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有何吩咐!”,陈一条件反射性站好。
刚思想挣扎完的顾池臣看见:“……”
……他…他轻咳两声,想起正事。
“调度名册给我。”
“…啊?”
手臂背在身后,顾池臣坐回去:“我不在这段时间阁里可有发生哪些大事?”,适才他只问了诡阁日常制度。
陈一愣神后回神,把名册和请帖一并拿出来:“回主子,却有一事,管理渡口的兄弟给属下送来了这个,请主子过目。”
请帖放在桌上,上面烫金的东宫两个大字分外明显,顾池臣没有立即去拿。
窗外嘲哳的风声派自响起,屋子里的人却迟迟未有动作。
抵在桌角的手掌紧了紧,看着那张拜贴,男子眸里似浸染了层浓浓黑雾。
皇室肆意欺压民生,长公主张扬狠绝沉迷美色,而太子在民间却颇有爱民如子的美名。
顾池臣垂下眼,忆起他在市井里所听所闻。
他进宫探查半个多月,清楚地看见这个王朝暗处经久的腐朽。
诡阁与朝廷对立,却深受百姓爱戴。
陈一入宫乃是为了辅助自己日后方便行事,而他自己进宫这一趟又何尝不是为日后所行之事做绪。
逐渐下沉的日光里,最初入宫的本意悄然浮上男子心头。
他拿起那张拜贴,桌面冰亮,浑圆的月色倾泻而下,缓缓将屋穹轮廓勾勒。
***
砰—砰—砰—砰—
清脆的磕头声不断响起,打破皇宫清晨特有的宁静。
金銮殿前殿地板上,一宫女额头浸血俯首跪地正一边磕头一边拼命求着什么。
“放肆!胆敢在长公主面前胡言乱语!”
落长鱼:“拖下去。”
“奴婢错了奴婢真的错了!还求殿下饶命,奴婢不是有意的,饶命啊长公主殿下——”,冷冷的发令声落地,磕头的宫女像受了什么刺激,挣脱擒住她的宫人跪着往前扬声大喊。
宫女一个劲儿的磕头求饶,可她所求之人却连半个怜悯施舍的眼神都不曾向她望去。
宫女吵闹的尖锐声不断刺激落长鱼耳膜,她蹙起眉头,站在前头的宫女察觉向后边两个侍卫看去。
两个侍卫上前,死死摁住蹬脚乱踹的宫女,捂住她的嘴闷声不响将人给拖了下去。
过了会儿,离前殿几米远的栈路,两名宫人低头正默声清扫着什么,一盆盆清水泼下,又顺着凹凸不平的石缝汩汩汇入两侧流水。
将这一切收尽眼底,塌入殿宇的男子步伐不停,前方那道锐利的目光投过来,顾池臣在离台阶不远处止步。
几米远的距离,他看清落长鱼此刻的模样。
她似乎比十日前疲惫了些。
女子眼周泛着隐隐乌青,是很淡很淡的,若不是周围腻白的肤色为衬,还让人不大能够看得清。
近些时日以来,因着新政策即将公布,满朝论道此事的折子这些天成倍堆积,皇帝忙的焦头烂额,平时三天两头往后宫淫乐的人,如今竟怕连半刻钟都挤不出来。得到这消息,顾池臣不禁讥笑。
她如今疲惫,也正是因为这事吧。
虽然长公主不上早朝,可每日顾池臣还是能看见王姑姑领人从外面抱进宫殿的大批折子。
按下心头忽然涌来的那几抹不清不楚的意味,顾池臣不动深声色垂眼。
玉冕镂金椅内,想到刚才那名拖出去的宫人,落长鱼自嘲勾了下唇角。
她想她还真应了那句,当你越不想做什么,就偏有越有人推着你去做这句话。
想着自己不过在殿里待上几天就能让那帮老东西急的派人来刺杀的情景,落长鱼勾起抹笑,觉得她不能白白浪费了那些人的心思。
昨晚有人派刺客前来暗杀,可惜行动失败,那刺客被噙,王姑姑得了落长鱼旨意,不出几个时辰便揪出了那刺客同伙。
