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刈从镇上买来两件婚服,因亲事就在眼前,等不及林暮冬在家做。但婚服上那两朵合欢花,却是林暮冬在油灯下一针一线绣出来,灵动别致栩栩如生。
萧刈盯着合欢花看了好一会儿,扬起嘴角眼眸深笑,他把衣裳抚了又抚,恍惚觉得一切都不真实。
这两日少不了忙前忙后,小小的竹林茅屋充斥着人间烟火。
院子张灯结彩,桌椅提前摆好,敲锣打鼓采买帮厨,均已安排妥当。宴请客人并不难,他们庄稼人没太多规矩,想请谁来吃饭,登门吆喝一声便是。
唯有萧刈和林暮冬两个新人,反倒成了最清闲的。
照着习俗,林暮冬这几日不能出门,就算住在同一屋檐下,也只能关在房中安心待嫁。萧刈请了全福婆子明天来给他绞面洗澡,拜了堂才算完。
“明晚他想做什么,你只管由着他去,可别哭喊着反抗,会让男人不高兴的。”李玉芬悉心叮嘱。
林暮冬歪歪头露出一些疑惑,既迷茫又懵懂,他明晚为什么要哭?成亲应该是高兴的,萧刈还说,明天偷偷给他端好吃的。
阿奶一番话,让林暮冬有些紧张害怕,萧刈会打他吗?
他不安地攥紧衣角,随后又安慰自己。不会的不会的,萧刈还给他抓鱼吃,萧刈是好人,应该不会动手。
但林暮冬还是默默抱紧枕头,做出一点防御姿态。
太阳落下又升起,今日万里无云,天边两只大雁划过长空,徘徊落在萧家上空。村里人陆陆续续往萧家走,手中都提满东西。
连他们也系上红腰带,迎面碰上从外村请来的锣鼓队,敲锣打鼓说说笑笑一起往萧家走。
“张婶,你送什么?也让我瞧瞧。”
“不值钱的,从老杨庄打的女儿红,还有一包红糖,让我家老头子把鸡蛋也数上。”
“哎哟,这酒可不便宜,把我都比了下去。我就让柱子逮只老母鸡,拿去撑撑场面。”
她左手一只黄鸡,鸡脖子上系了红布条。实则怀里还揣了六十文钱,只是低调没显摆出来。
还没走进竹林,便看见人来了不少。锣鼓队很有眼色,到了门口便敲敲打打,比赶大集都热闹。
柳顺在门口充当记账先生,他一身长衫,是读书人的标配,只是眼神有些呆。进来一个人,就提笔记下名字和礼金。
萧刈一身喜服,眉眼中笑容不断。他平时穿的低调,如今换上色彩鲜艳的衣裳,俊朗的脸上更添朝气和灿烂,站在门口迎亲不断。
大强紧靠媳妇,笑着悄声揶揄:“你看大哥,笑就没停过。今天非得灌醉他,叫他笑不出来。”
“可不许胡来,”陈香月温声叮嘱:“你和顺子要帮着挡酒,不能误了今晚大事。”
大强哈哈笑,顺子那个书呆子,连女人都喝不过,他可不指望。昨晚就叫上几个交好的年轻小伙子,约好了今日一起挡酒。
“柳顺,柳顺。”
院外,灰衣小哥儿探头探脑,他头上别朵小花,一根木钗,更添灵动与活泼,年纪与林暮冬想仿。
周梨探出头,不敢大声喊,怕他阿爹发现,又要指责他没规矩。
柳顺耳朵动了动,装作没听见。
“柳呆鹅!”周梨生气了,大声喊一句。
柳顺无奈转身,“你叫我做什么?院里有客人,我要记账,很忙。”
“你见过新夫郎没有?”周梨大剌剌坐过去,不顾别人的目光:“长得如何?性格如何?听说和我一样大,能被萧大哥看上的双儿,肯定和我一样聪明伶俐貌美如花……”
柳顺默不作声远离他,被周梨发现,周梨又靠过来。
“你说,我们的婚宴会不会也这样,大摆几十桌。嗯……说不定比今天更热闹。”
他自顾自说着,可柳顺根本没心思听。他不愿听从爹娘的安排,但周梨不愿,父母也不许退亲,他也无奈了。
周梨口舌都说干,柳顺也不理会他,他笑容渐渐落下,扭头也不理柳顺,“不理你了,我找香月姐去。”
等他气冲冲走后,柳顺看着委屈的背影,有一瞬怔住,不知如何是好。
哪有这么跳脱的小哥儿,他摇摇头。拿起账簿,迎面走来一家人。轻柔的声音喊了他。
“顺子哥,”温柔的小哥儿眉目泛光,递上一袋铜钱。
柳顺笑起来:“给我便是,你们先进去坐。”他收下八十文铜钱。
小哥儿没进去,反倒是绕过桌子,站在柳顺身旁,低头看柳顺写的字。他俩都会认字,俩人有的谈。
不远处,周梨看到这一幕,紧紧揪着手指。没人看见他眼里闪过的自卑。
他真的再也不想理柳顺了,周梨鼻尖酸涩转身跑开。
……
东屋内,林暮冬洗过澡,换上新服。
全福婆子刚绞完面,往他唇上轻点口脂,细细描眉。
乡下人没有镜子,林暮冬看不到自己上妆的模样。唇上一点粉红,脸颊略施粉黛,眉似远山浓淡相宜,比原来的清秀更添几分绮丽。
“真快,一转眼我孙子都要嫁人了,”小老太太感慨不已,想说一句可惜爹娘都看不见,又怕扰了大喜日子的兴,偷偷擦去眼泪笑起来。
“阿奶,往后我们还在一起,”林暮冬以为阿奶舍不得,赶紧提醒她。
屋外锣鼓声渐停,随之一阵鞭炮炸开。刚才还在想吃的林暮冬抬头,骤然紧张心慌。
他真的……要嫁人了吗?
他还什么都不会,似乎还是那个只会对爹娘撒娇的小哥儿。
“快,阿奶把喜帕给你盖上,”李玉芬笑的乐呵呵,亲眼看着孙子嫁人,还是个好郎君,她往后闭眼都能安心了。
陈香月从屋外探头,圆圆的脸一笑:“新夫郎可以出门了,我来扶你。”
她和李玉芬一左一右,把林暮冬带到堂屋。林暮冬眼前一片红,只看得清脚下的路。
拉他的手忽然换成另一个人,那双手宽厚粗糙,手心足够温暖,又足够让人踏实。
林暮冬愣了一下,直到萧刈低声道:“前面有门槛,当心。”一句话将他从迷茫彷徨中拉出来。
原本轻轻扶着他的宽厚手掌紧握,带他稳步踏进堂屋,在众人瞩目之中站定。
萧父的牌位和林家父母牌位摆在一起,他们弯腰三拜,最后再给坐在旁边的李玉芬敬茶,流程便结束了。
在一阵簇拥和打趣中,林暮冬被带到新房。
隔着红盖头,萧刈看着紧张不安的小哥儿,眼中露出温和至极的笑。
“我先出去陪客人,你坐一会儿……要是累了,躺着歇息也行,不会有人进来。”萧刈靠近,在林暮冬耳边说。
被盖住脑袋的小哥儿轻轻点头,故作轻松的模样。只有萧刈看见,那双白皙的手紧紧揪住膝盖上的布料。
萧刈转身,却又折返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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