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瑟瑟,虞言微拢了拢衣襟,搓着胳膊小声哀嚎:
“怎么这么冷?冬日不是过去了吗!早知道就不为好看穿这套薄衣了……”
凌云扬了扬眉:“不听师姐言,吃亏在眼前。”
斩杀完一只尚不成气候的小罹,解观枢轻轻振腕,长剑上的血珠便顺着剑身滚落下来,隐没于黑暗的草丛中。她收剑入鞘,动作干净利落,笑着温声道:
“实不相瞒,我也觉得此处夜风甚凉,大概是因为在山中,皆是如此。”
周锦麟轻晃了晃手中的锦袋,里面深紫色半透明的鬼石相撞,发出极轻的脆响:
“好在这一路也算收获颇丰,这些罹鬼都还弱小,早早除去,也免得他们相互吞噬变得不好控制,伤了山下的村民。”
虞言微有些意外:“罹鬼还能互相吞噬?”
身后的凌云幽幽叹了一声:
“我就知道你旷的那些早课根本没去什么灵台练剑。”
虞言微目光游移的轻咳一声。
旁边的解观枢瞧见,温声道:
“罹鬼生自怨念与鬼气,自诞生起就强弱各有不同,但他们的灵魂遍布全身,没有自我意识,余下的是完全嗜杀和野兽的本能。就像海中有大鱼吃小鱼,罹鬼中,强大一些的罹鬼也会吞噬弱小的罹鬼,吸纳他们的炁,从而使自己变得更加强大,所以在罹鬼们尚且弱小时就将他们早早清除,可以防止它们因相互吞噬而诞生出难以处理的强大罹鬼。”
虞言微了然,而后笑嘻嘻的凑过来:“不愧是神官大人,果然见多识——”
“……小心!”
他话音还未落,解观枢忽而神色一顿,在沈幸出声的同时抬手按住虞言微的肩膀,将人向后猛的一带。
尘土飞扬,脚下高至小腿的茂密杂草,那被身法倏然带起的凌厉之风荡开一条道来。
虞言微骤而侧头,身边的解观枢已然在撤身时拔剑出鞘,玄黑长剑发出清脆慑人的嗡鸣,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啪嗒一下掉在地上。
“——是罹!”
几人纷纷亮出武器,侧目望去,就见眼前幽深的树林中缓缓挪出一个巨大的类人形怪物,竟有一间屋子般高,几乎要遮蔽了月光,躯体上粘稠的糊状物随着它的动作啪嗒啪嗒的掉着,状似手的肢体处,被解观枢斩断的地方正散发着丝丝黑烟。
周锦麟握紧手中长枪,面露意外:
“空空山中怎会有这般大的罹鬼。”
虞言微有点嫌弃的缩了缩脑袋:“我的天呐……这是吞了多少罹,看上去像是从臭水沟里爬出来的……”说着痛心的看向手里的长剑:“委屈你了我的宝。”
那罹鬼摇摇晃晃还未站定,几人相视一望,骤然进攻。
凌云剑招冷冽,一边快步向罹鬼靠近,一边灵巧躲过砸来的分/身,挥剑一一砍断。
不远处的解观枢身法灵活诡异,白袍翩飞,如同黑夜中一抹悄无声息的幽影,几步间躲过那罹鬼砸下的一只只触手,瞬息逼向它的主体,一脚踩上,借力后翻,手中玄剑爆发出尖锐的剑气,腕下用力,斩下此前砸入地中还未挣出的触手,暗红的血溅上她的脸颊,又很快被随意的抹去。
她刚落地,身后便再次撞来一只触手,解观枢微微皱眉,矮身去避,一道巨大的外力先骤然砸来,刺入那触手之中,带着它直直撞在地上,飞炸起一片石块与尘土。她定睛一看,原是周锦麟的金纹长枪。
五人与它纠缠许久,尽量将其向山上引,以免打斗间叫这情况不明的罹鬼逃去了山腰的村庄。
虞言微抬剑格挡,被那力道向后猛震出去几米,以剑插入地中将将稳下身形,扬声道:
“不行啊,这鬼东西怎么这么多触手!还能再生……打又打不完。”
周锦麟抬手刺穿一只卷来的触手,挥枪猛砸,震的那罹鬼摇摇晃晃,几条触手被巨大的力道生生震断,噼里啪啦的残肢掉了一地,血液飞溅:
“——得找心脏在哪才行!”
凌云直起身随意拍了拍身上混杂的血迹和灰尘,面容肃穆:
“肉/身太大,我好几次靠近本体都没能找到鬼石的位置,只怕是埋在深处。而且它本体的躯壳比触手坚硬太多,试了几次都无法斩动。”
解观枢挥去剑身血珠,轻轻皱眉:
“我觉得……这罹鬼有些不对劲。”
“气味。”
她一回眸,看见站在一旁的沈幸,有些意外于他终于说话了:
“沈师兄也有同感?”
后者只是微微颔首,依旧是简短的陈述句:
“野外罹鬼,身上皆是腐肉与血腥味,这只,似有异味,更像是某类用香。”
“沈小兄弟所言甚是,”周锦麟躲避着它的攻击,面容严肃几分:“而且这罹鬼的攻击性过强,甚至本体都未站稳,触手便已经挥出,十几条连劈毫不间断。看上去更像是——”
解观枢低声开口:“发狂?”
