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系的法术,无论是咒术、剑术、又或者符术,在修界各道之中,都有着极高的修习难度和风险,就拿最寻常的雷灵术来说,各门各派传授此术,至少也要金丹期以上,才敢让门中弟子接触。
雷系灵力虽然威力极大,但若一个不好失控了,哪怕只是指尖游丝一般的一点细雷,窜入体内,也能损及修士紫府,伤了根本,造成难以估量的糟糕后果。
但只要操纵有章、控制有度,可以不受其所伤,哪怕只能将它发挥出三成威能,也有不容小觑的实力——
譬如蜀中崔氏的五雷开云箓,便是崔氏一门的立足之本、不传之秘。
五行风雷咒术,沈忆寒从前并未仔细钻研过,此刻闭上眼,却能感觉到那些跳动在灵台桃树枝桠表面的暗紫色雷电,就仿佛游走在他的四肢百骸、周身经脉之中一般,他能清晰的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威能,却不受其所伤——
这些细密的劫雷,竟似已通过灵台桃树为介……与他的身体融为一体了似的。
如今灵力恢复,沈忆寒能感觉到身体的每一处细微变化,但祖师婆婆的桃源心经中,却也只字未提过这样的情形。
沈忆寒当初与云燃自狮佛芥子中离开,回到现世后,雷劫未降,其实那时他便有所猜测,但还是摸不清这其中与狮佛芥子的关系更大、还是与祖师婆婆功法的关系更大。
如今却是有些眉目了——
他的灵台桃树,显然对雷电有着超乎寻常的吸纳和消化能力。
祖师婆婆的传承中虽未记载,但道传之中,雷击木的名头,沈忆寒却是早有听闻的。
雷击木,顾名思义,是遇雷击劈过的树木。
而玄门所定义的雷击木,则还有更高的要求,不仅树木需为雷电击劈,更要遇雷而不死,经焚而不毁,非得如此,才算是质量上乘的雷击木。
在雷击木中、又以桃木能驱邪避祸、枣木为群木之使,故雷击桃木、枣木最为罕逢难得,若以雷击桃木或是枣木炼制令牌、法印、天蓬尺,或是铸雕灵剑,都往往可成就玄门至宝。
但真正意义上的雷击木往往千年难出,可遇而不可求,更不必说是雷击桃木、枣木了。
他的灵台桃树严格意义上来说,与凡木不同。
寻常树木赖以生存的环境和土壤,对灵台桃树而言却并不存在,或者说,灵台桃树赖以生存的环境和土壤,就是沈忆寒的肉身。
他当日以灵台桃树替阿燃抵挡雷劫,这数日来桃木枯萎沉眠,所以他的体内真元灵力也
就随之不得运转如今桃树复苏他大难不死身体才也得恢复。
按照古书籍册的标准来看他的灵台桃树无疑已经符合了雷击木的成形条件
沈忆寒正自想着却忽然听得洞外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
他微微一怔抬起头来朝那方向看了看才起身整了衣衫往洞外走去。
云燃见状并未言语只又化为龙身绕在了他颈侧。
沈忆寒出了洞口果然见几只彩灵雀停在洞口一处低矮枝蔓上旁边站着几只灰鼠为首的正是二大爷和狗蛋叔侄俩。
沈忆寒道:“怎么了可是那青雀发现了什么?”
几日前他闭关便已经和锦皮鼠一族打好了招呼若无要紧大事不必来找他这会二大爷却让彩灵雀叫他出来不知为了什么。
二大爷闻言赶忙摇头道:“那倒没有听说最近狮族和那个人修一直在找茬玄霄大王已经忍无可忍了不日就要与狮族找回来的那个人修比斗、一决高下青雀也正忙着张罗顾不上怀疑这里。”
沈忆寒闻言一怔心道二大爷所说的“玄霄大王”应当便是狼王而若那狮族带回来的人修真是风燮魔君……他那谢小风的肉身尚且不过练气期的修为如今就算又换了一副躯壳想必也强不到哪去否则当初便不必忍辱负重的使用那具肉身了。
既如此这魔头怎敢与已经是天阶妖兽的狼王比斗?
