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尔森向来爱看事情变得混乱。
命悬一线这种事儿对他来说没什么稀奇的,但看世界级赌场里有条不紊的工作人员像BUG了的NPC一样忙来忙去不知道在忙些什么的机会可不多。他们应该是想尽办法才把暴走哨兵们困在那条走廊,结果尼尔森和罗亚利往外一冲,哨兵们也跟着追出来了。
看着两个迎面狂奔而来的身影,因珀瑞恩的人全都轻轻碎掉了。
Papa联系不上,赌场最强的哨兵守卫们反而在自家地盘发疯,工作人员茫无头绪,全凭职业素养分了两拨。服务员带着客人转移,安保则拿着装备且战且退尽量拦住哨兵。
趁着认得出自己的那群安保忙得找不着北,尼尔森把罗亚利胳膊一拽,大喊一声:“快让让,我侄子还小!快让我侄子先走!”无比顺滑地当着不明真相的服务员扎进一群客人里,跟着被带到了安全的区域。
“承蒙你关心了啊我亲爱的‘叔叔’。”罗亚利嫌弃地拍掉尼尔森的手,和他一前一后混进人群。
因珀瑞恩很大,即使一部分区域因为哨兵暴走而封锁,也不影响客人们在另一片区域继续娱乐。只是经典的轮盘赌区不幸沦陷,引起了一些不满的抱怨。
这里是一层挑空的高台,老钱家族的成年人们从容地端着香槟,将赌场补偿的近百万筹码转手抛回赌桌,Z世代的年轻人们则个个兴奋地举着手机直播附近隐约的枪声。还几个有人是被服务员扛着塞到大厅的,一放手就倒在了吧台旁的沙发上,或亢奋或萎靡,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他们磕了。
罗亚利拽紧袖口,四下张望。他太小了,不如其他人从容优雅也情有可原,但只有他和尼尔森知道,他的袖子里藏着枪。
与其说他是害怕,不如说他是焦躁——废话,他才十四,没吓傻就已经属于天赋异禀了,何况这赌场里还埋伏了一个想干掉他的杀手。但他也是真的不想求助尼尔森,这家伙也不知道是临危不乱还是直接开摆,一进来就直奔吧台找酒保要了杯烈酒,居然和人聊起酒柜上的收藏来。
“波兰蒸馏伏特加?真的假的,这根本就是燃料吧,真的有人点过这个吗?啊,也是,人上头了什么都做得出来……话说回来,再给我续杯牙买加朗姆酒呗?”
啧……哪来的酒鬼大叔啊。
罗亚利看着尼尔森靠在吧台上的背影,真想一走了之。可他必须得回到莱蒂斯小姐身边,要是真在这里出事,那一切都完了……
“喂,大叔。”男孩终于还是拉了拉尼尔森衣袖,小声问,“我们先去找莱蒂斯小姐汇合吧?”
“我们这边的事情还没解决呢,干嘛去给她添麻烦?”尼尔森扣着酒杯转过身来,朗姆酒在玻璃杯里摇晃。他微垂着头,似乎已经有那么点醉意了,棕发掩映下的眼睛却一眨不眨。那金色的瞳孔里沉积着不明的阴影,罗亚利忽然有种站在黑暗里看探照灯在高处梭巡的错觉。
这感觉让他有些不适,以至于晚一步才注意到,有一个穿白色礼服的女性跌跌撞撞地走来了吧台前,手指揉着额角,让酒保给她倒一杯苦艾。
“您脸色不太好,”老练的酒保说,“需要给您叫医生来吗?”
“可能是聚集的人突然变多了不适应而已,给我来杯酒就好了。”女人这么回答,语气倒还是富家小姐的体面和冷清,只是眼神有些失焦。罗亚利注意到她的表情介于茫然和隐忍之间,这很奇怪,他无法判断出她的想法,于是下意识退了一步。
他警惕所有靠近自己的人。
“很聪明的反应,但别躲太远了。”尼尔森抿了口酒,小声说,“现在还没到杀手动手的好时候呢。这帮有钱的见多识广,太淡定了,还不足以成为掩护……”
“哎呀,我就帮他一把吧……!”
侦探感叹着,从袖口里滑出个小电子装置,拨动了上面的旋钮。
什么都没有发生,但那个女人的额角突然冒出了青筋。
“嗯……?呃……什么,声音……”
她发出艰涩的呢喃,说话也唐突地迟缓起来。下一秒她猛地抬头,看向尼尔森。
尼尔森笑着对她挥挥手:“Hello。”
女人皱眉,深吸一口气。罗亚利看见她按在太阳穴的手指抠进了皮肤。她说:“把那个……关掉。”
“这个吗?”
