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浮很擅长做高风险管理,股票,期货,以及忽悠人。
高风险高回报同时带来刺激和成就感对曾经的纪浮来讲美妙到无与伦比,不过忽悠韩老板这样的不算,难度等级太低,没有任何爽感。
万荻声把他留在施工工地附近的便利店里,给他买了个热饮。这一带偏僻,便利店里边店员比客人多。
小程序已经可以用了,还有一个环节需要邓宇扫脸认证,但今天估计不成,他忙活着搬家。纪浮坐在便利店里导了几个模板表格,虽然他之前没做过财务,但这种规模的进账他还是搞得定的。
弄完之后其实就没事儿了,纪浮无聊地戳着手机屏幕。号码换了,连着微信也换了,从前在京城搅弄风云的日子像做梦一样。不过有一点和从前一样,就是完全不看银行卡余额,因为不在乎,没所谓,赚钱的那一刻爽到了就行。现在也是,根本不用看,反正没有。
纪浮托着下巴清理这台二手笔记本电脑里的各式杀毒软件。
冬天的太阳穿过便利店玻璃,店里很安静,空闲的店员们各自玩手机打瞌睡,纪浮望了眼玻璃外边。
马路对面,工程围挡上贴着在建的商业中心的广告,旺铺招租大牌入驻,以及它边缘处靠着旁边推车摊子的纸板,写“补胎/炒面/C1驾照代扣”等一下最后那个好像不太可以。
纪浮拿手机打开地图才发现这里是县道改的省道,附近有几片新楼盘,广告吹得比唱的好听,把这儿荒凉到狗可以在大马路上追鸟的地方吹成赶超度假村。
他又看看围挡上的建设单位,不是瑁城本地的公司,他猜测是建设单位在这边找了分包单位,分包单位又在当地找的施工队,施工队的人手不够或是有一些特殊情况,包工头找了万荻声过来干活。
万荻声的状态跟自己在京城时差不多。拼命工作,闷头干活,一心赚钱。
“续杯吗帅哥?”店员整理着货架,探头问他。
“能续的吗?”纪浮很意外。
“原则上不能,但我们家没生意,香草牛奶不打完晚上也是倒掉的。”店员耸肩。
纪浮其实有点喝不下,但这香草牛奶还真挺好喝的,正想着呢,他手机震动了。给他打电话的要么是以前公司仇家,要么是万荻声。还好是万荻声。
“万老板?”
“这边缺人手,你过来吗,半天两百,给我打下手就行。”万荻声的说话习惯就是这样,没有半个字废话。
“好啊。”纪浮说。
万荻声给工头说纪浮是他店员,工头正忙着,一边按着对讲叫二期铺电缆的注意轮子,说二期地上都是软泥,一边不知从哪儿一抄手再一回身,塞给纪浮一个安全帽。
这边一期工程土建结束了水电进来开槽,再有两个月就过年了,他们时间很赶,所以工人休假或请假时,工头会喊来自己熟悉的水电工干活。
万荻声带他进去,找到水电施工班组,然后回头跟他说:“你的手只接我递给你的东西,其他东西就是掉下去会砸死人,你也不能碰,明白没?”
纪浮点头:“明白了。”
万荻声的主旨是有效沟通,说明书式的用词,这点纪浮很喜欢,他甚至不说后果,因为他认为只要严格遵循这句话,那么就不会出现后果。所以把后果省略。
纪浮的工作主要是接万荻声的设备帮他拿着,并且站在旁边待命。水电班组的师傅们之中有的带着一到两个学徒在旁边像纪浮这样打下手。
在这儿就是纯体能劳动,学徒甚至不用动脑子,按着师傅说的做就行。
万荻声的年纪在班组师傅之中最小,但干活很老练,不闲聊,纯干活。拿开槽机的时候戴好护具,叫纪浮退到承重柱那儿去。
工地上时间过得很快,设备在嗡嗡响,纪浮看着切割机切墙,锯片进墙相当猛,纪浮怀疑这玩意说不好钢筋也能切开。甚至稍微动了一丝“切到人身上是怎样画面”的念头,然后抿住唇没让自己笑出来。否则还是有点变态。
“纪浮。”万荻声喊他。
“嗯。”
“帮我接个电话。”万荻声戴着很厚的手套。
“来了。”纪浮走过去,按照之前万荻声说的,他手里拿着设备的时候,自己完全站在他背后。
“左边口袋。”万荻声说。
纪浮从他工装裤左边兜里摸出来手机,说:“汽修城汪哥。”
“接一下。”
纪浮划开接听,递到万荻声耳边靠着。听万荻声说:“汪哥,今天过不去,在铺电……行,下回您提前给我说。”
挂断后纪浮把他手机塞回兜里:“你每天接活不固定吗?”
“不固定。”万荻声说,“退过去。”
“噢好。”
纪浮刚一转身,旁边忽然闹起来了。方才这些设备割墙声音大,这时候听见了原来这层另外半场吵起来了。
大概四五个工人,一个拿着生锈的铁棍,另外几个捧着开裂的和断掉的水管在喊着:“有没有意思啊!第几次了啊!钢筋工根本不拿我们当人看!管子全压坏了!都是来干活的,没必要这样搞吧!?”
