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闻言，见他手上血已止住，便将剑柄朝上，竖着扔到他怀中，径自越过他往回走去，道，
“现在它已经是你的了，你想怎么处置都可以，不用问我。”
那剑身一碰到怀乖的身体，就变回休眠状态，乃是一枚翡翠马鞍戒指，叮当一声，掉在了地上，滚了几个来回，隐入积雪中。
——陆离生气了。虽然他方才的语气十分平和。
尽管怀乖自己心中的难过已成排山倒海之势，可他还是第一时间敏锐地察觉到了陆离的情绪，并且将之放在了需要立刻被妥善解决的首要位置。
于是他蹲下身，一边在泪眼模糊中，拨开雪，去找那枚戒指，一边暗骂自己真是天生的贱骨头。
好在戒指没有滚多远，就被找到了。怀乖眼睛看着雪地发呆，手上却不停，用衣角很快将它上面的脏污擦拭干净了。
因为他熟悉上面的每一个纹路，每一个细节。
戒圈是极正又极艳的绿色翡翠雕刻而成的竹节，他甚至知道哪个竹节上重点雕刻竿环，
知道哪个竹节上突出刻画箨环，知道托起戒面的每一片小竹叶，各自的形态和舒卷方向。
因为这是他在魔界十年，唯一的消遣。
带着恨意，他反复摩挲着它的每一处细节。
反复回味着，他和陆离之间的每一个细节。如同动物不停舔舐伤口一样。
世间恨意种种，也有这般缠绵悱恻的吗？
他偶尔也会想陆离当时做这个东西的时候，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情？
怀乖忽地想起昨天和陆珠在竹月宫，透过帘子，看见陆离在雕刻东西，原来是在刻这个吗？
他这么想着，已将戒指戴在右手食指上，又举起来对着光看，
那长方形的墨翠戒面，原本在暗处是绿到极致，如墨一般的漆黑发亮，隐含肃杀之气。
如今透光而照，又显出通透的翠绿色，与墨色缠绵相映。
算了，人活着，不就是为了活着吗？
他起身，追上陆离，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胳膊，道，
“我并非不喜欢，只是殿下也偏心太过了。
给亲妹妹那么大一块玉，给捡来的弟弟就用一点边角料。我难道连抱怨一下也不行吗？”
陆离脚步一顿，转头看着他，笑道：“我更偏心谁，你不知道吗？”
这一笑，怀乖又觉得刚才认为陆离生气，完全是他自己的错觉。于是他微微将头偏一点，也笑道，
“自然知道。”
笑得很释怀。知道你心比玉坚，目下无尘，而我和陆珠，都将与你无可挽回地渐行渐远。
怀乖忽然感觉脸颊上有一点湿凉。他仰头，想看看是不是下雨了，却看见了一把伞。
“下雨了，回家吧。”陆离道。
雨雪霏霏，断人肝肠。
莲花清香与旃檀暗香交汇并行。
怀乖嗅着鼻尖传来的泥土腥味，恍然觉得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
可是玉尘神殿是很少下雨的。
对了，是在上一世，遇见陆离前。是他在人间的时候，那个地方，常年阴雨连绵。
好像永远没有晴天。
那个时候，他还是南风馆的小杂役，自然不能干活的时候还撑把伞，所以习惯了淋着雨干活。
直到，陆离的出现了。他在伞下，他在雨中，他挑中了他。
“雨大了，走吧，带你回家。”
第二天，走出那个雨幕重重的街巷时，陆离一路给他撑着伞，说了这么一句。
怀乖当时和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一直笃信，那把伞可以让他以后都不受风雨侵袭……
“怀乖，你想过以后吗？以后想做什么？”陆离突然出声，打断了怀乖的回忆。
怀乖想了想，试探道，“我听说，有种说法是赠剑代表学成，可以出师门历练了。”
反正迟早要走。等找到幻丹，他就可以靠自己，体面活着了。
雨一直下，没有伞，他得走得更快点。
许是天寒风盛，伞有些摇晃。为了稳住伞，陆离握在伞柄上的指关节隐隐泛白，
“你的意思是，你想做的事情只有离开这里，离开我身边，才能做吗？”
怀乖知他不悦，毕竟这一世二人关系十分融洽。只得圆回来，
“自然不会，殿下若不嫌我，我愿生生世世守护神殿，以报大恩。”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陆离的语气越发平静，看着眼前的竹枝在风吹雨打中兀自挺立，追问道。
“我，我想除魔卫道，匡扶正义。”怀乖想了想，憋出这么一句放之四海而皆准的话。
而陆离显然被如此天降正义的话惊了一下，因为玉尘神殿一向修的是“无为无执”法，相信“无为故无败，无执故无失”，认为“为者败之，执者失之”。故要常执远离心，方能堪除诸幻。
他偏头看了一眼怀乖，好像从来没有发现他有如此远大的抱负。半饷开口道，“好，回去准备一下，明天带你们去登界游方。”
“什么？下凡做什么？”这下轮到怀乖震惊了。
“除魔卫道，匡扶正义啊。”陆离说着，将伞凭空撑在怀乖头顶。自己则向前走去，很快隐入雨雪。
徒留怀乖原地发呆，他原本想继续说服陆离放他一个人出去几天，好寻幻丹的……
也罢，只要出去，总有机会。
第二日，三人行至无相竹林外，一片白茫茫的雪域映入眼帘，举目望去无边无际，远处雪山威严矗立。
“阿嚏！”陆珠忽然打了个喷嚏，一抬头与一双铜铃般的大眼睛四目相对。
“啊！”她禁不得倒退一步，眼看要踩在陆离脚上，陆离却瞬间向旁侧身，陆珠摔了一个结结实实的屁股墩儿，吃痛不已。
另一侧怀乖欲扶未遂的手尴尬地兜了一手凉气，听见陆离轻笑了一声，心道这人怎么越发幼稚了。
陆珠够着怀乖的手站起来，两只手紧紧抱着怀乖的胳膊抱怨，“小哥哥，你看大哥他欺负我，你也不管管他。”
陆离见二人又扭糖人似的扭上劲了，方才那点捉弄人的好心情瞬间化为乌有。
怀乖瞥见湖蓝色的衣角一闪而过，陆离竟直接翻身上马走了，以为他气陆珠说话没大没小，赶紧撒开她，
“浑说什么，还不赶快上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own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