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俨坐到床边,探了下鼻息,松了口气。
“凤卿——”梁俨轻轻摇了摇沈凤翥的臂膀。
沈凤翥缓缓睁开眼睛,见是梁俨,先是惊讶,随后唇角翘起,眉梢都带上了欢喜,问他怎么回来了。
梁俨说军营休假两日,所以回来看看,又问几个小的去哪儿了。
“何娘子今日上山采药,九郎他们也跟着去了。”
“采药?”梁俨长眉一挑,笑问道,“你们与何娘子这般亲密了?”
沈凤翥说何娘子是良善爽利之人,对他们极好,几个小的都很亲她。
梁俨闻言,想着等会儿得去买点礼物上门感谢。
“刚才差点被你吓死,我还以为你……晕倒了。”梁俨换了个说辞,随即带上笑意逗他,“我不在就没人能辖制你的睡相了?头发掉出来都能扫地了。”
沈凤翥见他打趣自己的睡相,面上一红:“我在晾头发,谁知道你这时回来,而且我睡觉哪里需要你的辖制,净会胡诌。”
梁俨伸手挑起一缕墨发,确实氤着水,摸起来润润的:“阳光灿烂,怎的在屋里晾头发?”
“北地日光毒辣,我受不住。”沈凤翥一捋耳畔,纤长发丝软软地从梁俨手里滑走。
梁俨一笑,心道真是娇气:“屋内凉阴,湿着头发容易沾染寒气,仔细等会儿头疼。你若怕晒,坐在檐下晾发也好些。”
“好。”
两人闲聊几句,梁俨见几个妹妹没在家,打算舒舒服服洗个澡。
在军营,士兵都是集体去河边洗,也没有胰子皂荚,全靠大自然的力量,梁俨觉得身上都能搓下二斤泥了。
他把家里浴室的洗护品都转运到了空间,香皂沐浴露洗发水一应俱全。
梁俨习惯冲澡,从井里提了两桶水,准备在院角树下冲澡,正好省得收拾浴房了。
他将大门闩好,搬了把椅子放东西,宽衣解带,顺手把脏衣服搭在树干上。
“你要在院子里洗?”沈凤翥坐在小厅檐下,眼睛只要往左一斜,就能看到海棠树下的身影。
“浴桶是玄真她们在用,我就算了,女儿家忌讳这个。”梁俨笑笑,臭男人就别用香香小女孩的东西了,这都是他的血泪教训。
夏末时节,海棠早就过了花期,结了满枝满桠的赤色小果,日光穿过稀疏绿叶和密实红果,像一阵金色的雨,倾泻而下,落在人身上。
树下之人身量高挑匀称,两臂修长,肌肉成股,胸腹那一片成块鼓起,但不突兀,反倒非常流畅,往下……
梁俨舀了一瓢沁凉的井水从头浇下:“爽!”
沈凤翥突然觉得好热,慌忙搬了椅子进屋。
梁俨洗了个痛快澡,感觉灵魂都被柠檬薄荷荡涤了一遍,随意拧了把头发,穿好素白里衣回到房间,他打算打个盹再上街买东西。
“你湿漉漉的上床,也不怕着凉?”沈凤翥见梁俨的头发滴着水,里衣都被洇透了,皮肉清晰可见。
梁俨笑笑,说他身子强健,无须担忧。沈凤翥见他湿着头发就往床上钻,连忙拿了块帕子递给他,让他把头发绞干了再睡。
梁俨打了个呵欠,说不打紧,睡一觉就干了。
沈凤翥咬了咬嘴唇,这人怎么这样,不准他湿头发上床,自己跟落了水的狮子狗似的就要上床,仗着自己底子好就胡作。
“我火气大,寒气浸不透。”梁俨见他咬唇,觉得自己确实有些双标,“凤卿就别束着我了,等我醒了给你做好吃的。”说着,就躺下了。
沈凤翥见他飞快进入梦乡,叹了口气,只好坐在床边,挑起一捧湿发,用帕子把残留的水珠捂干。
梁俨的头发又多又密,有一些被压在了身下,沈凤翥怕惊醒酣睡之人,轻轻抽扯着发丝,像是在对待价值连城的珍宝。
梁俨醒来,已是黄昏时刻。
这一觉睡得太舒服了!
梁俨下床,伸了伸懒腰,见院内依旧冷清,心道几个小孩怕不是去帮忙采药,而是上山玩耍去了。
行至小厅,沈凤翥正弯着腰背,似乎在写什么。
梁俨走近一看,他在画画,画的是碧叶红莲。
“你醒了。”作画之人停下笔,朝他一笑。
梁俨见他笑靥如花,也不禁勾起唇角:“你怎么也不喊我,睡了这半日,晚间如何睡得着。”
沈凤翥笑笑,说他喊了,只是某人不肯醒。
梁俨不是叫不醒的人,知道沈凤翥没喊他,看着扇面笑道:“没想到你还擅丹青。”
“随便画画罢了。”
两人闲聊几句,梁俨就准备去做饭了,沈凤翥却说等会儿去张家吃,何娘子已经把他中午带回来的鸡捉走了。
“他们采药回来,怎么不归家?”梁俨无奈笑笑,“不会在人家家里等着吃饭吧?”
沈凤翥点点头,对此习以为常。
梁俨心想明日要多买些礼物给何娘子了。
梁俨在旁边坐着喝水,沈凤翥又画了一阵才搁笔,回房间梳头去了。
“吃完饭就回来了,凤卿不必梳得这么齐整。”梁俨倚在门上等了许久,原本以为沈凤翥只是挽个发,没想到他在认真束发。
“又不是在家里,怎可披头散发。”沈凤翥梳着发丝,充耳不闻。
梁俨知道他从小受礼仪浸染,尊重他的习惯,靠在门上看夕阳。
沈凤翥梳好头,招手让梁俨坐下,准备给他束发。
梁俨一看天都黑了,谁还看你的发型,拉起沈凤翥就出了门。
进了张家院子,梁家三女一男在院里玩棋,张家大郎在旁边观棋。
“七郎来啦~”何冬娘端着汤盆出来,“快进屋坐,马上吃饭了。”
梁俨朝何娘子施了一礼,让院里的孩子们进屋。
张翰海今日去同僚家吃满月酒,并不在家吃饭。
梁俨见饭桌上的菜盘险些压断了桌腿,忙说让嫂嫂破费操劳了。
“没破费,鸡是你买的,兔子和鱼是玄真打的,野菜是我们今日去山里顺手摘的。”何冬娘让几个小孩动筷子,让婆子把小女儿抱去旁屋喂饭。
“打的?”梁俨惊讶,看向梁玄真。
“可不就是玄真打的。七郎,你家大娘比男儿家都厉害咧。”何冬娘坐定,给梁玄真夹了个鸡腿,“若你妹子投个男胎,只怕你那队头的位置该她坐啰。”
梁俨知晓梁玄真会武,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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