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鸟审神者的求生日记34
七十四、
废审高兴坏了。——这几个月虽然练剑练成了短跑选手,但奶妈技能还是有长足进步的!不就是补充灵力吗?这个他熟啊!
刚要开口说话,右侧的烛台切眼疾手快,抓起废审剩了半个的蛋糕一把塞进他嘴里。
“三郎大人快尝尝!为了合您的口味,我特地放了很多坚果呢!”
主公被塞得脸都撑圆了,笑咪咪的独眼太刀恍若未见,沾上奶油的手指紧紧捂住三郎的嘴,防止他吐出来。
九郎好奇的歪头望过来,可惜烛台切身量不俗,将废审遮挡的严严实实。
左手侧的长谷部也凑过来,装模作样的假装倾听主公吩咐,一边若有其事的“嗯,嗯,是的,阿鲁金说得对!在下领命!”的说着,一边不动声色的借着烛台切挡住人类母子的视线,将他的手一把拽开,用自己的白手套擦净主人脸上的奶油。
“——这位……夫人,令郎的情况有些复杂,我主需研究一下,方能为他治疗。”
长谷部看向绮若夫人,一本正经的说道。
“如今天色已晚,贵母子可先行歇息,待明日再做打算。”
“真的?……大人可以为九郎治疗吗?”
绮若夫人瞪大眼睛,欣喜若狂。
“妾身明白了!一切但凭大人吩咐!”
“既如此……乱,麻烦你送客人去偏舍休息。”
大管家长谷部安排道,随后若有所指的看向一言未发的武士狸丸。
“……记住,千万不要在本丸中乱逛哦。否则迷路了……可就再也回不来了。”
“……”
狸丸僵硬的跪坐着,背上冷汗淋淋。
乱引着三人离开大广间后,坐在角落的小夜看向主位方向,与近侍长谷部四目相对。灰发打刀轻轻点头,小夜站起身,悄无声息的跟出去,瘦小的身影隐入夜色。
————
差点被噎死的废审终于咽下了蛋糕。
【光忠特制】果然名不虚传,小小一块蛋糕不知放了多少蜂蜜,三郎觉得再这么吃下去,自己就要尿糖了……
不过向大厨提意见这件事,并不是目前最紧要的——
“——为什么要拦着我啊?只是补充灵力而已,这个我已经做的很熟练了!”
喝了口茶解腻,三郎不解的问道。
“……您目前也只为我们补充过灵力啊,我们身为刀剑,身躯远比人类□□,不可归为一谈。”
长谷部无奈的说道,给主公换了壶温水。
“况且九郎又是那么幼小的孩子,一个不慎,很可能就会被灵力撑爆!”
“……这些倒还是其次。”
烛台切忙着收拾点心碟子,头也不抬的补充。
“历史上从未记载过能登城主的幼子,从那位夫人寻找的门路来看,如果没有我们插手,这孩子注定救不回来。所以——”
太刀付丧神抬起头,金色的独眼仿佛能看透一切。
“救人很简单……但怎样保证被救活的这个人,未来不会参与到历史中?实际上,在他被救下的那一刻,已经有和他相关的人改变了命运。——比如说那位夫人。”
端着手里的东西,烛台切不赞同的摇摇头。
“她只是个微不足道的侍妾,失去了傍身的儿子,未来的下场可想而知。可现在,她有了身负灵力,未来不可限量的孩子……她真的还会满足于只做个侍妾吗?如果那孩子未来真的成为联结家族与神道的名主,谁能保证他不会利用这份声望在历史上留下一笔?”
三郎愣住了。
他从未想过这么深刻,只是觉得这孩子不过是个历史的路人,他母亲的挣扎又让他如此动容……既然他有能力救他,那就去救,况且还能得到丰厚的报酬。
可现在,长谷部和烛台切从不同的角度告诉他,他的想法是多么的草率。
可是……难道就什么都不做了吗?那孩子……还那么小……
审神者垂着头,沉默不语。
两振刀互视一眼,咳了一声引起主公注意。
“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
长谷部压低声音,向来正经的脸上居然露出几分狡猾。
“不过,得利用一下您在他们眼中的身份……”
“——如果我等预料的没错,最多明天晚上,那位城主就该亲自到场了。”
烛台切光忠微笑道,不知是不是灯光昏暗造成的错觉,废审总觉得那个帅气的笑容有一丝邪性。
“既然历史上没有记载他的幼子……那就麻烦他,让他的幼子消失吧。”
七十五、
次日傍晚,夕阳将沉之际,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出现在了山谷口处。
队伍中间的牛车停了下来,两个侍从赶忙上前,从车厢中搀扶出一个油头粉面的胖子。
从狭小的车厢中挤出来,再摇摇晃晃的踩着侍从的背走下牛车,然后站直身体伸开双臂,立刻有人上前帮忙整理好衣装羽织。——就这么几个动作,胖子喘的比拉车的牛还累。
“——那就是你口中所说的野神府邸?”
