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和家的庭院风格与海那边的宅邸有些许相似,但想想这宅子建成都有半百年份和那与橘家相关联的祖辈,木莲也就能够想通了。
只是,在踏进院门的前一刻,她回首看了下那隐藏在雾霭中的来路,唇角的笑容并未变化,回头就直接跟着那黑漆漆的孩子往凋敝阴郁的院内走去。
海那边自然写意的风光在融合了这片土地的和风气息后反而多了些精心雕琢的匠气,但不可否认那匠人对美的理解足够深刻,也足够自然,至少行走在这庭院内时,木莲能够在每一个转角都遇见惊喜,就是很可惜这里缠绕着的怨念。
除此之外就是,太安静了……
摆放在假山流水边的鹿威,哪怕是被人看着接满漆黑油亮的流水并敲击在那光滑且布满青苔的石面上,也未发出那清澈悦耳的脆响,而前面一直带着路的小孩停下了,看着木莲的眼神满是漠然。
“你在这儿待了多久?”
木莲站在假山水边,蹲身想要去触摸那被怨气染色的流水,没有声响,就像是伸手去触摸空气一般寂静,可入手的感觉冰冷,是带着些刺骨寒意的冷,“不会寂寞吗?”
小孩没说话,只是慢慢地走到木莲的身边低着头,看着她在怨念中的倒影,收回视线看向自己的脚下,皎月的光辉勉强照亮了土地,却只为她一人留下了灰白的影子。
院子里弯弯绕绕的小路不知道会漫延到何处,木莲蹲在地上,仰着头去看小孩,他安静地站在她的身边,除了在黑暗中闪耀着的血红眼睛外,他全身都是黑漆漆的,脚下连接着的是蔓延出的怨念。
他就是怨念的源头……
木莲皱眉,站起身想要靠近小孩却被敏捷的小孩躲了开,她无奈,看着站在走廊上的小孩,随着他沉默的注视看向——奇怪……
自庭院上走廊的台阶有四阶,木莲快步走近,对比了下走廊的高度,接近成年人一半身高的高度,木莲看向小孩,他平静无波地站在那里,低头注视着她。
木莲弯腰看向被人为抬高的房屋下所隐藏的东西,黑漆漆的空间内弥漫着尘埃的霉臭味,什么都看不见的她直接跪着钻了进去。
掌心接触到的地面潮湿而粘稠,头上的木板时不时滴落下什么液体,可黑暗的环境下她只能朦胧看见是深色的液体,手感略带粘稠,不过几秒就会被体温烤干成薄薄的脆片,轻轻一捻就会化作细碎的残渣。
直觉不好的木莲看向站立在自己身侧的孩子,他的身高本就不高,因此能在这低矮的空间内站直身子,只是黑漆漆的人配合上黑暗的环境,——虽然有点跑题,但是木莲真的就只能通过他自带光效的眼睛看到他的位置……
这是什么奇怪的表现啊!
木莲尴尬到扭头继续往散发着幽暗气息的方向爬,她记得这个房子的位置位于水和宅的正中,应该是主屋或者大广间之类房子。
再往前爬了不知道多久,木莲手指碰到了一个湿硬的东西,像是木头的材质,边缘锁了一圈金属片,但是类似于锁头的位置被翘断,木头中间也有一个拳头大小的小洞。
头上滴落的液体已经打湿了她的头发与衣服,而掌心粘腻的触觉几乎侵入她的骨骼,她坐起上身,拿还算干燥的袖子擦了擦脸。
接着伸手直接掀开了木板,——恶臭几乎瞬间就干翻了木莲的嗅觉系统,还有点辣眼睛的气息让她的眼眶里都开始冒出了泪花,抬手用袖子擦了擦。
“我看不见下面。”
木莲努力瞪大眼睛去看洞里有什么,但是黑漆漆的地下是比抬空的地板下更难分辨的场景,而且眼睛酸痛的她现在还要靠眨眼缓解泪意。
小孩似乎理解错了她眼里的泪水,他低头扯着她的袖子,轻微的力道牵引着她往前走,而一直跪坐着的木莲奇怪地发现,——在小孩牵着她的时候,这低矮的空间似乎再次抬高到能够让她也直立行走的程度。
黑暗的环境里也多了些光亮,木莲看见自己正踩在一个向下的梯道上,前面隐隐约约带着烛火的光,而自己身上粘腻的感觉也被那只小小的手吸走,他抬头看着她,平静无波。
木莲顺着他细微到几近于无的力道往前走,转眼间就见一处灯火通明的地下室,潮湿的环境里是十数个被注连绳封印的布条蛹,看形体大小就……
“砰!”
