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之从高考开始》全本免费阅读 ggdowns.cc
番外一
林叙负责厂里某个项目的一天,他忽然接到了一通来自宁安市的电话。
起初他以为是宁安造船厂那边联系他。
当上南江厂的总工程师之后，林叙偶尔会接到一些授课或者演讲之类的安排——大多来自系统内的单位。
除了南江厂总工这个头衔外，林叙还有一些社会职务,有履职的需求。
在一开始,林叙和宁安造船厂接触并不多,不过他毕竟也是宁安人,宁安造船厂偶尔会邀请他过去提供一些造船上的指导。
林叙许久不去宁安市了，忽然过去了一趟,那座他很熟悉的城市似乎都变得陌生了起来。
时隔多年，对于自己在宁安的那段遭遇,林叙早就释然了,因为这辈子过得很幸福,所以他根本不需要回忆自己曾经拥有的那段惨淡经历。
何况顾国前已经不在了。
外公外婆到现在都还健在,身体虽然不算太好，可两位老人依然能相互扶持着,互相作为对方的依靠,林叙，包括小舅舅妈他们都认为,两位老人中其中一位如果不在的话，另一位的身体恐怕也撑不住。
听到这话，林叙不由叹了口气,上辈子的经历就如同小舅舅妈他们猜的一样，外公先不在了，所以外婆很快就走了。
好在这辈子,一切都已经改变了。
有了车之后,他和林培一起回家的次数变多了。
海城眼下正处于高速发展期,空气远不如十几二十年前,林叙年纪渐渐大了，精力毕竟不如20多岁的时候，因而他一旦有空，就会回老家呼吸呼吸新鲜空气，每次回趟家，他就好像充了一次电一样，第二周就能精神饱满。
林叙现在也很懂劳逸结合。
何况关乎造船技术的事，着急也没用，年轻时候林叙偶尔会灵光一闪，到现在，灵光一闪的次数明显变少了许多，现在的林叙更多凭借自己多年积累的经验在造船，从某种程度上说，他的天赋和经验已经融合到一起了。
虽然责任深重，但林叙依然在享受造船的快乐。
……
林叙和宁安船厂打过交道，本以为电话接通之后，对方会聊到最近宁安船厂建造的那艘滚装船，可电话接通之后，传来的却是另一道令林叙觉得颇为意外的介绍。
“您好，请问是南江造船厂的林工吗？我是宁安市铁路高中校庆办的小刘，今年是宁安铁路高中建校50周年，我们想邀请您作为校友代表出席今年的校庆活动……”
听到这一通介绍的时候，林叙有些茫然，铁路高中唯一和他有联系的是汪爱民，汪爱民早就退休了，现在在家带孙子兼辅导作业，他有时候会和林叙抱怨，说现在的小孩比以前难带多了，同样的内容，他给学生讲了，学生一听就懂，而给自家孙子讲的话，就只会听到一声傻乎乎的“爷爷”。
“喊爷爷有什么用，爷爷能给他在考场上解题吗？”
听了汪爱民的抱怨，林叙忍不住发笑，他倒是想叫汪爱民放过自己，先停一停，可汪爱民向来就是个爱操心的性子，就算旁人叫他停了，他自己也未必愿意。
不过汪爱民压根没和林叙提过铁路高中校庆的事。
虽说两人联系不算特别频繁，可上次联系就是在这个月，林叙估计，恐怕是因为他家里的原因，汪爱民不愿让林叙觉得心烦。
林叙也确实对校庆活动没什么兴趣。
他高中三年确实是在铁路高中读的，但因为那时候他还和顾国前王书梅夫妻俩住在一起，每天面对的只有夫妻俩的冷眼，因而对林叙而言，高中并不是一段明媚的记忆，相反，他觉得那段经历挺糟糕的。
后来林叙也没回过学校，和以前的同学基本也没有联系，他读书和毕业后的相当一段时间，联络都很困难。
林叙都不知道铁路高中那边是怎么联系到自己的。
所以他直接先拒绝了这份邀请。
林叙拒绝得干脆，对方的联络却愈发频繁，到后来，新上任的厂领导都听说了林叙被缠上的消息。
程安民施家望他们这批厂领导退休之后，南江厂换了新厂长，对方不是南江厂出身，而是来自船舶总公司的另一家下属单位。
对方不属于强势的领导，和林叙相处得还算融洽，毕竟到了这时候，林叙就是地头蛇了，虽然他本人不傲气，也不爱和厂领导作对，可以说是相当无害，但不管怎么说，他毕竟是在南江厂成长起来的领导，在员工们心里，从毕业就分配到南江厂的林叙显然比新厂长更亲切一些。
新厂长劝林叙道：“人家邀请你过去，你就
去一趟呗，不然这电话打起来真没完没了，你家里要是有亲戚朋友在本地，那更是能发动你家七大姑八大姨。”
“再说了，这也是必修课之一，这是学校，又不是别的什么地方。”新厂长问他，“要是交大办活动，喊你去你去不去？”
林叙点点头：“应该会去的。”
“那不就行了，高中校庆和大学校庆也没什么区别。”新厂长道，“船舶系办校庆的话，咱们去不去未必重要，咱们船舶系这么些年，厉害的校友太多了，可在高中，咱们就算厉害的了，那时候一年也考不了几个大学生。”