总算喘匀了气,身份贵重的胖子抬头,仔细观察那座海市蜃楼一般的庄园,不由得暗暗心惊。
“……便是与信长公的安土城相比,也毫不逊色啊!”
“——正是如此。”
一名身材瘦小的忍者半跪在他脚边说道,那张瘦削的面孔正是昨夜回去报信的仆人。
“这座府邸似有法术防护,若未被此间主人邀请,便是能看见也不得其门而入。”
“……果真如此神奇?”
胖子皱着眉头喃喃自语,回头给自己的侍从使了个眼色。那武士心领神会,捧着一份名帖上前几步,扯着嗓子喊——
“我主能登七尾城代守吉川大人,前来拜会此间主人!!”
连续喊了几遍,本丸毫无反应。侍从不明所以的回头,胖子立刻做出一副生气的样子,装模作样的喝斥道: “蠢货!离得那么远怎么可能听得见!去前面叫门啊!”
侍从缩着脖子憨憨地应了声,抬脚向前走去,给不信邪的众人当场表演了一个走歪路。
“——你是要绕到哪里去?!大门在这边啊!”
吉川胖子指着本丸的大门,怒视已经绕边到右边去的武士。
“咦?!”
待从僵硬的停下动作,回头看向主人。
“我……我一直在直走啊?”
“没用的,吉川大人。”
忍者摇了摇头,抬眼看向那座庄园。
“九郎少爷昨天试过了,除了风、水、雪之类的自然之物,只要是生灵都无法靠近神居之地。”
正说着,本丸大门突然打开,一个黑发的少年带着武士狸丸走了出来。
“——主公!您来了!”
少年武士看起来面色有些憔悴,看见胖子后分外喜悦。
“——三郎大人派我迎接客人,请随我来。”
药研藤四郎打断了两人叙旧,直接表明来意。
“因为只邀请了吉川大人您一人,其他人麻烦在外等候,请不要让我难做。”
身后的侍从们鼓噪起来,吉川胖子下意识的看向狸丸,少年武士微微摇摇头。
“——没有问题,在下自当客随主便!”
抬手制止了随从们的无礼举动,这位城主大人笑得一团和气。
“不过,为了答谢贵主对我儿的救命之恩,特带了些许薄礼……这,要不让我的侍从们先帮我送进去如何?”
“……这种小事,不必劳动您的侍从。”
药研藤四郎看了眼队伍后面的牛车,转身向门内招了招手。
“小贞!小夜!秋田!出来帮忙拉车!”
三个发色各异的孩子,突然从墙头翻了出来,吉川胖子吓了一跳,脸上的肉不禁抖了抖。
“舍弟顽皮,让您受惊了。”
黑发少年一本正经的说道,随后转身走在前方引路。
“请随我来。”
————
审神者端坐在主位上,眼看着一个累的直喘的胖子被狸丸搀进大广间,一应礼仪后,费力的盘起两条腿,在坐垫上坐成圆滚滚的一球。
——就战国时期的黑暗料理,居然也能吃出这种规格的胖子?!
废审叹为观止。
跪坐在主公左后方的长谷部,敏锐的察觉到阿鲁金在溜号。他不动声色地从口袋里摸出事先准备好的豆子,捻出一粒弹到三郎背上。
三郎肩膀一抖,赶紧坐好。
吉川胖子借着喘息的机会,偷偷眯细眼睛向上首看去——
那个传说中的野神身材高瘦,看起来普普通通。一头半长不短的黑色头发略显凌乱,就像是自己随便剪的。身上那套直垂看着就很昂贵,但并没有京都的贵族们穿着时的精致,反而有一丝散漫。
他的脸上戴着一张符纸,眉、眼、鼻尖全都被遮得严严实实,只能看见口唇下颌。
此时他的脸正一动不动的对着自己,符纸遮盖住了所有的神情,如同佛雕泥塑般的死物……
吉川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这种心悸,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我是此间主人,称我三郎便可。……你就是九郎的父亲,吉川城主?”
清朗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一室的寂静。
“不敢当城主之名,在下也只是为信长公代守七尾城而已!”
吉川擦了把油汗,谦虚的笑道。
“区区凡职难入尊目,您叫我吉川便可。”
端着野神的架子点了点头,审神者没有说什么,百无聊赖的端起茶浅啜一口。
“父……父亲大人!”
