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
死寂。
像是万物化为石像，彩色褪成灰白。
巡逻队拐过转角，慢慢向前走去。
这条路，他们在黑暗中，已走过无数遍，哪怕没有火光指引，也能顺畅通过。
坠在巡逻队后面的护卫，一脸古怪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奇怪。
往常都觉得巡逻一圈，脖子发凉。
今儿个竟觉得还算暖和。
真是太奇怪了。
他并没有多想，继续跟在后面走。
他甚至还打了个哈欠，昏昏欲睡地踩着习惯的步伐，像是漂浮在云端一样，一步步往前面走去。
一如既往，无事发生嘛。
赶紧巡逻完，回去暖酒喝。
他想。
巡逻队转悠了一圈，最后消失在一声轰隆之中。
——大概是石门启动，他们出去了。
这石室一层套一层的，倒是严密得很。
竹枝枝他们跟随在巡逻队后头，来了个神龙摆尾，总算是成功逃过一劫。
只不过这里机关重重，这些人要出去，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更何况百人之数，浩浩荡荡，目标也太大了。
原随云并没有将少女此举放在心上。
只不过……
身后跟了数十号人，巡逻队居然连一个人都没有发现。
这样的废物，也该要换一换了。
巡逻队走了之后，竹枝枝拽着原随云，继续开锁去。
只不过一百三十间石室里面，还有二十三间里面有人，他们并没有轻举妄动。
“剩下的人，就只能交给你了。”竹枝枝轻轻拍了拍前面东三娘的肩膀。
剩下的人数不算少，他们也会被带走，没有办法再帮上忙。
少女在黑暗中握着东三娘的手，道，“我教你怎么开锁。”
东三娘紧张道：“我……我？”
她……行吗？
“对。就是你。”少女坚定道，“你一定可以的。”
那握着东三娘的手，也紧了一下。
东三娘咬着唇，狠狠点头：“好！”
她这一辈子，终究也不能只靠别人的帮忙。
渔网送到眼前来，她总不能只要一网鱼，却不去学如何捕鱼。
花满楼温声提醒：“我们还有半刻钟。”
——再有半刻钟，拍卖会就要来人，将他们接走了。
他们此时，已兜转着，回到了开始的石室里。
竹枝枝将凳子上的木头拆出来，用小刀削出好几片，放到东三娘手里。
“来，我告诉你锁是怎么开的……”
少女的声音本是清脆，因为压低嗓音，反倒成了清润，像山林木叶被风吹动时候的飒响。
慢慢地，东三娘的心沉静下来。
木片被戳进锁眼里，似乎总是触不到锁芯。
一次……
两次……
三次……
……
三十次……
咔——
锁发出一声轻响。
成了。
东三娘感觉自己的心在发烫，手在打颤。
她打开的，并不仅仅只是手上的锁，还有心里的锁。
——心里对自己否定的锁。
这把锁开了，她心里的锁也就开了。
心里的锁开了，被困在里面，只能团成一坨缩着的东三娘，就能真正站起来。
东三娘轻轻吸了一口气，似乎是淌下了眼泪。
“你们……你们都是好人。”她紧紧握着那把锁，“多谢……多谢……”
竹枝枝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要谢的人，应该是你自己。因为你是好人，所以才会被好人相救。”
若是坏人，哪里会有这样的机会。
花满楼在黑暗之中，侧耳听着细微动静：“来了。”
——将他们带去拍卖会的人，来了。
大家利落动作起来，回到自己石室之中，静候来人。
刚才随着巡逻队绕了一圈，他们已经对这里十分熟悉。
陆小凤故意从门上的小洞喊：“来人了？快快快，先带我们去拍卖会。”
刚才巡逻队出去的石门前，有人笑道：“贵客莫要着急，这就来，这就来。”
久居黑暗，听音辨位算不上特别难。
东三娘她们踮着脚尖，躲开来人。
如同刚刚那样。
来人不仅带着竹枝枝他们，也带着其他石室的人，拐过通道，去到了另一个地方。
“贵客请坐。”
将他们安排好之后，来人就离开了。
竹枝枝能感觉到，四周气温更低。
伸手一摸，桌上酒坛子发凉，还微微有些水汽。
他们刚刚坐定不久，拍卖会就开始了。
随着一锤子敲落，有人在对面朗声道：“万宝拍卖大会，现在开始。”
哐——
又是一锤子响。
“第一件，黄教密宗，‘大手印’秘籍。”
“五十万两！”
“六十万！”
“八十万两！”
……
叫价声音四起，如同八面皆有人在似的。
花满楼极其容易就分辨出来，这是一个环绕中空的三层石楼。
他们此刻，就在第三层。
对面仍在继续拍卖。
“第二件，唐门十三毒！”
“十五万两！”
“二十万两！”
“二十五万两！”
……
拍卖的东西，不仅有秘籍、毒药、奇珍异宝，还有一些灭门惨案的凶手名字。
只不过买了凶手名字的人，有点担心。
“诸位放心，请贴上所写的事情，保管只有诸位自己清楚，我们绝不泄露。”黑暗中，传来一道低沉嘶哑的声音，“我们做生意的，靠的就是诚信为本。”
拍下凶手名的人，明显松了一口气。
——看来他自己本身就是凶手，没跑了。
一连拍卖了七八样东西，第一场拍卖会才算是结束。
竹枝枝光是听，并没有出声，也没有任何举动。
其他人，也没有。
“看来这拍卖会，是个暴富的买卖。”陆小凤叹息道，“就这短短三刻钟，已经收了上千万两银子。”
这都能抵上一座城十年的买卖了！
竹枝枝点头：“不过这些人还是小气了，不及我们原公子，随便一出手就是一万两。要是真要拍卖，肯定不止那几百万两。”
那一万两还是为了玩儿，找人凑赌局。
小费罢了。
啧。
原随云笑道：“哪里。要是论财富，我又怎么能和花兄比。”
花家可是江南首富，江南又本是富庶之地。
花满楼轻笑一声，道：“那都是父兄的买卖，我只是搭把手而已。”
有钱的只是他的父兄，他只不过是小富而已。
楚留香笑了：“要是花兄只是搭把手，那我岂不是成了坐吃山空的大少爷？”
他那些产业，可全靠苏蓉蓉她们帮忙打理。
浪子发出属于穷人的叹息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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