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冷,这里为何这般冷?”眼睛像是被什么东西糊住了,一点也睁不开。
云舒闭着眼,感受着心尖的空洞,一时间仿佛想起了什么,又仿佛忘记了什么。
是了,零星几场记忆闪回——
她仍记自己浮在浓云堆叠的天下,身后抵着一口黝黑深邃的大洞。
洞里,紫电切割着灰絮般的亡灵,浑浊的灵力挤在一团,蓦然爆开。接着,腥臭的液体如场急雨,霎时便落满了天地。
她站在血雨中,手持一杆红缨长枪,披一铠战袍,看枯骨叠成山麓,厚土黄沙间,残阳、晚霞与血色交融。
终是寡不敌众。战旗饮饱了鲜血,朔烈的长风也难将其荡起。云舒凛冽的凤目沉了沉,眸色几番变换后,终是下了决定。
唯破釜沉舟,力战方能求得一线天光。
决定之后,便不再犹豫。云舒轻轻抬腕,浓厚的黑白光线从指尖流泻而出。
圆光流转交错。少顷,巨大的一张太极图,横分而出。
天,骤然被劈成了两半!
一半血雨割着残肢,另一半长风灌满青空。
云舒足间点着流风,立于太极图上,轻喝:“请众将助我!”
话落,风声猝然一紧。最后的决战宣告开始。
黝黑的洞口挤出亿万道黑气,像上头顶了两只眼睛似的,不要命的往云舒身上扑。
她冷冷一笑,红缨枪挑至空中,随手分成千万道枪气,灌入黑洞中。
轰——
只听轰鸣如潮的巨响,翻涌的黑气裹着硕烈的枪风浑天消散。
云舒心念微动,本命神剑‘诛邪’便从丹田中跃出,亲昵的蹭了蹭她修长干燥的指。
她抿了唇,嗓音莫名的干涩:“准备,好了么?”
长剑在手中轻轻嗡鸣,灵魂深处同时牵动起一股酸软的熟悉感。
她微微垂下眼,沉默片刻,再抬起时,便是一韧坚定的流光。
挥手召出本命灵火‘红莲’,一寸寸压入诛邪剑中。
这是召唤上古杀阵最后的一步——天下至强之剑与天下至烈之火融合。
火莲业火灼灼的烧着,剑身抵不住的震颤低鸣。
随着最后一丝火焰压入剑体,原本熠熠生辉的灿金神剑倏然转淡。
剑身拓成古朴的木色,红莲暗纹的攒刻其上,它折至云舒手底,却没有惯常的蹭贴的动作。
云舒摒断所有杂念,方才抬腕接剑,一声清喝搅弄长风:“混元灭杀阵,启。”
剑指过处,无数星辰悉数洇灭,它们化作最精纯的天地之力,与太极图融合,凝结出一尊巨大的法阵。
东方苍龙盘亘,西面白虎露头,朱雀居南,玄武在北。
混元灭杀——可尽除天地邪祟。
云舒站在阵心,剑身随风瓦解,手里却再无一物。她忍着心间震颤,凭空牵出把琉璃长弓,挽弓如月:“去。”
咻,一剑穿云贯日。箭尖携着四象之力,往黑洞里撞去。
谁也没有看见空洞是如何瓦解的。
云舒亦是如此。
她从空中跌落,只知道,天地空白,一场大雪洋洋洒洒。
她自此,失去了好多好多。
“……”
本以为同袍挚友会在底下接住她。
谁知,接是接了,不过顺带给她来了一刀。
下刀的位置还阴的很,专往人丹田上捅。
云舒回忆到这里,丹田也应景的传来一阵绞痛。
她疼的蜷了蜷身体,几句脏话从薄唇中飘出:敲你大爷的。
常年混军营的,脏话什么的,委实说,有时候真的很难控制。
还记得每当这时,她的挚友兼军师弥落,总会温淡的按住她的肩膀,朝她摇头。
所以,她还真未想过——弥落,这位拜了把子的挚友,会拿污了魔力的半神器,废掉她的无垢道体。
人心果然难测。云舒背脊冒出丝丝凉意。她绷着心弦试探着放出自己的神识。
果然,丹田已碎若残星,道体里斥满了芜杂斑驳的气旋。
不好!这里也备了后招!