今早宫女被压上来,张嘴便是如何懊悔不该鬼迷心窍同叛贼为伍,这套说辞落长鱼听都懒得听,立刻让人将那宫女斩首示众。刚处理完这事,落长鱼抬眼就瞧见走进来的顾池臣。
几刻间,她的两个烦心事就一下聚齐了。
太子曾派人前去顾府,她又忆起这句话。
“谁准你过来的?”,折子随手抛在八宝桌面,她又道:“过来给本宫磨墨。”
女子犀利的眸光射过来,顾池臣刚要张嘴,就听落长鱼朝他吩咐。屏风后的角落摆放了张小桌子,男子轻车熟路过去坐下。
殿内安静下来,墨条在砚台上的摩擦声萦绕在他耳边,顾池臣手心紧了紧,磨墨的动作慢了些。
因他无比清晰感受到那方悬在他头顶处的不可忽视的视线。
落长鱼眼睛一动不动盯着他。
她又在看他……
顾池臣耳尖薄红。
炭火‘噼啪噼啪’的崩裂声时不时响起,充满暖意大殿内突地进来一阵冷风。
一名宫女走了进来,火花受冷,烧的更快了些速。顾池臣听到声音,幅度极小的抬头,门外天色昏沉发暗,已至墓时。
男子眼内飞快划过丝惊诧,他偷偷瞥了眼离他两米远,距离很近的女子。
这才发觉他们已在殿内独处了整整一日。
“殿下,晚膳已备好,请殿下移步侧殿。”
宫女通禀过后,顾池臣见她放下狼毫,扶着身后候着的宫女站起身。人路过他面前,顾池臣立即放下手里东西站起身:“殿下慢走。”
几息后,殿内就剩下男子一人,顾池臣收拾好桌面,正准备如往常一样回去,刚要跨出殿门,却见那名随落长鱼离去的宫女折返。
“顾公子,公主殿下有请。”
用膳的宫殿内,十六名宫女有秩序地将玉盘一一摆放在桌面上。
朦胧几层纱帘相隔,顾池臣在门口顿了下,他指结微蜷,落在旁人眼里,却仍是一副沉稳的模样。深乎了口气,顾池臣带着略微僵硬的身子走进去。
落长鱼已在膳桌前坐好,见他进来,随口吩咐了句让他自己选个位子坐。
顾池臣随便挑了某处坐下,脑里还有些乱。
虽入宫多日,但今晚却是顾池臣与落长鱼第一次在同一个膳桌前用膳,也是他生平十八年来,第一次和与一名女子共进一餐。
顾池臣心里一乱麻,还未弄清落长鱼此举用意,就听她身旁的侍女向他开了口。
手捧三彩窑玉纹盘的宫女退至后侧,王姑姑侍在落长鱼身后,朝男子轻声道:“顾公子,请为公主殿下掌帕。”
顾池臣侧头,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随意坐到了个什么位子。清了清嗓,他故作镇定拿起那备好的手帕,递给身边近在咫尺之人。
帕子握在手中,却迟迟没被接走。
顾池臣只顾低头,完全没发现这一点。
落长鱼并未出声,王姑姑看罢又朝顾池臣重复:“顾公子,还请掌帕。”
宫人在主子用膳前需提前备好洗盅和拭帕,以供主子净手,落长鱼刚才净了手,指尖还在往下滴水。
顾池臣明白过来,忙给巾帕叠成四折呈于手心递上。落长鱼有了动作,她将手掌置于巾帕上擦拭了番。
短短瞬间里掌心相叠,感受到那隔着绣帕清晰传来的温度,顾池臣眸子又低了低。
殿内烛火晃漾,将他双颊沾染的微红很好掩饰掉。
用膳之前的准备完毕,宫女们接二连□□出去,只留下几个在殿内候守。
王姑姑也退至落长鱼身后。
落长鱼坐的是为她特制的交椅,方便她倚靠。
“愣着干嘛。”,见顾池臣没有窑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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