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之怒，方能伏尸百万，天子之死，才会天下缟素。
顾白衣此言，听起来不仅是威胁，还是赤裸裸的挑拨——毕竟绪王只是亲王，不是北狄的主人。
然而绪王并未心虚或是勃然大怒，他神色凝重，沉默了下来。
半晌，他眼神复杂的看向顾白衣：
“此间辛秘，顾大侠竟是知晓么？”
顾白衣抚掌大笑：“这算秘密？漠北的乞丐怕是都听说过传言吧？”
愣了一下，绪王失笑。
他缓缓的伸出手，把鱼符送了回去，随后把信封拆开，看了眼信。
“我明白了，还请顾大侠传话回去，叛军不归，北狄也无法越线清剿，所以这次，我们愿意配合这次行动，但是以后，还是提前打招呼比较好。”
绪王低沉的笑：“若我国会错了意，悍然反击，只怕是要凭空多出许多冤魂。”
顾白衣大咧咧的把鱼符拿过来，随手塞进怀里：“传话可以，但这不是我本来的任务，要加钱。”
绪王：……
面容冷硬的男人没忍住，失笑着挥了挥手。
他的手下立刻奔回远处的大帐，绪王拱了拱手：“我身无外物，大侠稍等，我已命人去取。”
“不急不急。”顾白衣挥了挥手，他懒懒散散的打量着周围的风景，将五千精锐视若无物，绪王沉默了几秒，忍不住发问：
“听闻白衣大侠乃是当世最年轻的一流武者，不知在下有没有这个荣幸，领教大侠高招？”
顾白衣连忙点头：“有的有的，殿下客气了，跟我比武的价格比传话低得多，你看着给就行。”
绪王：“……”
司绪一脸真诚的问他：“以你的江湖地位，必然会被趋之若鹜，为何比武便宜些？”
顾白衣一脸不好意思：“这个……嗯，一会再说，殿下如果不觉得冒犯，请下马来，你我点到为止，可好？”
眉头一挑，绪王翻身下马，随侍立刻送来兵器，他看了眼自己的长枪，皱眉：“拿一把剑来。”
“不必不必，刀剑无眼，殿下，你我稍比拳脚，如何？”
世人皆知顾白衣乃是绝世剑客，然而尺有所长寸有所短，绪王眉头一挑，神色冷了下来：“顾大侠，本王征战沙场多年，却并不是大侠平日里见过的花拳绣腿的名门子弟之流。”
“在下没有看不起殿下的意思，殿下年少成名，杀伐果断，在下一直神往。”
顾白衣拱了拱手：“只不过殿下言之有理，尺有所长寸有所短，如果说殿下擅长的是沙场点兵，在下么……擅长的应该是武学。”
“是否持剑，与我而言并无区别，以我之长，兵殿下之短，乃是在下占便宜。”
绪王沉默了。
刀枪棍棒斧钺钩叉拳脚腿指，皆是武学。
他不再推辞，神色郑重的先起手：
“那我就不客气了，顾兄弟，请。”
…………………………
一盏茶后，回大帐取了箱子回来的心腹眼看着面色黑如锅底的前锋士兵和一脸颓然的王爷，心惊胆战：“主子，我取来了。”
绪王虽然一脸颓然，却没发脾气，只是亲自把箱子拎起来，对心腹挥了挥手。
把箱子直接递给顾白衣，绪王苦笑着：“白衣也太不给面子了些。”
嗯，怎么称呼变成白衣了？太亲切了，有点恶心。
顾白衣心里嘀咕面上不显，接过沉甸甸的箱子，轻笑：“单凭话语威胁，逼迫殿下放弃鱼符，殿下虽然不表现，心里必定不虞。”
“在下展示武功，好叫殿下知道我所言非虚，殿下便不至于郁结于心啊。”
顾白衣掀开箱子，看着里面满满黄澄澄的金子和箱子镶嵌的宝石，笑容忽然变得十分真诚：“绪王殿下太客气了，这怎么好意思……”
绪王看着顾白衣一边说着一边把箱子抱住，再次失笑：“白衣，真乃奇人。”
“客气，好说。”
顾白衣后退一步：“事已办妥，报酬已收，在下告辞，殿下保重。”
绪王一愣，立刻急切的上前一步：“白衣留步，你还没说为什么比武更便宜……”
话音未落，只见顾白衣足尖一点，长袖瞬间遮蔽所有人的视线，刹那间，随大漠春风而去了。
心腹连忙上前：“属下立刻去追！”
绪王双手背后：“他快逾奔马，你们追不上了……东西放了？”
“若来香，千里追踪，粘之不褪，主子放心，即使他沐浴更衣，内力奔涌之下仍然会散发香味。”
满意的点点头，绪王眯着眼，沉声道：“虽然两国已经休战，但明争可止，暗斗难停，他既然敢拿着嘉宸公主的鱼符既然出现，就这么让他全身而退，岂不是显得我们胆小？”
“传令下去，北狄境内，所有人全力追杀顾白衣，若是在境内追不上他，到了临国，就只让鼯鼠紧追不放。”
“如果还是追不上——”绪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轻声细语之下，本就沙哑的声音更加暗如鬼泣：“区区马匪的一半家产，就能引动那么多人……那货真价实的真金白银、武功秘籍，能不能让武林疯狂呢？命人在全江湖上放悬赏，我要让他和临国知道，北狄虽然与其议和休战，却也并非是败了！”
“所谓的大侠，说的再好听，也不过是以武犯禁的江湖草莽罢了，您的暗花一出，自有无数‘大侠’为他增添罪名，将他的人头，献给您。”心腹恭恭敬敬的弯下腰去。
在一片吹捧声中，绪王沉默不语，眼底是极复杂的情绪。
他向往自由自在的江湖，却终不能避免庙堂沉浮，高高在上的样子，又有什么值得吹捧的呢？
虽然他不得不为了立威和夺符而追杀顾白衣，但是他对这个人，却由衷的心生向往。
毕竟，就在刚刚，白衣剑客用拳头，赢了自小在战场上拿枪杀人的绪王。
…………………………
入夜。
野市，客栈后院。
贺琰把一碗热腾腾的奶茶放到桌子上，侧过头看着姐姐穷极无聊地摆弄灯芯。
天擦黑的时候，他们姐弟俩便已经随商队用了晚饭，这姐弟俩别看身形都瘦弱，尤其是贺琬，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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