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暮之下,街道上空无一人,没有被收走的摊位上积起厚重的雪花,万籁俱寂。
马车吱呀向前,甘悯窝在安秋怀里啪塔啪塔掉眼泪,断断续续地说着“对不起”“受苦了”。
经过她锲而不舍地骚扰和炸厨房,终于成功在今天一大早被通知可以不用继续呆在永王府。
总而言之,就是被轰出去啦!
甘悯伤心地随便拎着个小包袱就左拐出了小门。
远离莫名其妙的神经病的第一天,空气都变得无比清新,甘悯恨不能仰天唱一首上学歌。
哪里都好,就是有点对不起和她一起被送出来的安秋。
“安秋,都怪我,连累你了。”
安秋看着甘悯头顶乌黑的发旋,给她顺气的时候数次欲言又止,见她哭得实在是难过,憋了许久还是没忍住开口:“姑娘,兴许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看,为了安慰她连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甘悯嚎得更大声了,干打雷不下雨地哭了半天,终于“勉为其难”地接受了这个令人悲伤的事实。
“乖统,我身边还有多少人?”甘悯化悲愤为食欲,啃了一口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在车厢案几上的枣泥山药糕。
“只有安秋一个。”
这也太幸福了!甘悯抱着安秋肌肉线条无比流畅的胳膊,脸庞一点也不客气地贴上去,十分满足现有的状态。
马车停下,甘悯自己背着包袱潇洒地跳下马车,斗志昂扬地抬头一看。
嘎吱一声,掉漆的门匾往下掉了半个。
……
冬风吹起地上的落雪,甘悯面不改色地回头,往车夫手中塞了几粒碎银,拽住面带忧色想要上前的安秋。
砰!
门匾应声落地,摔得四分五裂。
一惯稳若泰山的安秋脸色一变,拦下要离开的车夫:“姑娘,您先回马车里呆着,容奴婢先去探探路。”
婉拒了安秋的好意,分外朴实的马车嘎吱嘎吱离开,甘悯抱臂慢悠悠晃进眼前熟悉的危院,啧啧称奇。
甘悯也记不清是多久以前了,她头上戴着小小的乌纱帽初入华京,近乎花光了她所有积蓄买下这个院子。
原来这冬冷夏热的破院子是永王的,果真,冤家路窄。
“姑娘?”安秋紧张地喊了一声甘悯,甘悯回神后歉意地笑了笑。
“安秋,要不你同殿下说一说?留在我身边实在太过辛苦,何必磋磨自己?”她现在未必能给安秋分一碗汤,但是有很大概率会给安秋碗洗。
压下喉咙里的痒意,甘悯愁愁地看向面色坚毅的安秋,无奈地摇摇头,长叹一口气。
罢了罢了,反正她活不了多久了,想来安秋也能早早回王府,重归超强内务管理大员的职位。
屋内的陈设干净整洁,墙角与窗格处不见一点蛛网的痕迹,甘悯进屋的时候下意识解掉了身上的披风,瞥见熊熊燃烧的炭盆后有些奇怪。
门匾都老得不成样子,屋子里却打点得干干净净很是完备。难道那块门匾是褚归云特意叫人给她留的下马威不成?
之前……那块门匾有掉过吗?
记不清楚了。
算了,不用她和安秋动手收拾正好,省力。
甘悯迅速适应了新环境,每日争着和安秋在灶前烧火,离开永王府后终于得以摘掉黑暗厨神的帽子大展身手。
“怎么样?”甘悯眨眨眼看向面带震惊的安秋,她确实是许久没有自己开过火,也不知道面前品相还行的菜肴吃起来怎么样。
安秋极少扫兴,如今也只是面色惊异地咽下去,说着不合适便直接把甘悯哄回卧房里去了。
深夜,甘悯窝在被子里露出眼睛,望向窗纸外透出的月色,难得一夜安眠无梦。
晨鸡报晓之时,甘悯满脸困意地瘫在梳妆台前描眉画眼,打了个哈欠喃喃开口:“安秋,今日是什么重要日子吗?不用搞这么隆重吧。”
安秋眼疾手快地沾走甘悯眼角冒出来的眼泪,对着镜中面色红润貌若仙姝的少女无声地摇头,眉眼含笑。
“新日子的开头,姑娘不高兴吗?”
嚯,还挺有仪式感的。
甘悯仔细想想觉得也是,在锦盒里扒拉了两下早就放在梳妆台上的簪钗,最终还是放弃自己上手。
专业的事情还是让专业的人干吧!
“好了。姑娘看看可还喜欢?”安秋扶正最后一支银钗,笑着看向铜镜里的人。
黛眉细长,一双微圆的漆黑眼眸深邃有神,挺巧的鼻尖扫上了一点浅淡的胭脂,近乎能看清白皙纤长的脖颈上青紫的血管。疏密得当而又精细的银钗错落着支在发鬓间。
一身只绣着梅枝白鹤的素色衣衫,算是极为内敛的打扮,却胜在端庄得体。
甘悯眨眨眼,小声惊呼:“安秋,你的手真的好巧。唉,我要是离不开你了可怎么办?”
相处下来,安秋早就习惯了甘悯毫不吝啬的夸赞:“是姑娘天使丽质。安秋不会离开姑娘的。”
甘悯被哄得开开心心地去了院子里,推开门只见昨日锁得严实的大门不知何时已被打开时还有点疑惑。
她这破院子里还有人进门来偷东西?
“姑娘,去正堂接旨罢?”
尖细紧绷的音色自身后传来,甘悯慢吞吞地转过头,成功接收到几位长得只能说一毛一样的传旨太监喜气洋洋的微笑。
?
发生了什么,怎么没人通知她。
甘悯按耐住拔腿就跑的惊恐,亦步亦趋,大腿拽着小腿走进正堂,明黄色的圣旨供在香案之上,显露出无可抗拒的威严。
面对她沉默不言也未三叩九拜的失礼,站在香案边的传旨太监眼角出现细细的笑纹,了然地开口:“姑娘体质不好,陛下特许您不跪。”
甘悯彻底死机的大脑终于重新开始转动,认出面前看似慈祥的传旨太监其实是皇帝身边的总管太监李福。
不用跪啊,那谢谢——
这难道只是跪不跪的问题吗?!
李福昂起头,见甘悯身后的安秋摇了摇头之后长叹一口气。在他展开圣旨的刹那,除甘悯与李福外,在场其余人皆是齐刷刷跪下聆听圣谕。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兹有民女甘氏悯娘,素性纯良,温恭淑慎,克娴于礼,有淑德之誉。朕观其品貌端方,堪为良配。”
谁,她吗?甘悯深吸一口气,看着李福那张熟悉的胖脸只觉得陌生又魔幻。
这诏文她听过很多次,如果没记错的话,接下来就要——
“今特将民女甘悯赐婚于永王为正妃,择吉日完婚……”
明黄色的圣旨在眼前摇晃,甘悯一时间哑然无言唯有指尖微动,最终看着面前满脸堆笑的李福露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笑。
没由来地打了个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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