快达成了一致，决定为天才那不知道什么时候学棋的过去保密。
但是现在的荣誉得给她申请回来，毕竟这是顾家的荣耀——主要是顾老爷子的荣耀！
他下了半辈子棋，如今有个孙女这么厉害他还不装？他是绅士，他又不是老实人。
顾老爷子拉着她的手，心里想着一定要把棋协的人拉过来复盘这局棋，拍了半晌只能说：“……好。”
“爷爷以后一定不再忽视你。”
顾昭平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提更多的要求，却显得她更让人心痛。
转过身她表情却收了，还是以往的平静。
顾昭平并没有实质上的委屈和不满，这只是一种博弈策略，激起对方的愧疚。
约定和爷爷以后一起下棋，也并不只是孝顺孙女终于被看见的感动，她只是运用了一点语言艺术把那几个弟弟排除在外而已。
任务第二天，构建成和顾爷爷的私密对话体系，这对她以后掌握家族话语权极其重要。
顾昭平走出园时看见顾开畅和顾英杰还在那里。虽然不认识，但一看就知道是二房和三房的人，两个基本上毫无竞争力的弟弟。
顾开畅在原地骂了半天，顾英杰一直拦着他。
看到顾昭平都出来了，他们才愣了愣。
两个人一凛，想到现在得进去看爷爷了，爷爷现在总有空了吧。
顾开畅狠狠阴鸷地看她一眼，回身敲了敲门。
“爷爷，我和英杰还在呢，能进来看您了吗？”
他语气热忱。
但敲了半天，只迎来护工说：“两位少爷回家吧，老爷子现在有要事要做，暂时不见客了。”
顾开畅眼睛一瞪，一阵错愕。
怎么刚才还见了顾昭平，现在就没空见他们了？
这么会儿功夫就突然冒出件事情来做了？
顾开畅回头看了眼顾英杰，忽然间意识到了什么。
他立刻气得跳脚，回头指着顾昭平的背影：
“顾昭平，你是不是给我们上眼药！”
“你跟爷爷说了什么！”
顾昭平并没有理会他们突然间跳起来骂骂咧咧的动作，把之前摘下去的墨镜抬起来架在鼻梁上，伸出手指推开铁门，上了观光小车。
等她上了观光车，顾开畅才反应过来，卧槽，这班车又被她坐了！
他们浪费了半天还是没有先走，还是留给了顾昭平！
顾昭平靠在椅背上拉了拉大衣外套的衣襟，抬头看见稍微有些歪斜的后视镜里两个疯狂奔跑过来的狼狈身影。
司机看见大小姐主动上手帮自己调整后视镜，连忙感谢：“大小姐谢谢了，这个后视镜刚才不小心弄歪了！”
顾昭平不在意地摇了摇头，端正了后视镜，镜中消失了那两个人的身影，她坐回去：“不客气。”
现在你们没有下棋这个游戏了。
-
不说顾老爷子那边和齐大师如何震撼地交流今日的见闻，要为她申请荣誉。
顾昭平坐上车，才发现有许多来电提醒。
去见重要长辈的时候她不会把手机铃声打开，这是社交礼仪。她看了看，挑了最熟悉的回：
“方宜宁，什么事？”
方宜宁醉醺醺地醒来，坐在大床上揉了揉头发，才猛然想起自己昨天是刷的谁的卡。
她一时间心如鼓擂，有点心虚，还不死心祈祷万一不是呢，直接打电话过去给Nyx问了问，夜店十分客气甚至还喜气洋洋，说是顾小姐那张金卡。
金卡，她完了。
方宜宁崩溃了一上午，那卡是顾昭平心爱的未婚夫沈逸风给她开的，两人在长辈面前装感情好的标志。
如果有超大额消费，银行那边是会提醒沈逸风的。
方宜宁心如死灰地给顾昭平打电话认罪，打了一上午才打通。
“喂，昭平……”她畏畏缩缩地把这事给讲了一遍。
本以为顾昭平会崩溃，会发疯。
可那边只是愣了一下，随后十分平静：“是吗？刷错卡了。”
方宜宁愣了，不懂她怎么不追究？
忽然间她又想到昨天顾昭平离开时那双冷静的眼睛，透着黑，好像冰冷的湖面，但是又没有那么刺骨。仅仅是审视，和……好像在观察。
“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吧。”顾昭平拿下电话，方宜宁在挂断之前赶紧阻拦：“哎哎等一下！昭平，你不生气吗？”
“你要是怕沈逸风误会，我去跟他解释！夜店都有监控的能看出是我付的账，不是你点的男模……”
对方的动作这时才真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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