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日,京里派人过来传话。
皇上身边的红人阮关水阮公公特地来慰问一番。一路好生护送,才将他抬到钖燕。
一下轿,阮关水便被这地冻得哆嗦了下。身边小侍眼尖地把大氅披在他身上,这倒引得他多瞧了一眼。
钖燕的天向来寒得快,此地也不比京城,既没热闹气儿,也没什么可瞧着玩儿的。阮关水撇了一眼,似是不愿多看般,直入军营。
一进帐,阮关水便拘起菊花脸,笑着看主座上的男人。
“七王爷。”
霍弃罹正想着怎么打个突击战,猛不丁地被人扰了,心里有所不快。
阮关水一对霍弃罹的冷眼,心里咯噔一下。不愧是皇上的龙子,当真好气魄。又转念一想此行的目的,便又自顾道:“七王爷安好。”
“嗯。”霍弃罹瞧了眼,便又低下头。
小侍扶着阮关水去了座,又把汤婆子递给他。
“阮公公,很冷吗?”
阮关水怔了下,又把汤婆子递了回去:“咱家早年染了风寒,身子骨不如王爷般硬朗,倒是让王爷笑话了。”
“要是风寒,公公以后就不必来这,没什么可招待的,疾再加重了不好。”
“这哪能。皇上念您的紧,托咱家过来瞧瞧您是否有恙。”
“瞧过了?”霍弃罹把地图顺手甩在一边,坐正身子问。
“没呢。不是咱家瞧,是皇上。咱的狗眼哪能替皇上的龙目随便乱瞟。”
霍弃罹撇阮关水一眼:“如今战事吃紧,大凌盯得很,如若此时离开钖燕,那也就随了奸人之愿。”
“那也不能寒了皇上的心呐。近来皇上嘴边时常提起王爷,咱家也是奉旨请您务必回京趟,赶在梅节前赏脸赴个宴。”
“知道了。”
阮关水一躬身,被小侍扶起来,把圣旨递了过去:“那咱家便不多叨扰王爷了。”
“阮公公。”霍弃罹起身,“以后在军营还是叫将军的好,你说是不是?”
“啊哎——是是是,瞧老奴这嘴。”阮关水打着马虎,霍弃罹也不多计较,到底是父皇身边的,怎么也得留两分薄面,便起身送他回去。
一回营,霍弃罹便又恢着冷脸。这阮关水不知道又听什么风声,竟要把他鼓捣回京,鸿门宴呢。
——
当月既望,霍弃罹又亲率一千士兵前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捅大凌营部。虽凌军早有准备,但两方实力悬殊,抵不过锐兵精甲袭来。赤平生作战前方,陆抒珩作战后线,观着局势。
若是要硬攻,大凌的军队还真没法子抵挡,只得守。之前的法子只能用个一次,都说,吃一堑长一智,霍弃罹虽不同他般擅阴,可到底有丰富经验,足够把握才会直入营中。
回营后,赤平生气得脸色赤红,直道阴险小人,卑鄙无耻。
——
梅节将至,霍弃罹又接收几封自京的书信,内容单调乏味,无一不是冗杂说辞,请他去一趟。
“看来非去不可了。”霍弃罹把书信点了,火焰的热度直冲手臂。
“啓骋,钖燕有我们几个,你放心去。”谢泉拍拍他。
霍弃罹横他一眼,想想这几日交战情况:“那个姓陆的惯耍阴计,切勿着了他的道。”
“行。”谢泉答应爽快。
霍弃罹多交代了两句,倒是给谢泉等人闹得不耐烦,直催他行路。霍弃罹翻身上马,马鞭一抽,倒是潇洒,向京赶了去。到京又是几日路途,刚正好卡在梅节前两天到。
待霍弃罹一到府,就有侍人为他牵马。内总管钟三胜一见,直抹眼泪。可不是,平时王爷总是在钖燕住着,这府里也没主子,就是没主心骨。
霍弃罹直嫌弃地皱眉,把帕子往钟内管身上一扔便进了屋。一顿洗漱后,终于把身上的疲惫给减了。
一坐椅上,钟内管便把账簿给递了过来:“这是自开春以来,各个铺子的收成。甯昪收的不少,想来是京都,供应的多,支出的也多。宏宥今年的也不少,收成竟比过颐攸,这是往年也没的例。昀睿和禧忞这些京城周边的比其他州高出一成。其余的倒还是平常收成,请您过目。”
霍弃罹大致翻了翻,就又听内管道:“府里支出的银子在另一本薄上。六月的时候王家那位大公子喜婚,咱们给随了些。府里的大丫鬟晓春九月份嫁了一商户,按理说不能嫁,丢了咱面,后来她母家执意,好歹是咱府里的人,陪了些嫁妆,体体面面不至于吃亏。前几日有朝廷新上的官儿,过来送些银子,倒是被我回绝了。还有府里的一切开销置办也都在这上头,请您过目。”
“嗯。”霍弃罹大致翻了翻:“过两日梅宴肯定要借势送礼,一概不收。”
“是。”
霍弃罹合上账簿,又递给了钟内管。他对钟三胜放心,知是个信得过的人。
霍弃罹撤下人,坐在榻上,脚上的靴子一蹬,舒舒服服地睡他个昏天暗地。待翌日醒来,还是被钟三胜给叫了起来。
“王爷,您醒了吗?”钟三胜躬身在外,小声地问他。
霍弃罹转了个身,继续蒙被睡觉。
“王爷,午时了。”
“……”
“王爷——”
霍弃罹起身一抹脸,深吐了口气,径直起身打开了门:“喊什么?”
钟三胜看这一脸懵样,瞬间赔了番笑。
“别笑,跟阮关水那个老东西一样。”
钟三胜立马正经:“王爷,都家的小公子过来找过您,问您今儿个去城外射箭吗?”
“去。”
一到京里,霍弃罹玩心便上来了。这番前来,不玩个痛快也对不起他特地过来一趟。
霍弃罹把钟三胜准备的劲装着身,皮靴穿脚。
“把爷的落日弓给拿来,今日我必展展威风。”
钟三胜称是,待给霍弃罹用了些膳,才高高兴兴把人给打发走。
都匀阳今日没当值,一听霍弃罹回来,果断地请了假。拉上几个交好的,一块跑马玩耍。
“啓骋,多日未见,甚是念兮。辗转反侧,还是念兮。无论如何,都是念兮。”付禧架在马上,悠悠作诗。
“噗——”
不知谁先笑声,后面跟着笑成一团。
待霍弃罹先一步笑够了,才道:“子安好歹也是上过国子监的,怎么还作打油诗?”
“那是上吗?成天逃学被先生追着骂。”
后又笑做一团。
“作甚?你们不是也逃?”
“但整个国子监,只有你付子安逃得欢。”
“都匀阳!”
“好了子安,一句玩笑。”都匀阳拍拍他的肩,以做安抚。
甯昪边有个跑马场,几个人策马奔腾到那,激情怎么也止不住。霍弃罹作为回乡之人,按他们的规矩理应先发一箭,以此热场。他倒是没收敛,弓箭一张一合,直中靶心。
付禧吹了声哨:“厉害。”
霍弃罹莞尔一笑:“你来。”
付禧应景张弓,毫不犹豫射去,也是正中靶心。
霍弃罹张扬地笑了声:“阔别多日,子安技术还是没落下。”
“哪里哪里,不过是官场无趣,凭这身本事能图个乐。”
待疯闹够了,一众人才提议去醉月楼,那里是个吃酒的好地方,更为重要的是——
“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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