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苑厢房里,十个伴读的姑娘们各自安置好行李,由管事女史领着在周围转了一圈,提前熟悉环境。苏晓刚把她们的课业理出个头绪,趁着喝口茶的工夫,才从侍女的嘴里听说了裴衍拒婚挨板子的事。
“真的假的?”苏晓半信半疑,“人在府上吗?”
侍女回答:“千真万确,裴大人的确在府上养伤。”
“我去瞧瞧。”
苏晓一听,当即搁下手里的东西,抬脚便往藏月轩去。谁知刚穿过一道月洞门,迎面便碰上了白露。
白露福身一礼:“苏姑娘,沈家小姐来了,但殿下此刻脱不开身,特让奴婢前来请姑娘代为招待。”
苏晓问:“她可有说为何事而来?”
白露道:“左右应是为了伴读的事吧?”
“在哪?”
“这会在前厅。”
苏晓点了点头,改道与她一同往前厅走去,边走边问:“听说裴大人挨了板子,眼下在府上养伤啊?”
“正是。”白露与她也算亲近,趁着走路的功夫将昨日之事一五一十都告诉了她,末了还说了句,“为了此事,方才太子也来了一趟呢。”
苏晓听完,内心顿时对裴衍佩服得五体投地,她又问:“李嫣这会和裴大人在一块吗?”
白露颔首道:“还有秦世子。”
秦铮也在?
苏晓一头雾水:“他们和好了?”
白露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他们……他们……唉!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什么叫不知道怎么说?”
白露叹了口气,又将太子走后发生的事悉数说了一遍。
苏晓听闻“歃血为盟”几个字时,忍不住嘴角抽搐道:“他们认真的吗?”
白露也是一阵无言,摇了摇头道:“不知,我只知道殿下这会头大得很。”
藏月轩内,空气一片寂静。
李嫣立在原处,盯着那杯见了底的茶盏,半晌说不出话来。谁能懂她方才眼睁睁看着两个大男人前不久还相看两厌,今日莫名其妙地就割掌沥血,歃于茶中,立誓道天地共鉴,血饮仇消,从此缔结盟约,袍泽同心了。
这到底什么路数?
她眉心微微一拧,抬眼看向他们二人:“谁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青竹正在帮裴衍处理手上的伤口,听闻这话,觑了秦铮一眼,靠在裴衍耳边小声道:“大人,你要是被威胁了,你就眨眨眼。”
裴衍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胡言。
秦铮神色如常,只道:“上回是我一时冲动,险些酿下大祸,好在裴大人不计前嫌,从今往后,我与他之间再无恩怨。”
李嫣满脸不信:“就这样?”
秦铮嘴角含笑,缓缓道:“就这样。”
李嫣狐疑地盯着他,试图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
秦铮的脾气没比她好多少,上回若不是她手快,裴衍已经被一箭射穿了。这才过了多久,他对裴衍的态度说变就变,不但对他和颜悦色起来,甚至还结盟了?
她转而看向裴衍:“你来说。”
秦铮负手而立,指腹轻轻摩挲着玄铁戒环,目光亦落在裴衍身上。
裴衍面不改色,温声道:“是这么回事。”
说罢,似乎担心李嫣不相信,又补了一句,“其实我与秦世子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有些事,说开了便好了。”
“……”
李嫣沉默了好一会儿,随后微微闭了闭眼,将脑子里纷纷扰扰的一团糟倏地清理干净,再抬眼时,心思显然已经不在此事上了,只道:“行,你们开心就好。”
本宫没空管你们这些闲事!
出了藏月轩,秦铮几个大步追上了李嫣,侧头打量着她的神色问道:“殿下生气了?”
李嫣蓦地驻足,转身看着他:“你不想杀他了?”
秦铮答道:“不想了。”
“想通了?”
想通了?算是吧。
秦铮始终记得李嫣那日所说的,自己于她而言,是可以生死相托之人,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家人。有她这句话,纵是心中有万般难平,又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一个男人而已,殿下喜欢便留着吧。”秦铮慢悠悠地抬起眼帘,望向远处,意有所指道,“终归是个外人,为了他和殿下生了嫌隙,不值当。”
话毕,他又蓦地笑了一声:“文官向来命短,十年五载的,弹指一挥间,我等得起。”
李嫣额角一抽:“你就是这么想通的?”
秦镇笑而不答,微微垂首看着她,问道:“那……殿下还生我的气吗?”
他明明唇角还噙着笑,面容淡然与平常无异,李嫣却觉得他隐隐约约好似哪里变了,眼里似乎多了些许看不透的寂然。
只不过眼下她无心去追究过多,转身边走边道:“我这儿每日千头万绪的事尚理不清,哪来的闲工夫生那股子闷气?”
秦铮抬脚跟了上去。
一路上,李嫣问起金吾卫的人员布防和舆情密报,秦铮皆一一解答。走至飞虹廊桥上,朱栏间的银铃被风吹动,清凌凌地响成一片。
李嫣凭栏而立,俯瞰着落败的荷塘,若有所思道:“金吾卫早年前便由沈家把控,如今应是有不少旧部占据要职,得想办法把这些人换掉。”
秦铮问:“九月初九那日,殿下要去承恩寺吗?”
李嫣淡淡应了声“嗯”,随即道:“沈岳自回京后一直待在府上养伤,无论如何都要趁此机会,先探探情况。”
秦铮道:“我陪你去。”
李嫣摇头道:“沈岳虽未见过你我,但身为一军统帅,识人的本事定然不差,你生得这般打眼,跟在我身边容易便叫人瞧出端倪。”稍稍一顿后,她又道,“你只需提前备好人手,等我指令。”
闻言,秦铮神色微动,看向她的眼睛:“殿下要杀他?”
“我总觉得,追查旧案一事表面看着是咱们在布局,可保不齐,是旁人故意示饵,引诱我们自投罗网。”
李嫣的目光始终落在那片荷塘,荷叶青黄相间,几朵迟开的粉荷,在风里轻轻晃动,四周遍塘残叶,莲蓬垂首,似要被淤泥里的暗涌吞扯下去般,了无生机。
秦铮思索道:“若想杀沈岳,这种事交给我去办便可,殿下还是不要亲自露面了。”
“沈岳是该死,可我怎甘心被人当做棋子一样玩弄于股掌,承恩寺一行若能钓出藏在暗处的黑手最好,若不能,我也要亲眼看着沈岳,血债血偿。”
包括沈姝的身世,究竟是否如此前猜测,与舅母有关,她都该亲自去寻找答案。
秦铮凝眉沉吟道:“沈岳毕竟位列勋贵之首,手里还掌着兵权,他若身死,届时案子查起来定是一番腥风血雨,殿下如今身居高位,朝堂后宫皆有眼睛盯着,万不可与此事扯上干系。”
李嫣道:“沈岳是海匪的死敌,因海匪蓄意报复而亡,不算什么稀奇事。”
秦铮沉默无言。
李嫣陡地笑了一声,戏谑道:“秦少舟,什么时候开始你也变得这般瞻前顾后的了?”
这是李嫣第一次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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