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这两年符向安的脾气其实已经不算大了,当年上大学时才真正是惊弓之鸟风声鹤唳,超级敏感肌患者,任何一个人一句无心的话或者神态都有可能会刺激到他脆弱易激惹的神经,要是碰到个软柿子,顶多就是被他骂几句推两下就熄火完事儿,碰到不识相的硬茬,那少不了来一顿互殴。
当时符向安和人打架的频率高到几乎每个月都有那么一两次,小至互相推搡,大至进医院进局子。
好几次学校都打算直接劝退他了,但偏偏符向安家里有钱有势,出手阔绰,所以很多冲突到最后都是不了了之。
一个宿舍除了袁丁,剩下两个都是窝囊废,对他敢怒不敢言。袁丁也不怎么言,他只是比起另两个更会做人,也更懂抓住“机遇”。
后来到了大三下,另外两人借着考研搬离了宿舍,只剩下袁丁和符向安两人,袁丁想创业没钱,于是就去找家里有钱但整日无所事事除了打游戏就是打架的符向安,在学校附近开了个民工食堂。
这一开,就开启了袁丁的餐饮之路,也开启了他们长达十五年的友谊。
可以说,除了他,符向安如今的生活里并没有什么可以说真心话的友人,多数都是些吃喝玩乐的酒肉朋友。
不高兴时,这些人就能派上用场。
比方说,冯晓新。
“这大半夜的叫我出来唱歌,有没有搞错哦,嘴巴都冻倒闭了囊个唱。”说是这么说,从见面开始冯晓新那张嘴就没停下来过,他看眼手表,“马上十点半了,你想怎么弄?真去唱歌啊?”
“随便。”符向安往后座一仰,跟大爷一样把腿翘到副驾驶椅背上,拧着眉。
“
“哎哟你这脸哦,难看的,那个眉毛都有法夹死一排苍蝇了,颜值都下降咯!哪个冤种又把你惹了嘛!说出来给我听听!”
“喊人出来喝酒,今晚随便你们点,我买单。”
冯晓新“嗬”了一声,拽上了塑料普通话:“你看你,小符总你客气撒子哦,来真的啊,随便点的话那可是有的是人要来哦?闫旭那几个前几天还在跟我说呢,你这半年饭都开始吃素了,洁身自好,哪个叫都叫不去,今儿咋个哎?“突然想起我们这些狐朋狗友了?”
“你叫不叫?”
“哎呀你这脸色臭的哦,说两句还生气了,哎哎哎哎哎……”
符向安人下车走了两步了,被冯晓新跑过来连拉带拽的:“叫,现在就给你叫!叫起来唱,都给老子唱嗨!唱哑!唱到高潮!”
就这样,晚上十一点整,市内最大的ktv迎来了浩浩荡荡的二十几号人,男的女的都有,直到十二点,后面竟然还在陆陆续续地往里进人,很快,这个五六十平的大包厢就被塞满了。
大多数人符向安连见都没见过,有那么几个眼熟的,名字也叫不出来,不过无所谓,这些人都会向他自报家门。
“符总,好久不见呀!”一个女人端着酒杯扭着身子过来和他碰杯,符向安跟她微微一碰,喝了口啤酒。这女人是这个ktv的大堂经理,蛇蝎美人一个。
过会儿又有人开了香槟,在屋里叽哩哇啦地乱冲一气之后,提着瓶子过来:“符总,敬你!”
符向安不认识他,但还是拎着十块钱的啤酒罐子跟他碰了碰。
“怎么符总在喝啤酒啊,不来点好酒吗?”
“符总怎么看着不太开心啊,心情不好吗?要不要一起来跳舞啊?”
“给符总点首歌,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这才多久,已经有人灌酒把自己灌醉了。
“滚滚滚滚滚!让我们符总听爽看爽才是你们的任务!凭啥还要给你们表演哦!哎,那个手贱的……那个妞,把你的小白手手拿开!我们符总不是你想摸想摸就能摸的!听到没!”冯晓新扒拉开簇拥在符向安身边的两个女孩儿,提了话筒开始吆喝起来,“来一首纤夫的爱!”
“妹妹你坐船头哦,哥哥在岸上走,恩恩爱爱纤绳荡悠悠……”
冯晓新唱歌天生五音不全,很努力也只能唱个六七分着调,他还是个天生的氛围组,不仅说话语气夸张,唱起歌来也是神态动作加表情,每一个地方都在参与。
两人对唱的歌,他一人分饰两角,一会儿粗粝地吼着嘿咻嘿咻往前晃,一会儿夹着嗓子跟人妖似的扭,大家都被他逗得前仰后合。
像往常,符向安也早就跟着笑了,他每次一看到冯晓新唱这歌总能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然而今天,全程下来竟然也只是一个微微抿笑。
倒是冯晓新自己,一首结束还出了一口大气,给累到了。
符向安的表现让冯晓新感到了异常,他暗暗嘶了一声,给后面进来的一个小伙使了个眼色。
那小伙来前就得了嘱咐,见状高兴极了,连忙凑到了符向安身边去:“符总要不要玩玩游戏?”
低头默默喝酒的符向安抬眼一看,这一看,目光就没挪开。
冯晓新看到苗头连忙把位置让开叫小伙坐过来,他则去跟美女跳舞。小伙还有点拘谨,坐下来后给符向安又开了罐啤酒,双手端瓶子的时候还有点手抖。
“符总……”
符向安把他手里的啤酒罐子拿走放到桌上,问他:“要不要出去一起上个厕所?”
一进厕所,两人就纠缠在了一起。
符向安不喜欢在外面的地方解决问题,打电话给蛇蝎美人叫她在ktv楼上的酒店开了个房,便拽着人一去了。
冯晓新很会找人,这小伙和彭山长了有六七分相似,还比彭山看起来脾气更好,就算一路被符向安掐得生痛也没说吭一声,痛极了也仅仅是气息重一丝。
应该是知道符向安的个人规矩,健康证和体检证明一应俱全,有备而来。
“你叫什么名字?”符向安在正式进行活动之前有真么一个习惯,会问问对方叫什么,虽然他不一定会记得住,绝大部分时候就是问完就忘,到了床上以后还是想怎么喊就怎么喊,人家说叫蓝蓝,他叫人黄黄,人家说叫天上,他叫人地下。
“彭雨。”
“哪个彭哪个雨?”
“膨胀的膨去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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