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的成衣铺子里站满了伙计,花剑知在门槛前探头探脑,试图看出其中的玄妙:“大清早的,你们忙活什么呢?”
她一开口,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刚才发话的人一眼认出了她,赶忙挤出人群,堆着笑向她行礼:“花小姐!什么风把您给吹到这了?”
“随便逛逛。”
原来刚才训话的是铺子的王掌柜,江平昌的某个远房表亲。花剑知对他不感兴趣,目光仍然落在铺子里:“你们在做什么?”
王掌柜看起来有些为难,双眼游离,食指和大拇指慢慢搓着,迟疑一会,才吞吞吐吐道:“是……是这样,今晚有一场婚事,新娘家在我们这订了喜服……可您也知道,前几日鼠妖作怪,把那身衣裳也偷走了。我们紧赶慢赶,今天好不容易做了身新的。事情都急上眉梢了,可这群吃干饭的,还敢在这里浑水摸鱼!所以我才训他们一顿。”说到这里,王掌柜忽然又有了底气,转过头去,怒瞪自己手底下的这群人,“还不快点干活!瞎站着发什么愣呢?!”
挨了骂,正在罚站的人群赶紧乌泱泱地散开,低头忙活起自己的事情。这一散,就将原先堵起来的地方空了出来,露出了站在最中间的女子。她身穿淡绿色的裙子,正撑着绣棚,往喜服上绣花。
“那是老爷家的六姑娘,柔烟,”发现花剑知一直盯着她看,王掌柜赶忙解释,他脸上的笑容几乎挂不住了,“她是很精于制衣的,这事紧急,老爷就让她一道来帮忙了。”
江柔烟。
江家确实有这么一号人物,是江平昌和他娶的一位许姨娘生的孩子。花剑知去江家做客都是江平昌亲自招待,对这位小姐几乎没有印象。她不由多看了几眼江柔烟,江柔烟却像没发现似的,继续埋头缝针。
别人忙着生意,花剑知在这属实有些碍事,王掌柜委婉地下起逐客令:“花小姐,我们刚经历了一场盗窃,也没什么好看的,不如……”
花剑知才不管王掌柜说什么,她忽地转过头,看向段烛。
段烛也在打量铺子,可里面人多眼杂,还有个扯皮的王掌柜,他不知道能不能进,正皱着眉头,很为难的样子。正巧对上了花剑知的目光,她不知为何在笑——她一笑,段烛就想起了她说的那些毫无分寸的话,有些不自在地撇开头:“怎么了?”
花剑知动作极快,她飞快抓住段烛的胳膊,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便不由分说将他拖进铺子:“走!我们进去看看。”
“花小姐!”
花剑知健步如飞,王掌柜根本拦不住,他踉跄一下,差点绊倒在地。这工夫,花剑知已经带着段烛走了进去。其他人依然做着自己的事情,眼神却都忍不住偷偷放在了她身上。
走进去,花剑知便松开拉着段烛的手,在铺子里打量起来。她一会看看这人手里的盖头,一会看看那人手里的绣球,气定神闲的模样,仿佛自己才是店面的主人。
最后,她在江柔烟身旁站定,发问道:“今夜要结婚的是哪家?”
“是附近一个当工匠的鳏夫,活计算不上极好,您老人家恐怕是不认识的。”王掌柜跟在花剑知身后,她一开口,他就赶忙接话,“他花光了这辈子的所有积蓄,只为让女儿体面地嫁出去,所以我们今天就算把老命豁出去,也得给人家把衣服做出来!”
王掌柜的回答不仅没讨到花剑知欢心,还将她惹恼了。她目光一凌,脸颊绷紧,怒斥道:“我和你们江六小姐说话,你插什么嘴?瞎站在这里,真是碍事!”