林叙觉得，对方的话确实也有道理，加上铁路高中那边邀请他的态度迫切又积极，林叙干脆就答应了下来。
他并不清楚，这些年来，由于铁路高中的高考成绩一直平平，生源一年不如一年，在如今的宁安市，铁路高中绝不是那些对大学有期待的高中生的第一选择。
从某种程度上说，林叙属于铁路高中毕业生里最有出息的那一小撮。
不管学校表现如何，既然已经有了五十年历史，校领导们就想热热闹闹办场校庆，好叫人知道，他们铁路高中这些年也不是完全没有培养出人才，各行各业里还是有他们铁路高中的优秀毕业生的。
何况谁也不知道铁路高中能不能迎来一百年校庆，这五十年的校庆活动自然得办好了，把能请来的优秀毕业生都给请了。
林叙更不清楚的是，从他答应出席活动的那一刻起，校庆办就把他的个人照片和简历贴上了展览墙，展览墙就在铁路宿舍外面不远的一块地方，不仅学生和家长能瞧见，附近的住户也能瞧见。
铁路高中目前依然有一批铁路系统的生源，也对外招生，虽然由于成绩的关系，在铁路系统内部，许多家长宁愿把孩子送到别的学校，也不愿意送到铁路高中读书。
但林叙的照片和简历毕竟被看到了。
“这是林叙吧？”
“哎，真是林叙。”
过了这么些年，铁路宿舍认识林叙的人虽然不多，但也不算特别少。
人一旦上了年纪，最近的事情记不住，过去的事情却记得清清楚楚。
放在几十年前，顾国前这个亲爸不管亲儿子，把继子捧上天，老了继子不管他这事在铁路
宿舍里可相当有名。
如果说林叙混得一般也就罢了，可林叙偏偏在那个考大学尤其难的年代上了名校，他考上交大这事，铁路宿舍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哪怕林叙早就不在宁安了，哪怕他考上大学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了，可因为事件本身的话题性，住在铁路宿舍的不少老人还是能记住的。
“乖乖，你们看这介绍，在交大船舶系读了大学，后来去美国读了研究生，现在是南江厂总工程师，大学客座教授，还是XX委员、XX主任……”
后面跟着一堆头衔和奖项，密密麻麻的，不少都带有“国家”这个头衔，叫人看了只觉得厉害。
“这么厉害啊？我以前只听人家说，说他去了哪个船厂，上回我家亲戚吃饭，他们还说林叙去了船厂可惜了，要是在单位里，现在至少是个处长了。”
“处长也得看在哪个单位，要是在省里，处长还是厉害的。”
“人家是大船厂，和一般的小厂能一样吗？而且你们看看下面有一行，享受特殊津贴，他以前还在咱们这边住着的时候，我真没瞧出来他有什么大出息。”
“他那时候饭都吃不饱，能看出有出息才有鬼呢！”
一群人嘀咕了半天，都在夸林叙成了了不起的角色。
熟知内情的人一边了解，一边将视线投向二号楼。
二号楼靠着围墙，二楼窗户只要开着，周围人的议论能轻而易举地传进耳朵里，王书梅如今年纪虽然大了，却还没到耳聋眼花的年纪，楼下在议论什么，她听得清清楚楚。
顾国前死后，她就一直住在这里。
顾国前留下的那笔钱被顾征薅光了，王书梅藏了些私房钱，厂里虽然对房子的归属有过争论，可后来看王书梅一个老太太日子过得实在可怜，就允许她花几万块钱把它买断了。
买下房子之后，顾征倒是打过这套房子的心思，可王书梅看得着实紧，她已经被顾征骗走了不少钱，得为自己的老年多考虑考虑。
她这大半辈子都在为顾征操劳，为他殚精竭虑当泼妇、发疯，到现在，这套房子又老又破又旧，她忽然意识到，哪怕她忙了大半辈子，顾国前病的时候，她天天诅咒顾国前死掉，可到现在，能给她依靠的依然是顾国前留下的这套房子。
她都不知道自己在瞎忙活什么！
为顾征谋的工作，在旁人都下海的年代，顾征也给辞了。
而和顾征差不多时间进厂的，虽说没有大富大贵，攒攒也能去厂外面买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日子就过起来了。
她想方设法把林叙赶出去，想坑得他不能高考，可林叙不仅考上了好学校，还在海城当了领导，她千方百计就是想林叙过不好日子，可相反地，她的日子过得没多好，林叙却比谁都好。
顾征都这个年纪了，还在外面做发财的美梦，他混倒是能混，但不知为什么，命运就是不肯眷顾他，就好像他上辈子做了多少缺德事，把这辈子的福分都给折掉了一样。
不管是他谈过的赵家姑娘还是潘主任家的闺女，人家日子都过得不错，尤其是赵家姑娘，又能干又有地位，铁路宿舍这边人家说了都羡慕。
