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报一声接一声，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时城关里已跑出百十名军士，流沙般迅速将所有出入关人员包围，甲胄凛冽，让人胆寒。
“怎、怎么了？”
“发生何事了？”
有出关的人大着胆子问：“军爷，这是怎的了？我们通关文书齐全，业已放行，缘何又把我们拦住？”
被问到的兵卒面无表情：“我等听令行事，无可奉告。”
冰冷的回答叫众人面面相觑。
“这……”
“这可如何是好？我们耽搁不起呀。”
“哼，一群兵痞，拽什么。放在延光朝只配和罪犯扎堆！如今倒抖起来了，要我说官家就是胡来，怎能拔高武夫地位？兵祸头子……”
“嘘——小声些，你不要命了，这话也是能乱说的？”
众人窃窃私语。
百里家这边，袁翁嘱咐护卫守好车队。平媪有些担忧：“戒严时间一长，咱们今晚恐怕要在外面过夜。”
“不必忧心，此处驻关主将张将军昔年是郎君部下，若有万一拿郎君帖子前去必能顺利放行，先看看情况再说。”
“边关重地，希望没有大事发生。”袁翁喃喃道。
正等得焦急时一位军官打马出来，众兵丁皆口称“都尉”，眼见能主事的来了，所有人精神一振，热切的看向那位都尉大人。
秦都尉环视一周，朗声道：“衙署失窃，奉张将军令，清查所有通关之人！”
失窃？
这话仿佛一滴冷水溅入油锅，引起一片哗然：
“大人，衙署丢了什么东西？”
“出关的人该查，我们根本没进去，同我们不相干呐。”
“我等乖乖排队，哪有那时间。”
“窃贼会否往内地跑了？”
宽阔的官道上人语纷杂，嗡嗡讨论着究竟是谁那般胆大敢去衙署偷盗。有兵士吼着维持秩序：“肃静！肃静！”
秦都尉没有解释到底丢失何物，犀利的目光一寸寸扫视众人，对上一双双或好奇或胆怯的眼睛，道：“据现有证据来看窃贼正是往关外而逃，尔等只需配合兵勇搜查，证实清白后自会放尔等过关。”
他一挥手，便有小队长率兵卒分派搜查任务。
城楼上，云麾将军张鸣手撑城墙，鹰隼般的双眸紧盯城下动静。身后小将禀报：“将军，属下查问过，今日城内并无信鸽放飞，只半个时辰前入城队伍中有一只矛隼飞走。”
“矛隼？”关外胡族最爱的猎鹰品种，训练好了堪比信使。张鸣拧起浓眉顿生警惕，“可有看清是谁人放走的？”
“禀将军，据说是一位年岁不大的女娘。”
张鸣是战场上拼杀过的人，不敢小瞧任何看似弱势的群体，闻言下令：“去将那家人带来，本将亲自审问。”
“是！”
小将领命匆匆下城墙，半道碰上通事吕大人，连忙抱拳退到一旁。吕通事没有多言，提着袍角登上城墙，看到张鸣后焦急的问：“张将军，听闻衙署失窃，到底失了何物？”
张鸣见是他来，顿感晦气，正要搪塞过去，吕通事瞪眼：“城关戒严不是小事，普通失窃根本不用此等阵仗。咱们一损俱损，将军万不可瞒某。”
燕王登基后大力改整军队，一改延光朝的重文轻武，军人待遇、地位大幅上升。而在军队管理上新帝设立“通事”一职，凡团级以上军队由中书省选拟、皇帝亲自勾划分派人员入军长期任职。通事与共事将领平级，分工上二者相辅相成，将领主管作战、训练，通事负责后勤规划、兵士德育。
相比指手画脚告刁状的监军，通事常被将领们当作大管家使，战友情充足多了。但多了个人同级的人管理军队，总觉得放不开手脚。
张将军便是如此，看吕通事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但他们二人同为驻关官兵，确实荣辱与共。
他思虑片刻，遣退随从，附耳与吕通事轻描淡写的丢个大雷：“暗码本丢了。”
“暗、暗！”吕通事眉毛倒竖，惊得差点喊出来，他压低声音追问：“怎么丢的？谁干的？”
大雍军事通信流行一种保密方法——字验。即事先约定某字代表的军情含义，以简字通信，之后对照暗码本翻译所示军情。这些暗号、暗码本唯有主将自知。如此即便信牌丢失、传信官叛变，没有暗码本也无法破解其内容。
这样重要的东西竟然被偷了！
吕通事几要跳起来：“张老三！张大头！你怎的这般不经心！”虏塞关位置险要，关内设有八寨驻军，一直是敌人最想打探的机密之地。若因此事让驻军陷入危险之中，他们俩万死不能辞其咎！
张鸣领军多年，怎能在这上面折跟头！
吕通事双眼冒火，文气的脸蛋都狰狞起来，气得张开五爪要去掐张鸣脖子。
死吧！
见他状若癫狂不似作假，张鸣收起眼底的审视，按住他乱挥的鸡爪子，小声道：“那般要紧的东西我怎会弄丢，此番不过设法钓鱼，被偷的码本是假的。”
“假的？”
就说嘛，张鸣此人一向粗中有细，怎会轻易被人偷了机密之物。吕通事略微冷静下来，“你是怀疑……”
“没错，你可还记得上年衙署书房走水一事？现场可不像普通失火，当时老子没作声，只待今朝发难，此次收获很大。”
只要码本没丢就行，吕通事舒了一口气，擦着汗问：“揪出谁了？”
张鸣眼里闪过一丝阴霾，低声道：“张川。”
“什么？！”
不怪吕通事惊讶，张鸣本人更加难以置信。张川自小跟着他，长大后被他提拔为亲军，一向忠诚。却不防是个贼人埋下的钉子，事后宁愿赴死也不愿供出幕后之人。
“是不是北边？”吕通事指了指北方。
“暂且不知，张川曾言码本已被接头人送出关外……哼！不论关内关外我早就布置好了，那人尚未跑出去。”张鸣沉沉的看着通关人群，就在这里面藏着一个，或一伙居心叵测之人，“敢在老子地盘上撒野，管叫他们后悔出生！”
话音落下，此前派去拿放隼之人的小将几步跑上来：“将军，人已带到。”
“走，看看去。”张鸣气势汹汹的下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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