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悯的视线扫过瞪大双眼的赵耀祖,不见有惶恐畏惧,唯有被亲爹当着对头训斥的羞恼。
赵显智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指着赵耀祖的鼻子你你你了半天,最终自己撩起袍子跪在沉默不言的褚归云跟前:“微臣教子无方,纵容他如此冥顽不灵愚不可及,还请殿下降罪。”
这可不是他们这些平头老百姓能听的掏心窝子话。
甘悯正琢磨着想法子退出去,身侧忽地传来熟悉的声音:“还请诸位去偏堂等候。”
“是。”甘悯眼疾手快地拽走霜娘,整个人才转到章青跟前就被金不言鄙夷厌恶的眼神攻击个彻底。
……她到底犯啥错了?
章青扒下金不言紧扣住自己胳膊的手,对着笑呵呵的林山笑了笑,便跟在甘悯身后一块离开。
偏堂里被烧热的碳火熏得暖烘烘的,甘悯眯起眼睛伸了个懒腰,跟着领路丫鬟自个儿挑了个位置坐下。
霜娘抿唇看向脸色同样难看的章青,默默坐在甘悯身侧,小声问道:“闵大哥,那是王爷吗?”
他们平日里偶尔还会被衙役为难,赵耀祖作威作福许多年都只能忍着过来,从华京来的贵人更是从未见过。
都说天高皇帝远,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如今一看,皇帝是远了,可皇帝的儿子一来,赖皮蛇便被吓成如此模样,更叫人好奇这人究竟是什么人物。
“是啊。”甘悯点点头,捡着几句民间常用来赞美褚归云的溢美之词说了说,“你和虎头那小子不是总好官长好官短的,如今见着了本尊,感觉如何?”
赵府派来的小厮轻咳一声。
甘悯慢悠悠做了个缝嘴巴的动作,然后侧过头:“我们小声点。”
谴责的目光险些把二人吞没,霜娘攥紧袖角摇摇头,不敢再开口。
此时甘悯才回过神,言辞简单地介绍。见这两人的脸色多少都有点微妙,她试图热场子的声音越来越低。
“你俩之前认识啊?”
“没有。”章青对这种带着防备心的眼神很熟悉,接过话头,“今日是第一次见。”
场面一度陷入难以言喻的尴尬之中。
“这位姑娘,殿下有请。”林山此刻宛如勾魂来的鬼差,霜娘闻言脸色苍白地看向甘悯。
“不骗你,真是好官。”
忽略掉林山探究的眼神,甘悯安抚似的拍了拍霜娘的肩膀。待霜娘离开后不久,章青也被传唤走,剩下甘悯一个人百无聊赖地打量屋内的陈设。
雕梁画栋,金窗玉阶,也不知道几个国库够养一个赵府。
难怪舍得把褚归云外派南下。
“闵公子,殿下在等您。”
甘悯没做什么挣扎就跟着走进只剩下赵氏父子和褚归云的大堂中,按着礼节屈膝喊过千岁。
“本王听闻,你与赵耀祖之间积怨颇深,可确有此事?”
堂上人把玩手中玉白的横笛,唇角噙着一抹笑,不细看还以为是何等温和引人亲近的人物。
甘悯瞅了一眼被嘴巴被堵死但是眼球代替脏话拼命往外挤的赵耀祖,又看了一眼神情宛如便秘坐在一边的赵显智。
“并非有积怨。三个月前,我和赵公子之间起的冲突得以妥善解决,恩怨已消。”她神情坦荡,更显得身侧被气得直哼哼的赵耀祖格外狼狈。
三个月前太子亲自向郑家发难,张家紧随其后跟着要对这颗树下斧头,凡是从前攀着郑氏的无一不谨言慎行,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拿来开到。
赵显智就这样。
所以忍着心痛把自己宠了二十几年的大儿子狠狠打了一顿,勒令他不得再无故骚扰旁人。
“你倒是想得开。”褚归云垂目,眼底映出甘悯因妆而变得粗糙的脸,“你和那女子之间又是什么往来?”
甘悯一五一十地说清自己和霜娘因邻里关系相识,出手相助纯粹是为了维护大雍律法下的昭昭公理,并没有别的意思。
“还有一个。”
“什么?”
“与金不言和离的那位。”不知怎的,甘悯居然从他的语气中听出嘲讽的意味。
“旧友。”
对她这个过分简略的答案不甚满意,褚归云的指尖转过一圈玉笛,慢慢走到甘悯身前:“章青生在华京京郊外的双鼻镇,长在溪山百里外的山林中。你是哪里人,竟能与她是旧友?”
“草民生不详,幼时是流户。讨饭讨出来,机缘巧合在云州落脚。”
一点点拉近的距离无限制地挤压人的喘息空间,甘悯错开褚归云的视线,目光落在他手中的玉笛上。
她的来历,一般人是查不出的问题的,但是褚归云真的要去查,那出问题就是迟早的事情。
“机缘巧合?”冰凉的玉笛轻轻拍在甘悯的脸颊,带下一点落灰似的粉尘,“什么机缘巧合,能让你一个乞丐出身的人年纪轻轻成了书画圣手?”
脸侧冰冷的触感逼的甘悯下意识侧脸躲避,只是尚且没有完全避开,那笛子就跑到了她的下颌处。
“殿下若是知晓了倒更奇怪。”甘悯沉肃的脸一点点冷下去。
倒不是因为生气,只是有点摸不清楚褚归云如今究竟是个什么路数。
耳侧赵耀祖的呜咽声逐渐低落下去,俨然是发现甘悯这人马上就要倒霉,正是幸灾乐祸。
“你以为此人如何?”褚归云话锋一转,目光轻飘飘的落在形容狼狈的赵耀祖身上。
赵显智哪敢放甘悯真的开口,沉着脸再次开口请罪:“罪臣管教不言,实在羞愧——”
他的话折在半路。
褚归云的手掌重重拍在跪在地上许久的赵耀祖身上,那颗本高高昂着的头颅赤红着眼晃晃荡荡垂在胸前。
“闵书,你以为此人如何?”
“酒囊饭袋,骄横跋扈。”
几道目光刀子似的扎在甘悯身上,她却浑然不觉似的,讥笑着开口:“朽木不可雕也,无可救药。”
赵耀祖与商靖都是被家里捧着长大的少爷性子,可商靖顶多在家里和爹娘耍横,干不出欺男霸女当街纵马伤人的事。
褚归云要找个口子收拾赵家,那她多说两句实话也没什么。
“说得好啊,赵刺史,你以为如何?”
赵显智如遭雷劈,整个人又谄媚又怨怼的样子有些滑稽,咬着牙一字一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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