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小麦条件反射就是扭过头假装没看见,可这样未免太傻,她做了下心理建设,又老老实实把脸扭回去,歪头冲郁景明绽放了一个明媚万千的笑容。
郁景明对面的女人终于察觉了他的心不在焉,跟着偏头看过来。
郁小麦和方亦秋这才注意到,那女人正是时方仪。
小辈们都有点僵住,特别是商从京,他意识到刚刚自己说了什么,一时有点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两拨人里,还是时方仪先笑着打了招呼,“秋秋,你们仨也来啦?”
方亦秋一手扯一个,拖着大家伙儿往大哥哥大姐姐面前挪了几步,微笑着,“嗯,怀玉姐姐邀请我们来的,表姐、景明哥,你们也在,好巧。”
“嗯,”时方仪笑吟吟地回答方亦秋,“正安邀请景明哥和我过来的,毕竟是他女朋友新店开张,我们来捧个场。”
她的用词和语气有些微妙,给人一种,在周围的朋友圈子里,她和郁景明是公认的情侣或准情侣一样的感觉。
郁小麦和方亦秋都察觉了,俩人不自觉地对了个眼神。
郁景明跟小辈们都打了招呼,然后问郁小麦,“吃晚饭了吗?”
“吃了。”
声音有点不自然。
“怀玉请来的西点师傅手艺不错,你应该会喜欢这里的甜品,”他道,“我带你去尝尝?”
郁小麦有点紧张。
他肯定听见商从京的话了,可他语气表情都与平时别无二致,她有点拿不准,他会不会因为这事儿跟她算账。
她想逃,可郁景明已经礼貌地跟时方仪道了声失陪。他正要迈步,时方仪抬手抓住了他的手肘,“我在露台那里等你。”
蜻蜓点水的动作,手指稍一隔着西装布料碰到他的肘骨便松开了。
郁景明微微笑了一下,“好。”
这场景异常刺眼,以至于直到郁景明带着她到了一处高脚圆桌前,对着一碟碟软糯可口的点心了,郁小麦还是在发愣。
“怎么不说话?”
郁景明低眼瞧她半晌,问。
他并没有追问商从京喊出的那句话。
他回国当然让她不开心,想必他自己也心中有数,郁小麦模模糊糊地想。这么想着,她心情立刻变糟:世界上应该没有比你讨厌某个人,而某个人得知后并不在意更让人恼火的了。
过几秒,郁小麦抬起头来,直愣愣地反问,“这就是你说的应酬吗?和方仪姐约会?”
郁景明没有要回答的意思,只是微微皱了皱眉。
郁小麦早已经习惯了,说道上一万遍,还是那句话:大人的事,不会一一跟小孩交代报备。大人都觉得小孩不懂,也不必懂。
可今儿她大约是被商从京那一出搞的心情不好了,执拗地追问,“你怎么不回答我的问题?”
“你想知道什么?”
“想知道你有没有在和方仪姐谈恋爱。”
“没有。”
他答的很干脆平稳,倒让郁小麦愣了下。
她向来喜怒形于色,随即开心地笑起来,“真哒?”
“真的。”
郁景明像是觉得她的追问和情绪转变实在有趣,眸中压着点隐晦的意味,“怎么,你对时方仪不满意?”
“emmm,”郁小麦沉吟,刚想说也没有不满意,脑子自动翻到这几天的记忆,随即反问,“如果我说不满意,哥哥即使谈了也会跟她分手吗?”
有样学样,把他的话原封不动还给他。
这话惹得郁景明笑了一息,无奈似的低眼轻摇头,又抬眸看她,似是在回味她的有趣。
她从他的态度里感觉出一丝宠溺,于是,沉闷了一晚上的心情不可思议地轻盈了起来。
像是胀满了的气球,能乘着最微弱的风飞起来。
她得意地歪头,进一步耀武扬威,“哥哥你可得小心点,说不定,有朝一日,我会把你怼我的每一句话都还给你。”
“是吗。”
郁景明看着她的脸,眸光变得幽暗深沉,像是在想象,想象以后她长大些,再长大些。
她与他之间会是什么光景?