此中恐怕必有蹊跷。
二大爷解释完了才小心翼翼的看了沈忆寒一眼问道:“呃……大王刚才洞里……那一下是怎么回事?”
沈忆寒这才回神心知灰鼠问的是方才他在洞中试着操纵劫雷的那一下……想必是动静有点大惊着了这些胆小的鼠妖。
自当日看清了沈忆寒左瞳的异样后锦皮鼠一族对他与阿燃的态度便明显的变了不仅说话变得十分恭敬竟还肯为了他们的存在冒险瞒着青雀与狼狮两族。
沈忆寒虽也做好了准备若被这姑妄山中的妖族发觉他大不了便豁出命与阿燃闯出去但先前他的修为毕竟尚未恢复真的那样必然十分凶险因此锦皮鼠一族肯帮他们无疑还是省却了不少麻烦的他对这小妖自然也和善了许多起码不会再吓唬他们了。
沈忆寒道:“没什么只是修炼时不小心弄得动静大了些吓到你们了实在抱歉。”
他也知道这说辞稍微牵强了些毕竟没哪个修士在洞府中静修能引来劫雷、闹出那种动静的好在几只鼠妖
毕竟没亲眼看见,沈忆寒自然是怎么解释都行。
二大爷听了这话,倒没质疑什么,只是一双绿豆大的鼠眼中神情似乎更恭敬和小心翼翼了几分,道:“原来是这样……其实我今天带着狗蛋他们几个孩子来,是有件事想请示一下两位大王的意思……
灰鼠一边说,一边看了看他颈上那懒洋洋似正在打瞌睡的黑龙。
数日过去,二大爷消息灵通,他虽从未见过,却也已打听得了龙族的形貌,此刻这么一对比下来,心中更加肯定了几分。
沈忆寒道:“怎么了?是什么事?
二大爷这才道:“我准备和狗蛋他爹,带着族中孩儿,迁到两位大王洞府附近,所以就想来请示一下二位大王,不知道可不可以……
一边说着,两只爪子一边紧张的绞了狡。
锦皮鼠一族的栖息地与这洞府虽然都在山谷之底,却相距甚远,这会沈忆寒听二大爷说他们要搬家,虽有些意外,但回过神来,还是道:“这有什么可请示的?当然没什么不可以了。
他却不知,在妖族之中领地意识分明,似锦皮鼠一族这样心甘情愿请求搬到旁人的居所内,又是小妖对“大妖,这种行为就意味着投诚、甘愿为其眷从的意思。
在二大爷眼里,此刻身份神秘、身具金瞳的沈忆寒与黑龙,无疑便是那值得他们一族投诚的“大妖了。
二大爷闻言,果然眼神顿时便亮了,欢喜道:“大王是说真的?
沈忆寒被他的欢喜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只笑了笑,道:“这谷底本来便是你们的家,想要搬到哪里,自然都是你们的自由,倒是我与阿……
他话到嘴边,忽然心念一动,心道还是先别把自己与阿燃的名讳如实相告为好。
毕竟从前云燃剑下也不知斩了多少妖、诛了多少魔,万一有和锦皮鼠一族沾亲带故的,那倒是不好,于是改口道:“我与……小龙儿借居宝地,还要多亏你们愿意帮忙瞒着青雀,别打扰了你们才好。
二大爷听他此言,赶忙摇了摇小爪子道:“不打扰,不打扰。
这灰鼠倒也聪明,大概从他话里听出了几分意思,因此顿了顿,又道:“两位大王可是打算离开么……最近外面可不太平哇,还是谨慎些好。
沈忆寒眉峰一动,道:“不太平?你是说狼王与那个人修……
二大爷叹了口气,道:“山里当然是不太平的,我也是这两日才听说的,说是山外头也不太平,听说人族那头也是打死打活、闹得不可开交的,死了好
些人修呢……山外头现在乱的很两位大王最近还是别轻易出去留在我们这里倒还安全些。”
沈忆寒闻言心下一沉几乎立刻反应了过来暗道:“若他此言不假看来玄门诸派讨伐洞神宫恐怕没那么顺利……只是不知道师伯师弟、门中小辈们可还好……阿燃那日闹出那样大的动静如今又失踪许久梅叔那头又怎么样了?”