角落里的木制家具因木莲溢散的灵力在同一时间被压成碎片,她皱着眉头靠近了无生息的蛹,它们被无序地摆放在地上,每一个里都是蜷缩着仿佛睡着了的小孩子,有的看起来已经有七岁大,有的还是个软乎乎的小宝宝。
他们都睡着了,小小的嘴角还带着依偎在母亲怀里一般安心的笑……
小孩一直站在烛火的光影边缘,见木莲跪坐在地上抹眼泪时,他有些疑惑,又有些怀念地靠近了些,“为什么,要哭?”
“我们都睡着了,”复数的童音带着相同的疑惑,“你也在,疼吗?”
木莲努力地扬起一个笑,“不疼哦,你们不伤心吗?”
“伤心?”他们不理解,“不知道哎,应该是,不伤心的,只是有点想妈妈。”
“是啊,想妈妈。”
孩子认真地看着木莲,“妈妈已经来了啊。”
“是呀,”孩子们似乎都在笑,缠绕在他身上的黑气向着木莲探出触须,像是小孩子的手一般,徒劳地抓着空气,“妈妈?”
“她不是妈妈,”孩子们反驳了自己,触须僵硬了,“可我的妈妈呢?”
没有人能够回答的问题让它们陷入了沉思,而孩子还站在原地,歪着头看着独自哭泣的和服丽人。
柔顺的黑发与稚嫩的面容上带着他们不能理解的悲伤,她兀自哭泣,面对闯入的叔叔大声地争辩着什么,两人吵架吵得好凶,比爸爸妈妈吵架时还要凶,他们不能理解,所以在她撞到桌子睡着后,能够自由活动的他就被孩子们推了出去。
他跟着她看脑袋上被不认识的人缠上跟他们一样的布条,只是她能够醒来,醒来跟着那个叔叔再次吵架,吵了好多次,每一次吵输了她就会哭,直到她被送了出去,那时候她哭得好伤心,眼睛都肿了起来,可嗓子连咳嗽都没有声音……
“你在等谁?”
面前这双乌黑的眼眸本该是最容易吸纳昏暗的颜色,在叔叔那里是让他们害怕的颜色,可在她这儿,却莫名其妙地觉得——好温暖,跟她好像……
小孩的手微微颤抖,似乎想要去触碰什么,却在抬手的瞬间被理智强行按住。
“想要摸摸我的脸吗?”
那双白嫩的手无视了他的抗拒,将那满是污秽的卑劣之物捧到了温暖的手心,又放置在洁白的脸上,属于人的温暖自手心传导,那双眼睛注视着他,明明看见的满是污浊,却温暖得让他忍不住落泪。
“人间的黑暗与孩童无关。”
她在笑,如夏花灿烂迷人眼。
“只是很抱歉,我现在才来接你。”
她在伤心,在温暖的笑意中是痛苦的自责,为了如此肮脏的他。
“一起下地狱,好吗?”
地狱?孩子记得她也说过,“我们会一起下地狱的。”
*
将那人造的罪孽从封闭的时空线中拉出来后,木莲就抱着最小的孩子先走了出来。
他看起来就是个不到一岁的小宝宝,在被孩子放出来后就直接哭了起来,声嘶力竭的哭声却因为体力不支而气若游丝,没办法的木莲只能先把他抱了起来。
她一边用灵力为小宝宝补充体力,一边再次确认了其他孩子们的健康后,出门就直接找到了随行的武士,他们正在水和宅外转圈圈,忙得焦头烂额的样子。
“你们谁带着这个孩子先回去,然后剩下的人去水和家找,孩子们应该都在那儿。另外,跟小百合说一下,我出去两天。”
“是。”近侍带着武士领命后,一人僵硬地脱下胸甲,抱着小宝宝就飞驰而去,剩下几人就直接步行赶往城镇中心的废墟,而木莲看着隐藏在墙角阴影中肤色惨白的孩子,抬手招了招,他略带迟疑地靠近后,她伸手摸了摸那打着卷儿的黑发。
小孩的长相非常精致,带着荼靡的慵懒,像是盛开到极致的玫瑰,只是这精致的美丽只有她能够看见,不像妖怪们那随时能给观察到的存在,这孩子似乎是妖怪以外的生物……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木莲蹲身看着小孩,“走吧,我们一起,下地狱。”
绯红的眼眸专注地注视着木莲的眼睛,习惯性地想要探索什么,却在那灿烂如夏花的笑容中垂眸避让,口中含糊地回了一声,“……嗯。”
*
仗着比普通女性高大的优势,利用月读命从未收回的月牙,木莲直接抱着孩子就去了地府,途中遇见了娉娉婷婷于绯红花海中起舞的彼岸花,看着她那哀怨如看“负心汉”的小眼神,不自然地打了个颤,在孩子微妙的眼神中直接跑掉了。
出于孩子的眼神太微妙,木莲总觉得自己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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