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霜寒记得之前池山说过,薛烬不能再留在北地了,即便他再怎么不愿意,北地的仗就算是打不完也得回去。不然这一仗,他败了是一死,胜了回去还是一死。
但薛烬表现得好像完全不知道这回事一样。
一开始江霜寒以为他是要养伤,可半月过去,他身上的伤不说是全好,但总是不影响任何行动。可他没有一点儿动身的意思。
有好几次,江霜寒都觉得薛烬可能是真的要反了,不然他怎么会放任圣旨不管,也不管京城中的流言,固执地留在北地。潜意识又告诉江霜寒不可能,为什么会有这个潜意识,江霜寒不明白,她把这归结为他和沈暄玉很像。
江霜寒相信沈暄玉。
是日,江霜寒在营地外头散步,上次的事情过后,薛烬和池山都没有特意提过,但是底下的人像是透过气一样,见到江霜寒之后规矩多了。
江霜寒其实自己不太注意这些,等她反应过来还是这两天的事情,走到外头的时候没有人再在背地里对她指手画脚在她身后嚼舌根的也不见了,耳根一清净,江霜寒才发觉自己之前忽略了多少事情。
薛烬不回京,也没有再做过战,操练兵马是没落下过,也没有见过北狄人敢贸然进犯,好像真的是寻了一块儿僻静地方休养生息一般。
池山这两天闲得没事干也爱往薛烬这边儿跑,见薛烬不在就找江霜寒,时间长了,江霜寒都挺疑惑,她是什么时候和池山熟悉的?
池山在营帐中没见到江霜寒,许是自己牵着马闲遛,正好见到了坐在沙地上拢着衣裳的江霜寒。
这两日闲了下来,江霜寒怕冷,给自己置办了件顶厚实的银狐毛披风,钱自然是薛烬付的。她原本没想要选这么贵一件披风,在战乱的地方,这顶得上寻常人家半年的花销。但薛烬对这件披风挺执着的,江霜寒也就没拒绝。
江霜寒对穿着用度没有多少执念,她过过很长一段时间穷苦的日子,知道银钱来之不易,是以对这件披风格外爱惜。
这也是池山一眼就能从背影认出她的原因。
“霜寒,你一个人在这儿做什么?”池山远远地喊她。
江霜寒几乎是立即回头,她其实听声音就已经辨认出来是池山的声音了,是以她很快又将头转了回去,昂着头看着远处昏黄的天空,没立即答。
等池山走到跟前的时候,他又问了一遍,江霜寒才看着远处慢悠悠地问他:“远以为北地除了这些舍命人便没有活物了,谁想到还有鸟。”
“前阵子下了雨,这会儿便都出来觅食了。”池山知道她不了解北地环境,顺口解释道,也顺着江霜寒的目光朝远处看过去。
北地没有艳阳高照的时候,其实下雨也很少,干成了沙地。这会儿他们朝远处看过去,只能看见晕染成一团的日光,不明不暗的,像是一团泼在沙地上的浊酒,飞鸟是黑压压的,看不清楚颜色和品种。
“能觅到吗?”北地连着几百里的沙地,望不到尽头,除了远处的城里,这地方怎么可能寻到吃的。
“在恶劣的条件下长大的鸟是吃人肉的。”池山平淡地说了一句,手上抓了一把沙子,他在北地待的时间长,加上本事个糙汉子,早就习惯了这里。
江霜寒怕他扬到自己身上,直接起身,往后退了两步,那架势跟沾上他就会染上病一样。
池山看着她作势离开:“不看了。”
“不看了,活下来的总能活下来,剩下的都是北地的残骸,没意思。”江霜寒转身走得利落。
池山坐在原地念着她说的那一句话,看着那群飞鸟一窝蜂朝一个方向奔去,将手上的沙子扬了。
江霜寒回到营帐的时候,薛烬已经提前回来了,原本脸上是不满的,在余光扫到江霜寒身上的披风之后生生压下了脾气,只问了一句:“又出去转了?”
“对,整日待在营帐闷得慌。”江霜寒一边应他的话,一边解披风的系带,出门时候系得紧了点儿,眼下半晌扯不开。
薛烬瞧见了,索性接过她的手:“我来。”
江霜寒索性放弃挣扎,松手任他解了。她原以为他还要费一些功夫,结果这人三两下就解开了,将披风同他的并排挂着,远远看着一黑一白,倒是挺相辉相映。
江霜寒也喜欢白色,不过不是自己穿。
她眼见着薛烬的眼中又变了,这会儿可还是大白天,她下意识就往后退了半步,但只有这半步。每当看见他的那张脸的时候,她就说不出来拒绝的话。
更何况,那也是她内心想要的。
她陪在沈暄玉身边四年,两人一直处在止于礼的状态,她知道,是他太温柔规矩,他不忍碰她。江霜寒那时候也没有那么想。但等到离开沈暄玉了,再看到那张同他相似的脸的时候,从未得到却又失去的欲念便燃烧了她。
薛烬知道前两日折腾她折腾狠了,将人拉住之后才道:“不是说会唱曲儿吗?唱一个听听。”
“将军想听什么?”
薛烬看着她那张妩媚的脸,没心思想自己从前做纨绔厮混时听到的那些调名,手揽在眼前人的腰际:“你最擅长哪个,就唱哪个。”
“西风战马渡遥天,晚云化我感朝南。傲杀浊世暗,溪雪宿长烟。攘攘兮任宾鸿还。”
江霜寒声音是清冷的,唱曲儿的时候声音软了下来,虽未扮上,眼睛里含着情,在那一瞬间变了个人一样。
薛烬从前听曲儿的时候,那些伶人也总喜欢盯着他瞧,那些伶人唱的是粗陋的词,眼神也直白热切。他眼前的人不太一样:“塞鸿雁?”
他清楚地看到她那双盯着她热切的目光更亮了一下,跟闪耀的星辰一样。薛烬不可避免的因为她这一细微的反应心底愉快,即便他自己也不知道一个区区流散伶人怎么配影响他的心情。
“将军听过?”江霜寒的语气是明白的惊喜。
“嗯。”薛烬压下自得的嘴角,用无波澜的语气道,“这曲儿唱的是清官浊世,不像是时下人爱听的戏,冷了点儿。”
其实她唱得是很好的,至少听在他的耳中是没人比得过的。
“我幼时学唱戏,那会儿师傅说要先唱,往后再学时下爱听的,后来戏班子倒了,便没往下唱了,还是幼年时学的第一首曲儿记得深切。”
“将军,卿卿以后可以唱戏给你听吗?”江霜寒抬头看向薛烬。
薛烬原本是想拒绝的,他对听曲儿其实没多大兴趣,赵扶卿从前更是不会唱这些。薛烬也不知道自己最后为什么鬼使神差地答应了下来,可能是江霜寒眼里的情谊太过深重,好像他现在不答应,就辜负了她一样。
江霜寒闻言果然高兴,嘴角也跟着上扬,她不笑的时候如同冰雪一样,一笑起来,便浑身上下都是媚意,怎么看都像是在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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