心下越想越觉得不安倒也没有闲工夫与鼠妖多说什么了二大爷还待再问沈忆寒干脆拍了拍腰间的灵兽袋放出一金一银两只鼠爷爷叫二大爷有什么问他们俩就是。
金爷爷银爷爷在灵兽袋中憋闷良久一朝重见天日显然心情很好在他掌中打了个转朝着沈忆寒吱得叫了一声才跳了下去。
二大爷与狗蛋等一众锦皮鼠大约是从未见过两只毛色这样鲜亮好看、油光水滑的鼠一时都有些被震住了。
金爷爷银爷爷虽不能口吐人言但和同族沟通交流显然是没有什么障碍的很快一群鼠便吱吱吱的唠起家常来沈忆寒才带着云燃回到了洞中。
他回洞中第一件事就是打开乾坤袋将传讯玉简取了出来给宗门中发回消息报平安。
果然未过多久那头也传来了回讯回讯的正是陆奉侠几乎是连珠炮一般问了一堆、譬如他这些日子都到哪里去了?现在和谁在一起?有没有受伤等等等等。
沈忆寒收到他的回信心知师伯必然也是知道当日在白河城中发生的事了师伯问的委婉其实问自己和谁在一起
陆师伯一贯是刚正不打弯绕的性子如今竟也这样说话。
沈忆寒的心一时沉沉坠了下去心知恐怕在诸门派中……那日阿燃魔化的情状已经传开了。
也是从陆奉侠的传讯中沈忆寒才知距离白河城一战竟已经过去半年多了……他竟昏迷沉眠了那么久。
沈忆寒一一将师伯所问的回答了最后才提起自己正与云燃在一起。
这次陆奉侠良久没有回答。
沈忆寒正准备追问那头才终于传回消息——
师伯问的果然是阿燃的情况。
沈忆寒想了想还是没将云燃身上诸般异状和魔化后的情况仔细描述只是回道:“不必担心一切无妨。”
陆师伯似乎也感觉到了他的保留倒也并未追问片刻过后只传回一句大概是说门中诸事如常妙音宗众弟子平安叫他不必担心又问他何时回去。
沈忆寒先前不
曾恢复灵力本来想着等修为一恢复就马上动身离开姑妄山但听了方才二大爷的话还有从陆奉侠的传讯中透露出的信息他此刻却并没有马上回答反倒先问了现下外头玄门诸派讨伐洞神宫是个什么态势。
陆奉侠顿了顿只传回几句却很言简意赅——
“围剿未成白河之战玄门诸派伤亡惨重诸魔宗渡河南下现已成正邪之战玄修魔修两道势同水火不死不休。”
沈忆寒默然良久。
其实事情发展到如此局面若说意外……他倒也不很意外云烨明显是有备而来然而诸玄门正派看似齐心一致实则在抵达白河城后都仍是各怀心思、散沙一盘。
至于领头的昆吾剑派……葛老剑主身死被炼成尸傀儡登阳剑主忽然成了遗魔血脉当众魔化无疑是最为损失惨重的。
大约是久久不曾见他回应知他忧心陆奉侠又传讯说如今战火尚未波及到南海妙音宗并未掺和进去只是那位严柳严公子自当日白河之战后
沈忆寒看完静思良久还是告诉陆师伯他暂且先不回去请师伯好好照顾门中弟子。
如此决定自然不是没有原因的。
收起传讯玉简沈忆寒又感知了一下体内真元——
虽然灵台桃树刚刚复苏身体也才能运转灵力许久不用还有些滞涩但气海充盈、丹田灵力饱满他如今的化神后期境界已经十分稳固距离突破也只是一步之遥。
他抬头看了看颈侧正伏首沉睡的小龙心下暗叹一声。
以阿燃如今的情况即便平安离开姑妄山恐怕也无法回到昆吾剑派不仅如此如今他若以魔身回到正道修士之中……只怕未必会为人所接受自然自己大不了便带他回到琴鸥岛避世而居也不是不行但若此事被人发觉只怕一个不好便要给妙音宗惹去麻烦。
