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悬中天,夜静如雾。
那团青云越聚越浓,愈积愈厚,渐渐遮天蔽月。
护着谢小风的小小青色结界被一浪又一浪涌过去的重重青黑色灵体包裹、分噬,逐渐看不见内里情形。
重蒙带着几只狐妖在一片混乱中自远处奔来,一路上大约也看见了那团遮天蔽月的青云,到了沈云二人面前,一时几乎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只望着那团仿佛有血肉般,仍在不停膨胀、涌动着的青云,惊得睁大了眼睛道:“这是……
沈忆寒奏完那一曲,几乎透支了全身的灵力,他身上又受了伤,此刻却无力回答重蒙的问题,只能暂先闭目调汇真元。
然而这一动用奇经八脉,顿觉五脏六腑之中传来一阵闷痛,他眼前发黑,喉头腥甜,好容易才忍住了吐血的冲动,险些要站不住——
云燃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沈忆寒感受到手腕上传来的熟悉力度,嘴角虽仍挂着血迹,模样狼狈,却睁开眼露出笑意,望着他道:“你……你都想起了,是不是?
云燃亦看着他,一双黑眸乌沉乌沉,喉结在修长的脖颈上轻轻滚动了一下:“你先疗伤……我的事之后再提不迟。
沈忆寒还待再说话,却不及张口,便感觉自己脉门给云燃扣住,熟悉的温热灵力从他们接触的皮肤进入了他的身体,替他修复起周身经脉中各处细小的伤口。
若说方才他还不确定云燃是不是真的全都想起来了,此刻却什么都明白了——
这天底下,拥有如此霸道炽烈、灼烫逼人的灵力,却会在替他疗伤时控制自己、小心翼翼的生怕伤了他,又能如此细心的发现他体内每一处伤口的……
只有一人。
沈忆寒不再有分毫疑议,只敞开脉门,任由对方的灵力进入他的身体为他疗伤。
重蒙在旁将一切看在眼中,只觉这两人虽并没怎么说话,但奇怪的是……他就是找不到机会插话提问,见二人开始替沈忆寒疗伤,他也不敢打扰,只能一面等着,一面有些紧张的看着远处已经被青黑色鬼影团团包裹,不知已是什么情形的谢小风。
沈忆寒模样看起来狼狈,但其实伤势并不严重,究其原因,不过是过度透支真元导致经脉受损,他方才紫府灵台枯竭,无法调转真元替自己修复疗伤,此刻有云燃相助,恢复起来却不过是一会儿的事。
不知是不是二人早已双修多次、灵肉合一的缘故,云燃真元经过灵台之时,本来蔫巴巴的桃树仿佛被甘露浇盖过一般,在倏忽之间便重新焕
发了生机。
云燃却不知沈忆寒如今所习功法奥妙之处只感觉自己的真元在经过沈忆寒丹田的一瞬间便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尽数吸走。
抬目去看沈濯却发现他仍然闭着目脸色却终于不似方才那样惨白了。
云燃略想一想又重新凝聚真元自沈忆寒脉门送入。
果然行到灵台他的真元又被吸走再观对方面色果然又恢复了血色几分于是便不再有疑虑只繁复凝聚真元送入沈忆寒体内供他灵台吸纳疗伤之用。
几次以后沈忆寒才仿佛自梦中惊醒一般募地睁开眼看着他轻
喘了一口气拉开了他的手低声道:“不……不必了我已没事了。”
云燃看他面色红润中双眸氤氲似有水意顿了顿半晌才道:“你……”
沈忆寒生怕被他看出自己异样哪里敢真让他问出什么只转头看向重蒙道:“我交给狐王那些阵旗可都布置好了?”
重蒙方才望着这两人一张狐狸脸上露出些若有所思的神色此刻被沈忆寒唤回注意力才回神答道:“已经都按你所说布置好了只是‘玄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现下这样……我们当真不用管吗?”
重蒙问的“究竟怎么回事”却说的是那头正被青影吞噬的谢小风。
沈忆寒自盘坐中站起身来顺着重蒙的目光看去望着那头越来越凶悍饥狂的鬼影们
重蒙化作人形听完沈忆寒的话有些不太明白:“你的意思是要毁了这个什么幡?”
