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轻舟一僵，心砰砰直跳，刚收整好的“工作状态”一瞬瓦解，他脱口而出，又极其郑重：“您……很好。”
“我很好？”
“是。”
江峦更疑惑了，目光在他面上停留须臾，最终没再问什么，回道：“好。”随即打开文件，开始工作。
刚打开，他又一顿：“梁琳辞职了？”
这些是人员变动审批表，中高层管理者的变动采用系统与纸质化双审批的流程，副总监以上的职位需由总裁最终审批。
“是。”于轻舟压下凌乱神思，重回工作姿态，“人资部和她谈过话，她说是家中有急事不便相告，等不了审批和交接，今天就离开了。”
江峦思量片刻，把这个文件放到一旁，没有签字，再翻看其他的文件，一一签字盖章。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这不间断且急促的敲门声，整个集团只有一个人敢，江峦头也不抬，道：“进。”
门一开，江源大步走进，双手按在桌前：“哥，我来跟你说一声，李开宇已经上班了。”
“他身体好了吗？”
“差不多了。”江源转转眼珠，掏出一份文件，往前凑近，“哥，你看看他多拼，现在区域总经理王阳已经下来了，这个位置正好空缺，是不是可以给开宇？”
江峦的动作停下，抬起眼。
江源把审批表往他面前放：“几个相关领导已经签过字了，他们都没意见的，我相信哥你也没意见吧。”
江峦靠在椅背，深邃目光盯着眼前人，淡淡回应：“再说吧。”
“啊，还要再说啊？”江源跳起来，“他表现不够好吗，你是不是对他有偏见啊……”
“二少爷。”于轻舟见他几乎要挥拳头，忍不住接话，“人事任命需要一定流程，想来李总监也不想被特殊对待。”
江源一怔，想想也是，哼唧两声闭了嘴：“那我等你流程。”说完开门而出。
江峦把那审批表同样放到一旁，继续自己的事，文件全部签完后，再递给于轻舟：“这个周六你要加班，和我去企业峰会。”
“是。”于轻舟知道这件事。
“嗯，去吧。”
周五的晚上。
工作的人们难得放松，一间酒吧里，灯影闪烁，杯盏相错。
一手在吧台前敲了下，金色袖扣彰显不菲价值：“来杯咖啡。”
“不好意思，我们只有酒，没有咖啡，您是不是走错地方了？”小林擦着杯子回话，一抬头，话语忽顿，神色微变。
那台前的男人扶了扶银丝框眼镜，微勾嘴角：“我就要咖啡。”
有人拍拍小林，低声斥道：“这一看就是贵客，客人要咖啡，出去给他买一杯不就是了，别那么死板。”
小林跑出去买了杯，心神不定地递到男人面前：“您的咖啡。”
男人抬手接过，只低眉闻了一下。
随后，手一翻，杯中棕色液体淅淅沥沥，洒落在地。
小林一愣。
老板但觉不对，上前来恭声道：“客人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男人道：“我还没接，这个人就松手了，你们的咖啡弄脏了我的鞋。”
那定制皮鞋一看便知昂贵，上面的确被迸溅了一些咖啡液，可那咖啡分明是他自己倒翻的。
但是，开门做生意，小本经营哪敢得罪这样的客人，老板思量再三，只道：“您觉得怎么处理合适？”
男人幽幽一笑，朝前一指：“他给我舔干净，此事就作罢。”
小林猛地抬头：“你分明是在报复我。”
男人笑意不变，不反驳他的话，只将腿并到另一腿上，沾染着棕色液体的鞋抬起。
老板打量他几番，走过去一拍小林：“既然你说是报复，那就说明你得罪过他喽，我警告你，别连累我这酒吧，还想干，就按他说的做，不然，你就给我滚蛋！”
小林颤了一下，不可思议看眼前人。
“别忘了，要不是我给你这个活干，你现在连饭都吃不起。”老板压低声音。
小林紧捏的手乍然一松，浑身失了气力，那眼神里只余一点悲凉，他慢慢走上前，跪到皮鞋前，低头伸出舌。
水迹徐徐消失。
男人脚尖一点，极其嫌弃地将他踢开，起身扶了扶眼镜框，抬手一甩，一大片红色钞票飘落。
周围立时哗然，老板眼前一亮。
那男人发出几声轻蔑笑声，走出了酒吧。
周六早上，风和日丽。
陈渠清在《歌我年华》复赛现场，往观众席上望了几圈。
好吧，两个人，一个也没来。
虽然保安大哥跟他说过今天有事不一定来，于轻舟打电话也讲过今天有事，但他心里还是不免失落。
话说，这两人怎么一起有事呢？
下午两点多，江峦和于轻舟赶到演播厅。
入场券上没有位置编号，随便坐，两人来得晚，只剩后排，他们找了空位，还没坐稳，听台上主持人宣布：“陈渠清，淘汰。”
两人：“……”
陈渠清按指引走到偏台，一回眼看到了他俩，但这会儿实在难以露出喜悦，他无奈地摇摇头，向两人挤出一丝笑。
于轻舟很困惑：“不应该啊，他的歌很好的，即便拿不到第一，也不至于被淘汰啊。”
“是吧。”旁边有个人碰碰他胳膊，“你也这样觉得，我跟你们说，肯定有黑幕。”
“什么？”于轻舟一惊，忙向江峦看。
江峦微微转头，望了眼那说话之人。
于轻舟就继续问这人：“你这话怎么说？”
“评分分为网络观众实时投票和评委打分，陈渠清的观众投票最高，大家的眼睛是雪亮的啊，可评委打分，他却是最低的，那个季冕，说了一堆似是而非的专业术语，把他贬得一文不值，听上去好像很有道理，可是，他如果真的很差，会有那么多人投票吗，在我看来，比他差的多的是，也没被淘汰。”
于轻舟留意总裁神色，接着问：“季冕给别人评价也很严格吗？”
“哪呀，他点评别人时都是随便说说。”旁边人顿了下，压低声音道，“他自己都不怎么懂音乐，能说出个什么东西来，我觉得他为了贬低陈渠清，特地做了功课，还有其他的评委，节目组只看人气不看业务能力，压根没一个专业的，音都唱不准还好意思来当评委，还有哦，其他会来事儿的，一下场就点头哈腰巴结评委们，估摸陈渠清没巴结，这里面的门门道道太多了，哎，难哦，待会儿复活赛全靠评委打分，我看这个陈渠清没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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