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三人又出发了。
所幸这次荀洄走得直,约摸走了六七天,在距离浮山百多里外的边陲小镇,指着一片竹林,对两个徒弟宣布:“就这里了。”
这倒和陈无宁想象中的门派很相似,几间破屋子落于竹林间,茅草顶早被大风不知刮到哪去了,院外篱笆东倒西歪,竹叶厚厚铺陈一地,一看就相当朴实。
陈无宁问:“这是谁家的屋子,我们能住进去吗?”
荀洄答道:“这是本派的屋子,以前从农户手里买的,你师祖当年带着我在这里住过一段时日。为师本以为墙都倒了,说不定只剩一块凸地皮,没想到这屋还挺结实,凑合凑合住吧。”
陈无宁暗想:师祖的资产还遍布四海?
可这也太破了,怎么住?
他放下小师妹,院里院外巡视一番,挑了一间宽敞的屋子留给师父,自己则贴心地住进后院小屋。
他体谅师父有伤在身,随即挽起袖子,开始打扫这个要住进去的落脚地。
第二天,荀洄大方地摸出一根金条,嘱咐他去镇上银庄兑成银钱,供平日使用。
陈无宁恐惧人多的地方,总觉得到处都是不怀好意的目光,但住处确实要添置不少物件,只能按捺下这股情绪,往镇上走去。
小镇与钟灵镇差不多大,呈狭长型,在两座山脚间蜿蜒,关口立了块石碑,写着:流泉镇。
他从怀里摸出几绽碎银,先去成衣铺换了身体面行头——若穿着身上的破烂,再捧出一根大金条,保不准会招来官府盘查。
一根金条兑成的银钱足有一大堆,店主很是巴结,找了黑布袋装好银钱,又是端茶倒水,又是挥扇弄风,殷勤极了。末了还在他走出店门前高呼:“小公子慢走,欢迎再来!”
陈无宁忽然笑了一下,凡人的快乐多简单啊,有些许银子赚进口袋,能养家糊口,就能打心里乐开花。
也许这个小镇的气质跟他契合,陈无宁采购的过程十分顺利,商贩们客客气气做生意,他与熙熙攘攘的行人擦肩而过,竟生出了一种人间美好之感。
给师徒几人买了新衣服,给小师妹的玩偶更是装了一大包,再添置了许多肉菜,逛了大半天才回去。
荀洄盯着他身上的大包小包,打趣道:“果然是大户人家的小公子,花起钱来绝不手软。”
陈无宁开心,管不住嘴噎了回去:“门派富得流油,花这点算什么?改天抽空,我把整个镇子都买下来。”
乌雪泥已经能踉踉跄跄地走几步了,见到师兄回来,她欢喜地迈开两条肉腿奔去,只是还没到近前,又摔了个狗啃泥!
陈无宁连一岁大的孩子也不放过:“小师妹,你干脆改名叫狗啃泥得了。”
乌雪泥不满地瞪起眼,“呸呸呸”吐着嘴里的泥。
荀洄和陈无宁开怀大笑。
日子波澜不惊地过着。
自上次通过无阻进入幻境后,陈无宁意外有了气感,尽管这气感来的方式不那么好看。
在这一方安宁之地,他每天忙得跳脚,晨起洗漱好,便开始做三人的饭食。
他也曾对荀洄抗议过:“你是师父,总得管徒弟的饭吧!”
相处久了,荀洄也不再跟他客气:“为师可以辟谷,大不了不吃,你行么?”
师父为老不尊,陈无宁相当不满:“就算不管我,总得管小泥巴,她还那么小!”
荀洄以不变应万变:“这事好办,你去镇上买两头母羊回来,她喝奶也能长。”
陈无宁抗议无效,只能任劳任怨地当起门派伙夫,虽然厨艺水平有待提升,好歹饿不死人。
吃完早饭,陈无宁跟着师父练剑,他学得认真勤勉,经常累出满头大汗,旁边还有一个小人总在捣乱。
下午,陈无宁做符咒练习,乌雪泥则读书识字。
这丫头似乎天生不是学习的料。她从三岁开始读书,见着书就哈欠连连,一个字经常要教上十天半月,有时为了逃课无所不用其极,至今连一首完整的诗都背不下来,时常气得荀洄火冒三丈,状似癫狂。
可模样却出落得水灵极了,小时候的肉胳膊腿消退下去,人抽条得厉害,每当师父气得吐血,戒尺要落下来时,她就瞪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含着要落不落的泪花,可怜兮兮地问:“师父,你不喜欢我了吗?”
荀洄总是下不去手,只好在院里疯狂踱步,折腾他自个儿。
陈无宁的长势却不喜人,十几岁的少年,除了身高往上蹿得厉害,身板看上去还是那么单薄,像一棵随风摇摆的小草苗。
他觉得皮囊肤浅,并不关心自身的发育问题,每每结束了师徒三人一整天的鸡飞狗跳后,他晚上还要看门派的各类书籍,做留下的功课。
经历长时间的休养,荀洄头上的白丝根根转青,人还胖了些,颇有一代掌门的风范了。
他每年逢鬼节便会消失几天,也不告诉两个徒弟去了哪儿,只嘱咐陈无宁看好家,回来时,又会带上好些更加深奥的功法剑谱。
陈无宁猜想,师父或许想念浮山了。
时间一晃,五年过去。
陈无宁十六岁生辰那天,荀洄去镇上买了好酒好菜,为这代浮山派的首徒庆生。
寿星高兴,想尝酒,于是给师父说:“师父,我喝一小口,就一小口。”
“不可。”
陈无宁辩驳:“我十六岁了,已经不是小孩了!”
荀洄又捡起说过无数次的车轱辘话拒绝他:“为师倒希望你永远长不大。”
乌雪泥虽是一个读书废材,哄人却很有一套。她的小手攀上荀洄的胳膊,小脑袋靠上荀洄的臂膀,软糯糯地撒娇:“师父,你是世上最最最好的师父,师兄生日,就让他尝尝嘛。”
荀洄把她拂了下去。
乌雪泥性格坚毅,不要脸地又攀上来:“师父,我和师兄只有你一个亲人了,你对我们最好了,就让师兄尝一口嘛,就一口嘛。”
荀洄看了看两个孽徒,最终败下阵来,倒了一个浅杯给陈无宁递去。
陈无宁闻了闻,大约酒香可人,他浅啄小口后,竟一口闷了。
不一会儿,他发现自己飘了起来。
此时,三人围炉夜话,荀洄的脸隐没在月色下,看不清楚表情。
乌雪泥犯困了,趴在桌上,半眯着眼睛打盹儿。
在小院里,陈无宁几乎剑不离手,他好似被脚踩软云的感觉刺激到了,拔开无阻,开始练起浮山剑式。
在舞到“日月皆可至”这一式时,月光清气仿佛在朝他聚拢,他感觉身体更加轻盈,鬼使神差地抛出无阻,跳了上去。
一人一剑就这样漂在空中,晃晃悠悠,竟没坠地。
半醉半醒间,陈无宁被自己一手制造出来的景象吓住了,双腿开始打颤......
荀洄大喝:“凝神!”
陈无宁应声收拢心神,凝气入海,剑随着心意而动,可是酒意上了头,很难控制心意,无阻飞得时疾时缓,一耸一耸像是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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