她急速的屏住呼吸,可呼入的毒气早已深入肺腑,化作条长蛇,盘踞在她丹田上,嘶嘶地吐着冷信。
她忽然觉得很冷,很疼。
碎裂的痛感自心脏泵出,又鼓进捧冷风,掀起她刻意埋藏的曾经——
众人皆知,她与军师弥落识于微末。
彼时,碧树绕林,霞光漫天,她正在人间试炼,被一只长尾老虎追得狼狈。
老虎尖齿泛冷,眼见着即将刺入她手臂时,弥落御风而下。
他身负一柄寒刃,磊落的青衫被风吹得飘摇。没用什么华丽的招式,只把剑一挑,猛虎的头颅霎时折顿于地。
故事俗套,却巧。
他们就这样一见如故,在日月下共誓,结为挚友,共同修行。直至三界陷落,生灵涂炭,云舒忽从历练中归置神位。
一次奇袭。
云舒带领手下兵士夜袭妖王老巢,折损他大半兵力,大胜而归。
不想,恼羞成怒的妖王在天河上自爆,誓要与她同归于尽。
彼多我寡,即便云舒在怎么皮糙肉厚,也耐不住一轮轮自爆。
她战至力竭,落入天河之中,鲜血几乎染红大片水泽。
诛邪疯了一样,驮着她慌不择路的逃。
没想到这个笨蛋,没抗住人一轮轰炸,带着她倒头栽入弱水暗流中。
弱水三千,追魂夺魄。委实说,她当时几乎是认命的闭了眼。
熟料,耳畔传来一阵风,冲天的剑气搅开弱水。有人提剑而走,一席青衫自天而降,煌煌磊落。
记得那时,她跌坐在天河里,狼狈的看他孤剑斩落十二魔将,淡青色的袍衫也染满血色。
然后,他也跌入血河中,紧紧握住她的手。
朝她笑的狼狈又温柔。
……
云舒陷落在回忆中,黏满血块的睫毛轻轻一颤。
只听咔哒一声,结界破开——
轻柔的脚步落在她耳侧,停留良久。
云舒动了动苍白的唇,捏着恍惚的心神,往前探去。
芙蓉娇面,美若桃李。
她穿着云霞剪裁成的长裙,戴着一折玉制的冠冕,朝蜷缩在墙角的她,旖旎浅笑。
“醉烟。”她低低咳了下,牵起的阵痛让她眉间微蹙,“救我,还是杀我?”
她心中隐有预感,却还是不肯死心的咬着字缓慢重复:“醉烟,救我,还是杀我?”
“救?”娇艳欲滴的红唇开阖,她低下身子,香气盈满云舒鼻息,“呵,没想到堂堂天道之女,也这般天真?”
“咳咳咳……”
连绵一串的乱声,气音拥堵着喉头,似笑似叹的,又被她强行压平。
怎么回事,碎乱的丹田又开始疼了?
云舒淡淡垂眼,面上勾出一抹颓懒无羁的笑。
.
醉烟含笑的目光流连过云舒残破的身躯。
她似乎在欣赏什么仙品,痴痴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挑动红唇,唤她。
唤的是她的小名,一如往常般亲昵:“杳杳。”
“我是来,向你借一样东西的。”
云舒折了眉,在想,自己身上还剩下什么可图的——
本命神剑破碎,红莲业火不见一丝明光,缨枪折戟,无垢道体污损,就连丹田,也被刀毒全然搅碎。
余下的身外之物,醉烟更不会缺。
从小到大,天材地宝,灵武神兽,她有的,她亦有一份。
醉烟眉眼抬笑,勾着唇,仍是恶劣的重复:“杳杳,我是来问你借一样东西的。”
“这样东西,我歆羡了好久。”
云舒心脏抽疼,胃囊翻涌的厉害,恶心的感觉顶在喉头,不上不下的。
“离我远点。”她听见自己说。
接着,又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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