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飞刀系列的背景世界有着明朝的影子,但又相对架空,自成一体。
这种差异和相似最集中的地方,就在京城。
武侠世界的民风开放,佳节将近,哪怕北地极冷,大街小巷依旧人迹不绝,顾绛领着林诗音从黄粱坊的后门出来,绕过一条街,就闻到各色早点热腾腾的香味,什么蒸的、煮的、炸的,油香混着汤鲜味儿,在晨起的冷风中扑面而来。
屋檐上的冰棱早就被清理掉了,可依旧有新化的雪水流下来,又在檐下冻起了一层,有正好底下烧着烧饼炉子的,被热气熏得没能冻住,冰水落下来正掉在林诗音斗笠上,惊得她一哆嗦,她跟着顾绛从风雪中走过来也不畏惧,眼下却被皇城脚下的热闹场景唬了一跳,亦步亦趋地跟在顾绛身后,害怕走着走着,把自个儿丢了。
顾绛闻着味道找到了合口味的人家,买了几个包子,示意林诗音也拿一个,她犹豫了一下,掏出手帕拿了一个来吃,林家和李家都是官宦世家,在吃穿用度上从没有亏待过家里的女孩,林诗音自幼吃穿讲究,这些小铺子的早点对她来说当然算不上味道惊艳,只是天寒地冻的时候,能吃上一口热的,比什么都强。
她是第一次这样大喇喇地在街上边走边吃,眼睛还忍不住看两边卖的什么,有她没见过的,都要多看几眼,像个孩子,带着前所未有的活力,渐渐不再觉得畏惧,也不觉得冷了。
顾绛见状道:“过了今天,明天就没有这么热闹了,毕竟许多人家守在家里过除夕,吃的用的都已经备齐,一整天不出门,商家也一样。”
林诗音叹道:“又是一年过去了,也不知家里是否安好。”
顾绛没有这样的感慨,他经历的时间太过漫长,又有太多混杂的记忆融合进来,早就失去了对岁月流逝的感触,浪迹江湖的人更无所谓什么过节,那些属于家庭的眷恋欢愉,离他一直很远,很远。
他抬脚走进了一家铺子,叫了份白粥和油条。这铺子看起来有些陈旧,角落里打扫不干净,积年累月的烟熏火烤,让这略显阴暗的屋子里有股散不去的油烟味,连桌子似乎都有些腻手。
客人大多选择买了早点带走,哪怕多走几步,东西不如刚出锅时香脆了,也不愿意走进去坐下吃。
林诗音没有洁癖,却也受不了这店里的环境,所以停在了店外,避着风吃包子。
顾绛不以为意地走进去挑了个靠近门口的位置坐下,昨夜他还饮着千金不换的美酒、吃着四海珍馐,坐在白玉雕栏、锦缎铺地的屋子里,观赏着佳人歌舞,今早就坐在这样一间小铺子里喝最简单的白粥。
老板穿着件洗得发白的黑衣,胸口沾着不少油斑,伸出来的右手却很干净,虽然肤色发黄,但手指修长有力,指腹上结了厚厚的茧,还有细微的划痕。
他似乎怕冷得很,将碗放下就把手缩回了袖子里,端过来的碗边缘还有缺口,人更是冷淡,放下东西就回去继续看锅了,根本没有招呼客人的意思。
只不过他送到桌上的油条的确很香,想来若不是有这好手艺,像这位老板一样懒得仔细打扫,还冷待客人,生意早该做不下去了。
毕竟这里是京城,没有点本事的人,难以立足的京城。
顾绛似乎对这位老板很感兴趣,撕了一段油条泡在白粥里,开口问道:“老板,这铺子看起来年岁不浅,是你一直在经营吗?”
老板莫约五六十的年纪,头发花白,一张蜡黄的脸上像涂了一层蜡油,僵硬又冷漠,直让人担心他凑在火炉边会把自己烧融了,听到顾绛的问话,只回了一声“嗯”。
顾绛又道:“那你知道这附近,有一个擅长做花灯的匠人吗?”
老板冷冷道:“花灯,什么花灯?”