总之诸般掣肘之处……如今情形谢小风似乎要争夺姑妄山妖王之位那狼王玄霄可是天阶境界不知他哪里来的信心和胆量沈忆寒隐隐觉得此事必有蹊跷此时贸然动身回去倒不如先留在此地休整喘息。
一来他突破了小乘后再动身一切可更有倚仗二来在此静观其变也是个甚为不错的选择。
念头既定便不再犹疑。
沈忆寒又用传讯玉简给梅叔报了平安果然梅叔得知他与阿燃安然无恙很是松了口气。
沈忆寒见他似乎对阿燃魔化一事并
不如何惊讶,倒是有些意外。
他问了问,果然梅今语气间似有叹息之意,回道:“云氏一族血脉特殊……此事我亦知晓,只是当世所存遗魔血脉不止长青丹宗云氏一支,遗魔血脉中真正返祖魔化的,更是凤毛麟角、世所罕见,我这才……唉,都怪我这做师尊的心有侥幸,明明早知燃儿因修习登阳剑之故、压制七情过甚,受心魔所扰,却也从未想过竟至如此严重,竟然激发他体内魔血,按理说万年已过,他体内魔血早该稀薄以极,却不想竟还会如此……
“我虽也想过些法子,替他淡去心魔,只是这些年来燃儿年纪渐长,我愈发难窥得他真实心境,他以往总说不碍事,我也不曾细究,说来都是我这师尊做得不称职,才酿成今日之祸。
沈忆寒心知梅今性情和软,对旁人尚且总是心怀悲悯、感同身受,对自己徒儿又怎么不会更加心疼,只是阿燃的魔化来得忽然,连他这个在阿燃身边的尚且猝不及防,梅叔当时远在数万里之外,又能如何?
因此宽慰道:“修行中人,三灾五难,皆为己身命中该有此劫,劫数向来宜解、宜渡不宜避,这也是阿燃命中该有此劫,梅叔又何必自责?
梅今未答,只默然片刻后,才回道:“如今燃儿魔化,即便你说他仍留有灵智,但当日众目睽睽,他又伤了不少玄门同修,才将你带走,如今只怕已为诸派所不容……小寒,你虽先前已与这孩子……
梅今语及此处,停顿良久,似乎欲言又止,半晌才继续道:“……人魔有别,你毕竟是一宗之主,本不必……也不该受燃儿牵连,这些我自然都是理解的,只是我受旧友所托,无论这孩子成仙成魔,我都总该护他周全……不知你们现在在哪里?你将燃儿交给我就是。
沈忆寒听了他的话,倒很一番为阿燃能有这样一位师尊感觉到窝心,他虽早知梅叔的性情人品,知道他绝不会因为徒儿入魔便置其生死于不顾,恐怕这半年更是为了阿燃的下落四处奔找。
所以他才会在恢复灵力后立刻也给梅叔报平安。
他解释了几句,梅今大约是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显然有些意外,不曾回话。
沈忆寒知道他是为自己和阿燃担心,想了想,还是坦白道:“梅叔……我已与阿燃有了道侣之实,即便他真的已经化为魔体,灵智不存,我亦不愿弃他而去,更何况如今阿燃并非真的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魔,他能认得我,也并非总是魔体龙身,偶尔亦可化回人身,我虽不知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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