王书梅发现，她兜兜转转忙活了一圈，日子反倒不如从前了！
以前她还会恨林叙有出息，可现在，恨又有什么用？她根本挡不住林叙的日子往好了过。
林叙贴在墙上的简历，王书梅比厂里其他人看见得更早。
说实话，看到林叙照片的那一刻，她根本不敢相信——在几十年前，林叙看到她都会发抖，她声音抬高两度，林叙连话都不敢多说，就看着她这个后妈的脸色过日子。
到了知青下乡的时候，她压根没犹豫，就把家里留城的名额给了顾征，把林叙踢到了乡下去。
她怎么都没料到，林叙居然能彻彻底底地翻身。
他越有出息，就越显得她王书梅这辈子活成了笑话。
顾征成天不见人，现在还在外面混，有时候回来了倒是会和她说两句好话，捧得她高高兴兴的，可一转身，家里绝对就会丢一两样贵重东西，有时候是钱，有时候是她攒的金子这些。
王书梅精了一辈子，她藏的私房钱顾国前绝对找不到，可顾征不知是性子随了她，还是天生就和她犯冲，哪怕她藏得再隐蔽，小偷进了家门都摸不着的东西，顾征一摸就能摸走。
王书梅确实生气，可她没办法狠下心来对顾征怎么样。
不然呢？
她已经老了，好歹还有顾征这一个儿子，除了顾征之外，还有谁会来管她的死活？
只是看着林叙这么有出息，王书梅就忍不住去想，这难道真是她当初抢了林叙工作的报应？
如果当初她不去抢林叙的工作，林叙会不会就一辈子困在车辆厂，而顾征反而能有机会去大学读书？反正读过大学的人最终都能有大出息，顾征的日子也一定会和现在不同。
王书梅仔细想了想，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的话，她恐怕还会做出和那时候一样的选择。
她不想看到林叙过得太快活。
林叙小时候已经比顾征享福多了，顾国前有高工资，林玉文又能干，他眼看着还能接手顾国前的工作，按常理来说，他也不需要下乡。
可凭什么？
凭什么好处就让林叙一个人占了，其他人只能眼睁睁看着？
刚嫁给顾国前的时候，王书梅心里就是这样的想法，林叙已经享过不少福了，他的福气也该换给其他人享受享受。
顾征接手顾国前工作的时候，她心里有多高兴，她到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
林叙在乡下不知道消息，厂里也有人替他们瞒着，事情顺顺当当就办了下来，后来林叙带他外公过来闹，林叙和他外公的表情，那段时间王书梅想起来都想笑。
她以为林叙这辈子都不会有好日子过了，以后只能在乡下安安心心当个农民，到以后，他孩子也是农民，天天就在地里刨些吃的。
可林叙还是翻了身。
到现在，王书梅倒是没有从前那么嫉妒林叙了，然而墙上贴着林叙的照片，铁路宿舍人人都在夸林叙，那些认识林叙的老妇女们更是，一个个把林叙夸成了花。
可王书梅明白，那群老东西不是在夸林叙，她们是在嘲笑自己，嘲笑自己机关算尽，到最后好日子没过上，还是和她们一起耗在这破破烂烂的铁路宿舍里，过着破破烂烂的日子。
铁路宿舍里这些人，有不少人家日子曾经是不如王书梅的，那时候王书梅过得相当快活，其他人家靠一个人的工资根本养不活全家老小，妇女们要想办法搞点钱，有人想办法去黑市上卖些东西，被王书梅知道了，她就捅到领导那里去，害人家受了处分。
而那些搞不到钱的，家里的妇女自然要精打细算，肉要少吃，蛋要少吃，先管小的，再管老的，最后才轮到自己，谁家日子实在难过的，其
他人见了总要帮帮忙，可王书梅呢？她一般是嗑着瓜子笑人家吃得寒酸，炫耀自家今天吃了什么肉。
顾国前装得老实，可其他人家也不傻。
顾国前要真是个老实忠厚的人，能和王书梅过一辈子，能对林叙不管不顾？
风水轮流转，以前是她王书梅日子过得比人家舒服，现在人家日子过得比她舒服多了，那不得把她好好踩一踩？
事实上，铁路宿舍这边倒没有多少人刻意嘲笑王书梅，毕竟她那点污糟事都过了好几十年了，再去谈，倒显得旁人有多关心她似的。
只是王书梅有这种感觉。
看到墙上贴着的林叙的照片，她甚至有把照片撕下来的冲动。
她以前还经常说，林叙不过是个造船的，就算能混出头，也不会有什么大出息，只要顾征考上大学，进了机关，将来保准比林叙还有出息。
可遗憾的是，她这个心愿一直没能实现。
到底是哪一步错了呢？
……
铁路高中校庆这天，林叙来去匆匆。
因为他本身和学校联系不多，要不是这次回来，他都快忘了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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