顾绛笑答:“莲花灯。”
老板拨弄着炉碳,冷声道:“没有,这里没有莲花灯。”
顾绛道:“真没有?”
老板嗤笑:“你难道是个瞎子、聋子?”
顾绛笑道:“我不聋,但瞎不瞎,有时候我自己也不知道。”
老板回头看向这戴着纱笠的女子道:“看来你的确是瞎了,否则怎么会看不出这里是卖吃食的,根本没有什么做花灯的人。”
顾绛悠悠道:“我曾听家里的长辈说,他早年曾在京城游元宵灯会时,见过一场佛祭,那佛祭上别的都寻常,唯独佛台下的莲花灯让他印象深刻,说是‘金莲朵朵、清净极圣’。他特意去打听了匠人的来历,说那灯匠本是一个孤儿,在这条街上靠百家饭长大,后来拜了师父也没有离开,因为那一手佛前莲灯的手艺,别号‘莲花生’,老板没有听说过吗?”
老板那涂蜡似的脸上微微抽搐了两下:“莲花生早死了,这里没有做花灯的。”
顾绛惊道:“死了?!”
老板怪笑了两声,像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声音:“你那前辈没有告诉你,第二年他又被请去扎莲花灯,却保管材料不慎,一场大火把他和那些花灯都烧没了,早就没了!”
说完之后,老板再也不搭理他。
顾绛也没有再问,吃完早饭后留下饭钱,就出了门。
离开早点铺子一段距离后,林诗音才犹疑着开口道:“你说的制灯大匠里,就有那位莲花生?”
顾绛道:“是,这京城中曾有一位‘老聋爷’,是天下一绝的灯匠,不世出的奇才,他出身富贵之家,却天生耳聋,不得家中重视,自幼就琢磨着制灯,什么纸扎灯笼、琉璃宫灯、机关走马,无一不通。”
这样的人是百年难得的,先要有这样的天赋,再有家里供着他不事生产,也不要求他去求功名,加上天生耳聋,让他只能用一双眼去看,看人说话时的嘴唇,看花灯点亮时的光明,投了一腔的痴心在灯上,才有这样巧夺天工的本事。
顾绛继续说道:“后来他家中败落,男男女女都充入贱籍,他因为这手艺被贵人看重,留下制灯,他也是靠一盏盏宫灯赎回了自己仅剩的家人,据说他曾在宫中做过一条龙灯,那时当今还年少,刚刚继位,那条龙灯是为他庆贺的,皇帝见了高兴不已,便以那条龙灯唤他,叫做‘老龙头’,但毕竟有忌讳,旁人便叫他一声‘老聋爷’。”
林诗音道:“今上刚继位时,那少说也是四十多年前了,这位老人还在吗?”
顾绛摇头道:“不在了,就是提起这段往事的人,也没见过他,只见过他的三个徒弟。”
林诗音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莲花生是这位老聋爷的徒弟?”
顾绛点头:“而且是他最小的徒弟,因为他入门太晚,只从老聋爷这里学到了莲花灯的做法,所以一心钻研此道,直到十六年前,他为佑光禅院的元宵法会,扎了整整一百零八朵莲花灯,那一年佑光禅院的风头,几乎盖过了城西的龙灯、城东的宫灯,他也因此一举成名。”
林诗音叹道:“可惜了,这样的人物,成于灯笼,亡于灯火。”
顾绛笑道:“谁说他死了?”
林诗音惊道:“他没死?”
顾绛又点了点头:“你刚刚不是还见到他了吗?”
林诗音一时语塞,缓了缓才道:“就是那卖油条麻团的老板?”
顾绛应道:“是他。”
林诗音不解道:“你认识他?”
顾绛微微摇头:“我没见过他,但我见过他脸上易容面/具的手艺,这是当初那个人交易给他的,绝无二人。”
“那人好百艺奇技,当初见猎心喜,特意打听莲花灯制作者的来历,就是为了向他去学做莲灯的关窍,作为交易,他教了那人一项脱身逃命的法子,还给了他一副易容面/具。”
林诗音对他口中的那个人有所猜测,但顾绛既然从未叫破对方的身份,她便也不追问,只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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