另外半边,也就是纪浮他们在干活的这半边,从墙转角也走过来几个工人,指着他们:“叫什么叫啊,没给你留水管位置吗?!非要往插钢筋那儿摆,怪谁啊?”
“那是他妈是能放水管的地儿吗!?”
总之就是吵起来了,纪浮当然知道这种情况最好是躲远点儿。双方看起来积怨已久,空荡荡的毛坯商业楼层里全是回声,普通话掺杂着瑁城这边的方言,从你的钢筋压坏了我的水管延伸到职业歧视,进而开始了能干干不能干滚。
电工们不敢靠近劝架,因为如果纪浮没猜错的话,他们才是分包单位的正经工人,估计这群水电工都是工头和经理喊来干散活儿的。
于是电工们埋头继续干活,纪浮倒是没法退回之前站的地儿了,因为两拨人已经气势汹汹地要干。
他还站在万荻声背后,万荻声关掉设备,看了看两边人,伸手拉了一下纪浮,把他拉到自己身侧,低声说:“先等等吧。”
万荻声不想节外生枝,纪浮也是一样。旁边有老师傅上前摆手说“哎呀算了算了都是讨生活的”,被几个人呛了回去“有你什么屁事”,老师傅也就不说话了。
工地斗殴事件并不稀罕,工地和工位不一样,工位上的人有时候单单是从椅子站起来都会眼晕一下,和同事有什么矛盾纠纷,在眼前一黑的瞬间立刻转变成是不是要去体检了,以及回想上次体检是什么时候。
说害怕纪浮没有多怕,工人们抄着家伙就招呼上去,两边人连骂带打,墙上贴着的A3纸打印的“安全施工守则”被铁棍从中割开,唰啦掉下来一半。
水电班组的人自觉默默后退到墙根,万荻声手里有设备,连着线,水平仪也倒了,他有点烦。
旁边电工师傅不停跟他俩挥手,示意他们先出去避一避,估计会闹大。
纪浮的想法也是先躲躲,他贴近万荻声,说:“先出去叫经理来吧,他们这样搞不好还要报警,我们……哎!!”
从那群人之中飞出一根堪比破伤风之刃的棍子,迎着万荻声的面门直插过来。
纪浮身体比理智快,万荻声甚至没来得及扔掉手上的切割机,因为他没想到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纪浮会用手挡住自己脸。
确切点说是挡住自己戴着护具的脸,他懵了,根本用不着的,他脸上有护具头上有安全帽。
纪浮“嘶”着倒抽一口气,整个表情像是咬到了溃疡,转头别开脸,角度刚好是脸朝着万荻声的肩膀,干脆一脸按了上去。
“哎我的天……”纪浮咬着牙,“这么疼。”
“你……”万荻声一时不知道怎么说他好,“你这是……”
万荻声不好说他,他第一次来工地,反应不过来也是正常。万荻声转身把机器放下,将他手拿过来一看。
手背上硬币那么大的口子在冒血。
“我忘记你脸上有面罩。”纪浮疼得声音发抖,“本能反应,扎手总比扎脸强。”
“走吧我带你去打针。”
“不用。”
“打破伤风。”万荻声说。
“我今年打过,那一针管三年还是管五年的,不用。”
工地经理和工头带了几个人进来,拿了个大铁锅和纪浮不认识的看起来像是剪刀撑的一部分的棍子。纪浮下意识觉得自己应该捂住耳朵。
果然。
那两个铁质物体在空空的楼层中回荡着如撞钟般“咣咣”巨响,纪浮只能闭一闭眼睛。
“搞什么!!”工头底气十足声音洪亮,“不能干都他妈别干!”
纪浮伤的是右手,很不巧。
万荻声提前收工走了,拿了他和纪浮的日结工资,走前工头叫他把买药的包扎的收据什么的收好拍给他,之后再来结。
附近有个中西医结合医院,纪浮在清创室里消毒和包扎。因为他破伤风不是在瑁城打的,医院查不到接种记录,医生叫他签个知情书,万荻声发现纪浮的左手也能写字。
“哎。”纪浮叹气。
纪浮右手被捆得很僵硬,连着除开大拇指的四根手指都捆上了,医生叫他右手先别用,手指动掌骨也跟着动,容易出血。所以回去倒盐巷子的路上,纪浮在摩托后座,右手不能用,只能用左手抱住万荻声的腰。
晚上万荻声七点就关门了,纪浮原想说没有必要,他本来也就坐那儿没什么事情干,万荻声还是锁门上楼回家。
邓宇搬走后602显得宽敞了些,也可能是纪浮的错觉,因为主要是卫生间洗手台变宽敞了,牙刷杯从三个减为两个。
他左右手都能用,刷牙的姿态稍微有点奇怪,但起码能刷干净。
但是他左手拿起刮胡刀的时候……有点困难。
纪浮冒了些胡茬,其实可以暂时不管,但他有点接受不了。左手捏着刮胡刀比划了几下,又琢磨着要不要拿个什么东西把刮胡刀捆在大拇指上?
或许是他在卫生间里呆了太久,万荻声过来敲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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