虽然已在老宅吃过丰盛的晚餐,但郁小麦还是吃了不少甜品。
尤其是一道蓝莓芋泥巴斯克,模样清丽口感绵密,视觉味觉双重满足,一跃成为她的最爱。
怀玉姐看她吃得开心,吩咐后厨把刚做出来的一盘都给她打了包,让她带走。
郁景明向怀玉要了制作秘方。
-
虽说已经成年上大学了,但方亦秋还是遵守着严格的门禁制度,午夜12点前必须得回到家,这会儿该打的招呼都打了,时间也不早了,她问郁小麦要不要回去。
郁小麦也想回去了,睡觉前她还想跟小黑猫琪琪玩一会儿。
她跑过去问郁景明。
时方仪也说要走,商从京也说走,于是乎,几号人呼啦啦一齐离开了。
孟正安和怀玉本着主人之礼,把几个客人送到停车场。
郁小麦一边漫不经心地听着商从京和方亦秋说话,一边望向另一辆车边,那里,郁景明和时方仪正在聊天。
本以为郁景明又要送时方仪回家,结果,说了没几句,他便跟时方仪道了别,迈步往她这边来。
郁小麦颠颠迎上去,“哥,我坐你的车一起回家?”
“你坐秋秋的车回去。”他道,“我还有应酬。”
“……哦。”
声音明显有点失望。
只失望了一秒,她又精神抖擞地追问,“什么应酬?我可以去吗?”
“不可以。”
“……”
郁小麦负气扭头就走,回到商从京方亦秋旁边。
盛旭东打开迈巴赫后车门,郁景明弯身坐进车里。
车门关上。
盛旭东坐到驾驶座启动车子驶离,这短短的几秒钟里,郁景明偏头透过车窗往外看了一眼。
郁小麦商从京还在闹别扭,两个人都梗着脖子不看对方,方亦秋又在帮他们俩调和,推推嚷嚷间,郁小麦老大不乐意地跟着商从京去到了他的那辆迈凯伦旁边。
大约是方亦秋提的建议,要商从京送郁小麦回家,路上顺便好好聊一聊。
郁景明收回视线,目光平静地望向另一边车窗。
-
郁小麦商从京一路上都没有说话。
郁小麦一直在神游,商从京则不停地欲言又止、抓耳挠腮。
到了郁家老宅门前,车子停稳,郁小麦要下车,商从京急急叫了她一声,“小麦。”
郁小麦停下开车门的动作,扭过头来。
商从京到底是说不出道歉的话,许多话语堵在喉间,憋得脸都红了。
郁小麦有模有样地叹口气,好脾气地说,“好啦,我不跟你生气了,你也不要单方面跟我冷战了,我们和好,可以吗?”
商从京忙点头。
他甚至想对她说句谢谢,说小麦你真好。
每次都是她主动把和好的话说出来。
“拜拜。”
商从京说,“明天晚上见。”
她已经下车,没听清,于是站在外面手扶着车门弯身往里看,“嗯?”
“我说,明天晚上见。”
明晚是她的生日派对。
成人礼。
她每年过生日都至少有两场大的聚会,一场设在生日前一晚,和朋友们在酒吧或俱乐部玩到后半夜,一场设在生日当天的晚上,在郁家老宅和长辈们一起吃饭。
“嗯嗯。”
郁小麦关上车门,转身离开。
商从京看着她的背影。
她今儿穿着件日本设计师款的休闲西装和百褶裙套装,深蓝色款,有点像日本的中学校服,长卷发随着春夜的微风在肩后轻轻摆动,随着她蹦上台阶的动作,及膝百褶裙一荡一荡。
他看得入了神,不由觉得口渴,在车匣里翻了半天没找到水,最后,摸了包烟出来,下车站在树下点燃了。
袅袅烟雾在指间升腾,二楼的灯光亮了。
那是郁小麦的卧室。
郁家前院深且阔,离得远,又有一层白色纱帘遮挡着,他什么也看不清,只能想象着,她是不是在换衣服或者卸妆。
每次争吵冷战后,不管中间如何吵闹,总是郁小麦先说和好。这让他心安又不安。
他搞不懂不安的来源,那心情像在脸前荡开的烟雾一样朦胧。
如此也罢。
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以后也将继续这么过下去。
他和郁小麦,还有方亦秋。
-
周六这天,一睁眼,郁小麦就兴奋地从床上爬起来。
搂着小黑猫琪琪一顿亲,又跑到二楼客厅冲到腊肠狗poppy的窝里,捞过来把它也一顿亲。
一边亲一边摇它,夹着嗓子,“poppy,今晚姐姐就要满18岁啦,开不开心?嗯?可爱的皮皮。”
poppy咧着嘴哈哧哈哧地摇尾巴。
那热情的劲儿惹得郁小麦噗嗤一笑,“poppy很爱姐姐是不是?”
poppy汪汪两声,疯狂甩着尾巴绕着她转圈,往她身上扑,要舔她。
郁小麦咯咯笑着往后躲。
笑闹间,余光瞥到有人上楼来了。
高高大大的男人身形。
是郁景明。
他穿着一套黑色的网球套装,polo衫配短裤,手里拎着件薄款冲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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