尼尔森大大方方把装置拿在手上,一边和她对话,一边继续扭动旋钮。女人的瞳孔紧缩起来,重重一锤桌面,引来几道目光,又僵直在原地。
不知为何,她似乎想要动手,又想要克制自己。
她握紧拳头:“……把那个声音……关掉。”
“关不关掉其实无所谓吧。这破玩意的声波一般不会有这么强效果,能被它给影响到,说明你的精神屏障差不多已经崩坏了。”尼尔森撑住下巴,旋钮持续地转动,“难受吗?不爽吗?你应该是个家教很严的贵族吧?但你对体面的执着真的能胜过你的本能吗?”
他在激怒她?他到底想干嘛……罗亚利往边上躲了躲,猜不出尼尔森的目的。痛苦浮上女人的脸庞,还有被挑拨起的愤怒,男孩总觉得她的模样有些眼熟,眼熟得叫他不安,但侦探还是不依不饶——
“苦艾酒帮不了你了,你明明很清楚。”尼尔森嘴角一挑,把旋钮一拧到底,“还不如让我推你一把——哎哟!”
“够了!吵死了!!!”
回答尼尔森的是一声怒吼和一道残影,女人冲上前来,拳头直击他面部,被他熟练地偏头躲开。男人得逞的笑一闪而过,而女人长发飘飞——随着角度的变化,罗亚利睁大了眼睛。
啊。
原来是这样。
空洞的眼睛,暴力的冲动,盘根错节的痛苦和愤怒,对噪声极端的敏感,还有那颗在她耳垂上的黑色耳钉。
这位HighLimit区的客人,是一个早就濒临暴走的哨兵。
罗亚利终于明白过来:
HighLimit区除了安保,连客人也开始暴走了。
尼尔森在不远处,早已连躲过几下攻击。桌上的酒杯都被狂躁的女人挨个打碎,他却不慌不忙,像逗狗一样晃晃手里的发声装置,把它一抛,扔到了吧台后的陈列着烈酒的酒柜上。
“喂,罗亚利,”在疑惑和高度紧张中,罗亚利听见尼尔森像个操纵一切的导演一样宣布道,“仔细点,重头戏来了。”
而接下来的一切都像倍速了一样发生得很快。
女人见声源改变,猛地调转方向翻上吧台,将挡在面前的啤酒机和玻璃杯统统掀翻。不明所以的酒保试图阻拦,才刚抬手,就被失去理智的哨兵抓住手臂摔了出去,整个人重重砸在酒柜上——
“咯啦,叮……砰!”
满墙的酒瓶摇晃着,抱着烈酒从高处纵身而下。连绵不绝的玻璃破裂声如同一场暴雨,满地溢出的酒液淹没碎片,像是血淹没尸体。
“这是怎么……啊!你干什么!你——啊啊啊啊啊啊!”
不远处的赌桌边,一位戴着黑色耳钉的客人掐住某个浑身雪茄味道的男人,提着他的衣领反复把他砸在桌上。又有人从内衬里掏出枪,打穿了高处播放音乐的音响和一个一直尖叫的普通人,毫无征兆地,血腥味混合着酒精味升起,拉开了荒诞混乱的序幕。
有人在喊,有人在跑,对着直播间嚷嚷的年轻人被打碎了手机和手掌,从亢奋变成惊恐。罗亚利站在瞬间混乱的人潮里,只觉得头晕耳鸣,而尼尔森根本就没有管他。侦探的金瞳熠熠生辉,似乎有些兴奋地在等待着什么。
该死的,这个疯子……如果这种混乱就是那个杀手想要的,那么尼尔森到底为什么要故意促成现状?!
罗亚利躲在吧台边沿。因为被扔在酒柜的发声装置,失控的哨兵和想阻拦他们的人都开始向这边聚集,对罗亚利来说,他们任何一个都有可能是致命的杀手。
那个捂着头的男人是装的吗?那个服务生会不会突然掏出枪?身后有响动,是沙发上的瘾君子在瞎嚷嚷,引得正面一个哨兵注意。那个哨兵朝这边过来了,就连尼尔森也看向了他!罗亚利掏出枪——会是这个人吗?
“砰!”
然后枪真的响了。
“……哈……哈啊……?”
罗亚利站在原地,发出一声困惑而模糊的呻吟。
一颗子弹擦过他的头顶,再往下五厘米就是他太阳穴。但在此之前,一道红色的激光从刁钻的角度折射到了他视线的死角。
“啊,原来是你!”尼尔森的声音在旁边响起,“真不错啊,真是完美的伪装思路,我还真想不出有比这更不引人注意的身份了!”
侦探笑道:“这就是你想要的混乱吧?还满意你看到的吗?要不是我能感知到哨兵的精神异常,还真很难注意到客人的不对劲。哎呀,虽然不关我事,但我还是有点好奇,你是怎么让这么多哨兵都暴走的?”
什么……?
罗亚利过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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