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哥,我给你带了药。”
陆珠刻意停顿了一下,见里面没动静,想了想又道,
“大哥哥是不是在里面?我进——”
话音还未落,眼前的门扇传来“咚”的一声。
“不在,出去。”陆离挥手,手边的药罐便直直朝门框摔去。
门外的陆珠吓得一激灵,被冷冰冰地吼了也顾不得难过,
“噢”了一声就夹着尾巴逃了,
刚跑了两步,又折回去,轻轻将药瓶放在门口,这才走了。
陆离听见陆珠走远了,才回头去见怀乖,
见他嘴唇都吓白了。
怀乖眼前一片潮湿的漆黑,完全感知不到陆离的动作,
只听见他似乎冷笑了一声,自己少不得咬牙央求道,
“我,我伤还没好,能不能过几天,
如果,你一定要这么做的话。”
陆离这次是真的笑了,“你既自认是个玩意,娈童,
又怎配好好养着?
主人什么时候要用,你就是粉身碎骨也得伺候,
明白吗?”
陆离的话将怀乖的自尊彻底碾碎,
以至于他根本没有心情享受期待已久的肌肤之亲,
全程在咬着被子,将哭声尽数压在里面,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昏了过去……
此后,怀乖像变了一个人,寡言少语,循规蹈矩,
对陆离言听计从,不过大部分时间都把自己关起来,修习术法。
陆离不知为何也刻意避免和他的肢体接触,
就算指点功法,也用竹棍触碰,而不像之前一样,会亲自上手。
甚至,偶尔怀乖犯错了,也没有动他哪怕一根手指头,只是口头训斥几句。
陆珠觉得他二人之间怪怪的,却也说不上来哪里怪。
因为有好几次,她在门外看见二人同处一室,或看书,或练功,或等她吃饭,
却都一言不发,气氛诡异。
可是她一踏入房间,二人立刻开始毫无违和地谈笑风生起来,
一派“相敬如宾”、“兄友弟恭”的温馨景象。
以至于她想从中解劝,又不知如何开口。
陆离却认为他终于痛定思痛,长成自己所期望的样子——
一个情感平衡稳定,自尊自爱,理智坚韧,不动辄被外界所惑的人,
哪怕,代价是二人感情的暂时受损。
怀乖也认为自己终于令他满意,
变成了一个完全听话和臣服的,
自行把反骨和不该有的念头一并剔除,
只能被动等待上位者召唤和疼惜的工具人。
好在随着时间推移,二人关系还是几不可察地在某个角度来说缓和了,
除了某种难以言说的亲密不复存在,包括□□的和心灵的亲密。
直至加冠前几天,八玄幽都的魔将言冥偷偷找到了怀乖,
对他说陆离养大他的真实目的是为了在加冠那日交还九重天处死,
因为只有在神魔骨完全成形的时候处死宿主,才能永绝后患。
而这绝杀时刻正是他成年之日。
这正是陆离和九重天的契约。
怀乖心底是不信的,却也没有勇气当面求证。
是的,他怕自取其辱,再一次地自取其辱。
然而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自从见了那言冥,他就开始魂不守舍。
白天小憩时也会被噩梦惊醒,夜间更不敢睡。
他很想像以前失眠的时候一样去爬陆离的床,
闻着重台神莲的香气安神入睡。
可是,自从那一夜后,他虽尊严被碾得粉碎,他虽还想活着,
却也想多少勉强能活得像个人,哪怕是个工具人。
而陆离那几日和陆珠不是出门不知办什么事,
就是忙着安排殿内众人操办他的加冠礼,
也无暇顾及他。
所以哪怕陆离的寝殿竹月宫经常空着,
怀乖也忍着蜷缩在自己的窝里,独自夜夜点烛到天明。
他以为不过是真气一时走岔,无关紧要。
至于加冠礼当天的事,甚至可以说,直到他死的那一刻,他也没有想明白,
自己在玉尘神殿苦修正道仙术那么多年,
再加上有幻丹的压制,体内从未出现过一丝一毫的魔气。
为何加冠礼那日,会突然魔性大发。
他只记得,九重天的人来了好多,他也伤了好多人。
那是他第一次领略到神魔骨的威力,
也是陆离第一次看见这样陌生的怀乖。
在打斗中,言冥率领魔界众人突然出现。
陆离剑指着怀乖,“是他们逼你的吗?”
怀乖虽已魔气入体,神志不清,但见陆离从未有过的神色俱厉。
怀乖脑中一瞬清明,想到的却不是这个问题的答案,
而是十分清楚地意识到,不管他如何回答,
陆离都不会让他再留在玉尘神殿了,他不会再要他了。
他在陆离面前,他与陆离之间,
连最后的仅存的微薄体面也不能有了。
他看着陆离冰冷的眼神,深知他已经永远失去他了。
好在,他还有神魔骨可以依仗。
这是怀乖第一次不厌恶这个东西,甚至庆幸自己有神魔骨,让他在被陆离厌弃的时候,仍然可以继续活下去。
是啊,他一直以来所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活着吗?
既然如此,不如为自己挣一点体面,
“自然不是。怪只怪你太蠢,
看惯了我奴颜婢膝的样子,
却忘记了我身上留着一半魔族的血液,
若是数典忘祖,如何对得起殿下这些年的教导?”
怀乖说完立刻转身就走了。言冥等人替他断后不提。
而后怀乖为了活着,就一直呆在魔界。
为了不再仰人鼻息,他弑父囚兄当上了魔尊。
逍遥快活了好几年,不禁感叹,
离开保护伞,才发现外面压根没雨!
直到神魔大战,再次相见,
怀乖突然遭到反噬命不久矣,便临时起意,干脆设计死在陆离手里。
再然后,便是如今。
死了但还没完全死透,困在弥留之际的幻觉中,
被陆离按着上药。
忽然一阵风将窗户吹开,又一路将屋内的烛火吹灭。
怀乖的思绪也回归到当下,四周顿时一片漆黑,
冥冥之中,他知道,就是此刻了。
于是合上双目,迎接死亡的来临。
这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怀乖抬眼,见陆离在屋内走动,长身玉立,
挽袖抬臂间,一个一个灯烛被点燃,转眼屋内灯火通明。
陆离做完这一切,又回来继续给他上药。
怀乖真的想骂娘了,到底还能不能好好死了……忍不住咬牙嘀咕,“为什么?”
“还不死”三个字则不知为何,咽在了喉咙里。
随着身后清凉的触感一同传来的,还有陆离的声音,
“什么为什么?你不是从小就怕黑吗?
不仅嫌不灭的人鱼膏烛残忍恐怖,还嫌夜明珠亮却冷清,
统统比不上烛火的温暖明亮吗?”
怀乖怔了一下,似是没想到陆离居然对他曾经随口胡扯的话,记得这么清……
又想到了自己小时候经常大晚上以怕黑这个理由偷偷去竹月宫的耳房睡觉,
因为陆离喜净,他的耳房一向无人,是离他最近的地方,
对怀乖来说,也是最安全的地方,不用担心有人要来杀他。
对,他怕的从来不是黑,而是黑暗中催生的对未来,对命运的恐惧。
后来被陆离发现,他蜷缩在耳房瑟瑟发抖,
估计是为了第二天天亮方便撤离,被子也没带,便让他上床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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