“它那本体上插着断剑和衣料,还新,显然我们不是第一批遇上它的,”虞言微若有所思:“难道是上一个遇到它的小队里有善用香的弟子,以香制敌却意外使其发狂?”
说着,他逐渐面露痛苦:“这不是自刀友军嘛!这怎么办!”
解观枢微皱着眉头,再次抬剑斩断它不断袭来的触手,而后目光微凛,语调却依旧温和:
“不止如此,你瞧这只罹鬼体型如此庞大,但它的攻击手法不过是缠绕和刺穿,而且动作笨拙,似乎对自己的躯壳很不……熟悉?所以不可能是天生,应当是依靠吞噬生长,但它的能力与其他能够撕咬的罹鬼相比未免太弱了,它是怎么长到这么大的。”
沈幸忽而开口:“我来引出心脏。”
解观枢侧头看去,就见他手中墨色长刀竟从刀柄前开始发红,几乎蔓延至刀尖,连同刀柄上一圈圈缠绕着的符咒也在隐隐的发亮,整个刀身散着黑气,显得诡异而危险。
那罹鬼似乎也感受到了威胁,挥舞的触手变得更加暴虐和频繁,碎石飞溅,沙尘迷眼,一旁的树木被生生砸断,众人灵巧躲避,寻找落脚点。
周锦麟一眼便认了出来:“这是赤刀。”
沈幸简短道:“赤刀属阴,我找到借力点能短暂劈开它的本体,你们可借此去寻。”
周锦麟微微颔首:“那么速度必须要快,如若被它的本体吞噬,性命难保。”
“好,”解观枢收剑入鞘,抬手结印,清光拂面,方才柔和的轮廓瞬息间变化为清冷的少年郎模样,连同声线也冷下几分:“你们去,我来控制它。”
几人相视一眼,再次栖身而上。
周锦麟提起长枪直直扎入一只触手中,手下用力,维持着姿势猛撞向前方,竟是直接与那一条条触手正面相迎,一柄长枪贯穿到底,死死将其层层叠叠的好几条钉在了地上。他借力半跪,青筋隐隐暴起,手下力度丝毫不减,牢牢摁住拼命涌动挥打的触手。
解观枢几步跃上一只被折断横倒在地的树干,口中轻念法诀,便有淡淡金光逐渐浮现于指尖。他微微垂眸,眉间红痣更浓几分,猎猎冷风瞬息间将人裹挟,随着他双手飞速结印,凌空一指,有流光窜入黑暗,而后指尖猛然一握,无数道金色丝线交错着乍现于那巨大罹鬼四周,纵横相交,穿过其肉/身八门的各处,随着月色浮过闪动着诡异的冷光。
他轻皱起眉,凝神静气,灵海聚炁,缓缓抬起手,指尖轻搭上其中一条金线,那丝线在黑暗中隐隐绰绰,穿过那庞大身躯的顶端。
只是触碰间轻微的晃动,前方的罹鬼却似受到极大的刺痛般吼叫起来,用力摇晃着开始更猛烈的挣扎,又在解观枢猛然攥住那根线后发出一声极其尖锐的哀嚎,扭动的躯体有一瞬间的呆滞。
而他们要的就是这一刻。
凌云与虞言微早已飞身而上,一左一右斩开微微愣神的触手,沈幸瞬息间便从他们身后窜出,速度极快,只留下一道虚渺的影子。
他沿着倒地的触手飞速而上,抬脚踩在正挥舞着,离罹鬼的本体最近的一只触手,借力猛然跃起,于空中缓缓侧身,手中赤红的刀身划过锋利的寒光,带着森然的冷意一晃而过。
下一刻,沈幸稳稳抓紧长刀,随着惯性猛然坠下,刀光乍闪,竟生生将那罹鬼扭动的肉身劈开一半。
有紫色的暗芒一闪而过。
“鬼石!”虞言微眼神好,下意识喊出了声:“在左边!”
凌云已瞬息间飞身跃上,伸手就去抓。
就在此时,那罹鬼轰然倒地的身躯涌动,几只触手迅速生长,向她的背后抓去。
解观枢目光一凛,抬手再次抓住一条金线,猛然一扯,那触手便抽搐着失了方向,凌云借此飞快侧身避开,一把抓住了那颗并不算大的心脏。
“我拿到了!”
周锦麟却神色一惊,腕下用力震断那些蠕动的触手,提起枪快步冲来:“小心——!”
只是瞬息间,那罹鬼感受到了威胁,嘶吼着疯狂扫撞着触手,被短暂劈开的躯壳开始飞速愈合,本体外的皮肤明明坚硬无比,皮肤之下却是如泥浆沼泽般蠕动的活肉,诡异而柔软,只是一眨眼便吞没了凌云的一只脚。后者试图借力挣开,竟如站在海浪小舟之上无处使力。
虞言微挥剑便要冲上前,又被触手纠缠着挡住:“师兄师姐!快出来——!”
凌云一咬牙,干脆不管脚下,手中用力欲拔出那颗埋在活肉中的鬼石——只要拔出来,便能解决一切。偏偏那罹鬼连同她的手一并死死吸入活肉间,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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