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大海中的蒲苇扬起它的花穗并温柔而坚定地将那片流动的大陆固定之时,神代就诞生在了这弹丸之地上。
无形的神明与天地同游,在赋予了事物被感知的全能后就与同伴一起融入了这天空、大海与每一次呼吸中,而作为异世界来客的少女,在有幸感知了这一壮观且神圣的盛景后,被无喜无悲的神明请留在了这片空白的土地上。
祂们希望同源的少女能够代替自己去看看这新生的世界,看看天空是如何的浩远,看看大地是如何的广博,看看日月是如何的轮转,看看花草是如何的生长……
由期待与欣慰组成的情感充盈在天地间,而祂们的祈愿让她被奇怪的力量充满了全身,又让她在睡梦中独立且新生。
*
等到天空与大海分离,西海岸角落的一处沙地正由盛开的芙蓉树点缀着每一个角落,沉眠其中的少女在迷茫中睁开了眼,深夜般的长发上流淌着晨曦的光辉,孔雀蓝的双眸中倒映着稚嫩的山河。
她缓慢坐起身,目光所及之处能看见高峻的山峰,而背后则是涌动的海,侧身能看见遥远的地平线,深海的蓝与遥远的天在那遥远的边际相接,似乎有人在呼唤她,叫她回到属于自己的家。
可是,纤细柔嫩的花枝垂落,鲜艳的花朵亲昵地蹭到她的手边,扶着她站起身,可很难想象不足她小指粗的细枝居然稳稳地维持住了她的平衡。
少女垂眸,哪里出了问题——她的手应该是比眼前的粗糙,她的肌肤应该比现在的偏黄,身上的衣服不该如此柔软……
她不应该是现在的她。
恐慌席卷心头,她似乎、已经出了问题。
但奇怪的是,她没感觉到自己有一丝一毫的不安感,就像是她早就知晓自己是且不是自己一样,虽然恐慌,却又莫名其妙地接受了一切。
四周静悄悄的,哪怕是微风划过,牵动起各色的花,也没有那簌簌的摩擦声,而——伸手轻轻碰了下花朵中最为娇艳的那一朵,——这是芙蓉花……
没人说话,可她“听见”了。
*
深山里的小镇迎来了花一般娇艳的美人,她的美丽让小镇的居民难以用贫乏的语言来形容,但她就如同她挽起长发用的那一枝芙蓉花一般富丽娇媚。
她说她叫木莲,是来自海那边的少女。
木莲用金子雇佣镇民,让他们在小镇后的山上为她建造出了简朴的房屋,并在小院子里挖出了一个水池,接着她在屋外撒下芙蓉花的种子,用竹条编织出防护的围栏。
不到成人大腿高度的篱笆上缠着一两株叫不出名字的爬藤植物,它们生长的速度很快,与来修建房屋的工匠一起来到这里,接着在工匠离开时,它们已经爬满了矮小稀疏的篱笆。
青绿的叶片哪怕在冬季也是欣欣向荣的状态,而她似乎从不担心一人独居可能带来的危险,也很少离开那片属于她的小天地。
她就安安静静地待在那简陋的小屋中,在小孩子们好奇地探头探脑时,从屋子里拿出甜蜜的糖果,邀请胆大的小朋友们一起玩耍,她安静又美丽,像是从天上出逃的神女。
她美貌且无害,而这能带来罪孽。
当第一个人宣称将摸黑翻进她的院子时,所有关注她的人形色各异地围到了她的屋外,他们期待自己能够成为英雄,能够将这花一般美好的女人抱在怀中。
随意编织出的篱笆在被翻越时就像是最锋利的武器,它划破了闯入者最先接触自己的指尖,接着切断了想要破坏它的刀刃,刀剑相撞的震鸣让人耳发疼,而沾染了血液的不知名植物就像是复苏的蛇,婆娑间解开了缠绕在一起的结,却在暴起伤人前被一只洁白细嫩的手按下了锋利的叶片。
“深夜来访,不知有何贵干?”