被花剑知一吼,王掌柜便失去了阵脚。他不知道哪句话得罪了花剑知,手足无措,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这这,哎,哎,我真没眼力见!”他反应过来,往自己脸上抽了一耳光,作着揖往后退,“花小姐您聊,您聊。”
看他离开了自己,花剑知这才舒坦些。她收回脸上的满腔怒意,重新露出笑容,背着手继续看江柔烟绣花。
江柔烟虽然是富饶人家的小姐,却一脸苦相,双眉下折,眼睑下垂,鼻子下塌,嘴唇也极薄,只有耳朵上挂着的浅粉色耳环,显出一点点人气。花剑知走到面前时,她并不理会,只专心地绣花。等花剑知怒骂王掌柜时,她虽然没停下手里的动作,耳环却晃动了一下,仿佛感到惊讶,想要转头似的。但她终究还是忍住了,双眼依然盯着绣线,只是手上的动作,渐渐放慢了。
江柔烟绣的是比翼鸟,她的手也像一只飞鸟,上上下下,几个来回,便绣出了大致的形,栩栩如生的,好像马上就要从婚服上飞出去。花剑知看了一会,问道:“时辰马上就要到了吧,这么要紧,来得及吗?”
“来不及,也要来得及。”听了花剑知的问话,江柔烟终于开口。她的声音如她的名字,轻柔无比,像一阵薄烟,风一吹便会散去,“那新娘子挂念心上人,就算不穿喜服,也愿意高高兴兴地嫁过去。可她身旁的人呢,却一定要一件新衣裳点缀门面。若是衣服做不出来,人也不许出嫁。也不知成亲的是新娘,还是新娘身上的衣服。”
“婚事往往这样,”花剑知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越与旁人无关,旁人就越是心急,也不知是为了什么。”
“可能因为,跳火坑的并不是他们。”江柔烟剪断红色的绣线,第一次抬眼看向花剑知,那是一双清冷的杏眼,宛如秋日枯黄的树叶,虽被狂风吹拂,却不愿就此落入泥地,“正因如此,他们更乐得推别人去受苦。”
“来不及,才要抓紧时间呐!”王掌柜听不懂她们打什么哑谜,心里急得很。他在花剑知面前连连作揖,也顾不上自己可能再次得罪她,便推着她往外走,“祖宗啊!我们家铺子都被偷成这样了,还有什么好看?您快走吧,万一耽误了姑娘出嫁,那是要影响好几家人的!”
和江柔烟聊了几句话,花剑知已经心满意足,也不再折磨王掌柜,笑着往外走:“行行行,我走,我走还不行吗?”
一等花剑知走出来,王掌柜赶紧关上大门,从里面将铺子反锁起来。段烛正在台阶下等她,见她出来,刚准备说话,又被花剑知抢了白:“怎么样,我替你打掩护,你有没有找到什么头绪?”
这话说得毫无道理,段烛莫名其妙:“掩护?”
段烛完全没有理解她的用意,花剑知瞪大眼睛,故作夸张道:“我和王掌柜推诿了半天,可不就是为了争取时间,让你多看看铺子里有什么吗?”
“恐怕是你自己在搞鬼吧。”段烛咕哝道。
段烛这句话声音很小,花剑知没有听清:“什么?”
“没什么。”段烛岔开话,“不过我的确有了些头绪。”
花剑知挑挑眉:“哦?”
“只是揣测,尚不能作为明证。”段烛瞄了一眼花剑知,果然,此话一出,她立刻露出了不满的表情,“我们不如先回花小姐府上,与长岁、明瑕一同商量下。”
又要商量!还要卖关子!
花剑知估计段烛已经发现了鼠妖对婚事情有独钟的问题,可他为什么不直接说呢?他信不过她?看来,要获取这个人的信任,靠几句撩拨的话是不够的——他没有她想象中那么蠢。
“行啊,这个点,他们估计也睡醒了。”花剑知假装毫不在意,风轻云淡道,“我昨晚已让厨房提前准备好午膳,我们回去,边吃边说。”
这顿午膳,算是主人做东为客人洗风尘的一顿饭,花剑知早早便安排了下去。段烛三人来自山上,大概从小胃口清淡,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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