沈忆寒摇了摇头道:“自然不是我纵然有此心但青司幡中拘了百万生灵就算毁了幡却灭不了如此多的魂魄何况他们也是被谢小风杀害祭幡才会被留在幡中即便手中染血却也并非祸首要将他们都挫魂扬魄……实在太过残忍。”
重蒙即便在妖族之中已经是极通人性的聪明但他毕竟并非人族自然不懂沈忆寒短短片语之中的许多犹豫和不忍。
“既然如此你不毁了它那你是要收下这东西了?”
沈忆寒有些失笑道:“我并非鬼道修士要此物何用?我自然不是要收下此物只是……”
他语及此处略顿了顿。
云燃目光落在他身上却好像看穿他心中念头忽道:“你要超度其中魂魄?”
沈忆寒一怔转目看向
云燃。
云燃微微蹙眉,道:“此物业力深重,要超度千万冤魂怨魄绝非易事,若有一个不好,便会连累自身,你并非佛修,如何超度?即便将此物送往伽蓝寺,他们亦未必敢揽下差事。
沈忆寒与他对视片刻,二人俱是不言,却心知肚明——
其实云燃这番话说得都还太轻了。
佛修虽然能超度亡魂,但历来超度之数,也不过至多几十几百,若有上千之数的,对佛修而言,便已经是极为凶险的课业修行。
但青司幡中却有千万冤魂。
不是艺高人胆大、又当真能知行合一舍身为果的,谁敢应承下这样的差事?
若如今的伽蓝寺仍有佛童,或者以其大神通、以其灵心慧性、慈悲渡世,会应下这苦差事,但照深已经离去,他们即便有心,只怕却也没有这样的能力。
空气静默良久。
云燃道:“以杀才能止杀。
沈忆寒看着他的眼睛,心中却不知怎的想起九尾狐的话——
“你可知这天地之中,多久才出得一个他?
“因为你就是那把钥匙。
冥冥之中,沈忆寒似有所悟。
……阿燃醒了,不早不晚,纵然自己早就希望他能醒来,但他却恰恰醒在这青司幡中百万魂灵的命运即将被决定的前夕。
他似乎是为了自己的等待醒来,他似乎是为了救下昆吾弟子醒来,他似乎是为了童沐尘的剑求救醒来——
但其实或许都不是。
细数往昔千载岁月,从阿燃握得蘅芜剑柄的第一日开始,似乎总在“醒来:
少年时和梅叔被昆吾剑派之中的败类逼到绝路,几无安身之所,绝境之中得到了登阳剑的传承,于是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筑基之后,被天下剑修质疑不配承习登阳剑衣钵,为了守住剑道传承,短短三十载便从筑基冲击至结丹初期,破关而出时,恰逢南越沼海恶蛟作乱,他携蘅芜而去,将那恶蛟斩足抽筋,剥得皮甲,高悬于该地辖界仙府门前,骇得南越灵蛟一族再也不敢于昆吾辖界之中放肆,方才立下门楣;
此后光阴如梭,他似乎总能在恰如其分的时候醒来——
或者于困境中醒来,或者于绝境中醒来,或者……如这次一般,于天道需要他的前夕醒来。
沈忆寒忽然敏锐的感觉到了九尾狐话中的深意——
这上下两边天地之中,若真有那叫天道的东西……或许它真的需要阿燃这样一个人。
而他自己,则
是那把连接他们的钥匙。
沈忆寒心中念头一个个略过,那双琥珀色瞳孔静静注视着云燃,最后面上神色渐渐淡去,只道:“这是百万千万条生灵……以杀止杀,其中业债,谁来承担?
云燃似乎想说什么,然而看着沈忆寒面孔,他唇角微动,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沈忆寒却好像知道他想说什么,摇了摇头,道:“你也承担不起。
话音甫落,原本被一浪盖过一浪的青黑色鬼影团团包裹的地方,忽然突破众多灵体,冲出一小团乌黑的东西。
沈忆寒目光沉凝,手掌一翻,掌心出现一柄小小的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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