海那边来的贵女被温柔的月光拢上了一层轻薄而朦胧的纱,与黑夜相呼应的长发似乎也染上了属于月的光华,她的五官在夜间有些难以分辨,但她似乎是在笑着,就像是下山购买食物时一般,温和又疏离地对每一个人笑着。
当夜发生的事情成了所有人心中共有的秘密,而她似乎不记得自己的小院外曾经挤满了漆黑的人一般,安安静静地生活在那一小片天地里,等待着播撒的种子绽放出娇艳的花朵,等待着她曾见过的那个可能。
等到那小院中的芙蓉花盛开时,自称木莲的少女正坐在廊下数着天空中飞过的鸟雀,来访者穿着丝绸制成的狩衣,虔诚地邀请她去往太阳的神殿。
小池子里的金鱼安静地聚集在嫩绿的荷叶下,大大的眼睛呆滞地盯着水面上晃动着的红色花瓣,在迅速地咬了一口就马上躲到荷叶根部,像是让水面波动的家伙就只有那片缺了一角的花瓣小船似的。
木莲看了眼发出声响的池面,却没有理那个恭恭敬敬的神官,天空中的云朵软绵绵的,行动笨拙又迟缓,却悠闲得让人羡慕。
“十年后再来吧。”
美貌的少女并不在乎十年后坐在神官这个位置上的还是不是这个男人,也不在乎十年后的自己是不是还留在这个简陋的小屋,她只是想把时间延长,让自己可以什么都不用做地待在一个安静的地方,种种花,看看草。
当小镇的居民发现京都来的神官都对少女毕恭毕敬后,他们的态度变化得比那天清晨更加明显,有人畏惧,有人失落,还有人庆幸,但更多的不过是冷漠,于己无关那便相安无事的冷漠反而让她过得更自然。
她应当是不爱交际的。
木莲数着天空中飘过的云朵,直到温暖的太阳被优柔的月光所取代,银白的月华聚集在她的发上,像是暗夜中缀满的星辰般美好,而没了耀眼的光辉,那双凝聚了星海的孔雀蓝眼睛就正正地对上了那皎洁的月,看着牠羞涩地躲进云间,撒下一串坠落的星。
夜晚啊,当是休息的时间,也应是狂欢的时刻。
木莲等待着今天的第二位客人,在满月高悬于苍穹时,掌握星星的神明冷着脸降临在她的小院内,他的脸看起来有些不高兴,但被注视着的木莲发觉那应该只是面相如此,那双眼睛,在注视着她的时候,她看见的是沉眠于深海内的瘦弱少年,想要拥抱天空的手臂上伤痕密布,但那双与男人同样的眼中,满载的只有迷茫与不甘。
木莲垂眸,她又看见了一位白色的青年,在她注视他时,还温和地对她露出了可以称得上是柔软的笑容,像是一只撒娇的小狐狸,狡猾地利用自己的优点去捕捉自己的猎物,而支撑在他背后的众生,都与他结下了令人羡慕的缘。
其中有一道缘还遥遥地连接到了此处,木莲抬头看着从星空落下的神明,唇角牵起温和的笑,有些无奈又带着些眷恋地呢喃出那个让她有些头疼的名字,轻轻的,如同风一般,融入在这无人知晓的夜里。
只是透过一位神明的眼睛就被迫牵上了一段羁绊,木莲在送走神明后就端不住架子地咸鱼趴在了微凉的廊下。
她所看见的那个青年连降生都没个影子,但她的脑袋里却有关于他的全部未来,与跟他结缘的那些妖怪的过去。
庞大而复杂的信息让木莲想要抱着疼痛的脑袋在地上打滚,但作为一个能够每时每刻都被神明关注着的小可怜,她除了能够偶尔咸鱼躺一下,大多数时候都必须背着偶像的包袱,当一个端庄大气又优雅富丽的女人或女神。
尽管她很想在神后面加一个经,但是被拘束在这片土地近千年的木莲,早就用似乎无限的生命咸鱼了快三百年,每天除了看着太阳月亮轮班,就是看着海潮奔涌跟四季轮转,得到的唯一结论就是这看起来很正常。
沉寂在她灵魂深处的记忆就是判定这一切的基准,而当她第一次看见渡海而来的小妖怪时,蹲在沙滩上捡贝壳的她,发现那穿着华丽服饰的男人在走上岸前就如同缩了水一样变成了一只哈巴狗大小的、小狐狸,毛茸茸的尾巴在身后晃着,而那狭长又灵动的眼睛滴溜溜地打量着周围,似乎是在评估这地方的安全性。
但好大一个人蹲在不远处都跟没有影子似的,被无视的木莲眨眨眼,虽然在某种意义上被刷新了世界观,但看看自己身上从来不会脏的衣服跟从来不会饿的肚子,自认为不科学的她也不能反驳神鬼的存在。
只是,那只狐狸似乎引起了她潜藏在意识深处的记忆,她看见了紫黑的火焰缠绵在广厦间,带着面具的男、女装大佬站在高台上,用满城的烟火恭迎大晦日的到来,他在笑,言说过去的话语似乎是在质问,却又像是在哭。
木莲说不出那种复杂的感情,她听见城市被焰火焚烧时那些逃亡者的畏惧,而生离死别间他只是站在高台上,等待着那个来阻止他的勇士。
那是他可能的未来……
还未看清那一瞬的画面,木莲就感觉到自己似乎被什么东西蹭了蹭脸颊,白花花的绒毛柔软得让人恨不得抱着撸,但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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