被乱藤四郎带过来的九郎,正好在此时走进来。男孩有些胆怯的叫道,和母亲一起向他施礼。
“——九郎?!真是想煞为父了!快过来让父亲看看你!”吉川一脸惊喜的招呼着,将男孩搂进怀里仔细查看。
比起之前的苍白虚弱,男孩明显面色好了许多。他小心翼翼的任由许久不见的父亲检查,眼神胆怯,又有几分雀跃。
“……让您也跟着劳累奔波,实在是妾身的过错。”
绮若夫人坐到吉川身边,用袖子作势擦擦眼角。
“三郎大人的府邸灵气浓郁,正是大巫女所说的蕴养之地。九郎这孩子能有这般生机,皆赖三郎大人的垂怜……”
“——果真如此?!我儿有救了!”
吉川眼含热泪,挣扎着从坐垫上爬起来。绮若夫人赶紧扶着他走到三郎面前,一起拜下。
“九郎能得您相救,实在是幸运之至!!在下生平最爱这幼子,您救了他也无异于救了我!这般恩情……”
“——你先等等,我还没答应救他。”
三郎伸手打断了他的滔滔不绝,放下了茶杯。吉川盯着他的动作,感觉心似乎也跟着沉了下去。
“不知……是否是供奉不足?”
绮若夫人握住衣襟,垂首片刻,咬了咬牙再次开口,娇弱的声音带了一丝颤抖。
“三郎大人……莫不是更喜欢活祭血食?若是如此,妾身……妾身愿以此身为祭……”
吉川城主没有说话,紧盯着膝下的地板。——若此人真是喜食血肉的邪神,那是不是……只要供奉足够的人牲祭品,就能换来……
“……我要那些腌臜玩意儿做什么?”
三郎在符纸里翻了个大白眼。——一个两个的都拿我当妖魔鬼怪是怎么回事?
“救下必死之人,当然是要有代价的。”
“——首先,这孩子从此以后要离开凡俗之世,入神道修行。”
审神者伸出一根手指,郑重说道。
“这是自然!”
吉川点头应下。
原本他就打算让九郎成为家族与神道的联系,这个要求正中下怀。
“——其次,我救下九郎,等于是从黄泉女神伊邪那美手中抢人。”
看着沾沾自喜的胖子,审神者又伸出一根手指。
“为了避免后续的麻烦……九郎要从你家族谱中除名,从此以后不可再姓吉川,你也不准在他成年时为他起名。”
“这……好吧。”
吉川犹豫片刻,最后还是咬牙点头。
就算改名又如何,他的儿子终归还是他的儿子!他就不信了,难道换了名字姓氏,这孩子就不认父母了?
“——再次,若不想被黄泉女神发现端倪,迁怒于你的家族……”
审神者伸出了第三根手指。
“从今日起,你不得再与九郎联系,直至他元服之后。——便是他成年后,你们也只能是神官与信徒的关系,永生不得相认。”
“什么?!”
吉川噌的站起来,一脸愤怒。
“大人何必如此强人所难!为救我儿性命,将他移出吉川家,这我还勉强能接受!可永生不得相认……这和我儿死了有何区别!!”
“……当然有啊。”
三郎端起茶杯,啜了一口微凉的茶水。
“区别就是吉川家的幼子死了,但未来的神官九郎还活着。”
吉川脸色铁青,紧握拳头,却又不敢破口大骂。
——所以他花费那么多金银珠玉,只是为神道送去个人才?!若不能靠父子关系得到神道全面支持,那这个儿子跟死了有什么两样?!
“大人!大人您想想!就算是不能父子相认,但九郎的心里是知道您就是他的父亲啊!”
绮若夫人跪在地上,抓住吉川城主的袴角哀声道。
“就算您不能时刻以父亲的身份关照他,但妾身可以时时提醒他啊!妾身一定会让九郎不忘您的养育之恩!就算没有吉川的姓氏,他也一定会成为与关系最好的神官!”
吉川胖子目光闪动,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旁边不知所措的小儿子。
九郎很聪明,几乎在他母亲向他使眼色的瞬间,就跪在了父亲大人的脚下。
“我知道……父亲大人舍不得我。所以不论生死,我都不会怨恨父亲大人!”
瘦小的孩子仰着头,肖似母亲的眼睛里满是孺慕之情。
“若是父亲大人不忍心让我离家,那我至死都是您的儿子,这样的结果我也会很开心的!如果父亲大人为了让我活下去……而不得不让我离开……”
九郎的眼睛里淌出泪水,却眨也不眨的看着平时只能偶尔在角落里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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