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哭成了小花脸,翠娘也不出声安慰,只轻叹了一口气,缓缓抬手解开了女儿小袄领边的几颗盘扣。
待小丫头稍稍平复下来,翠娘才轻声开了口。
“三月,你方才躲在石桌下边儿一个声儿也不出,娘亲见你突然没见了,自然是会心急、生气,要是你悄悄溜出去被坏人抱走,如今就该是娘亲在哭了。”
翠娘说着,泪眼盈盈地将林三月抱进了怀里,用手心轻轻拍抚着女孩儿的后背。
林三月吸着鼻涕,埋在翠娘怀里闷闷说道:“三月不这样了,三月不让娘亲哭……”
看着母女俩相拥的温情画面,程芫不禁想起了一些往事。
别看这小丫头现在能跑能跳,一副活泼十足的模样,可哪里又能知道,她其实是个早产儿。
三年前的某天,翠娘在家中不慎跌了一跤,不巧动了胎气。
当时翠娘只觉肚子有些发痛,以为是受惊所致,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来缓了缓,之后她就没太过在意了,哪知到了下半夜,肚子里传来的阵阵痛意直接将她从睡梦中疼醒了。
疼痛之际,她忽地在身下摸到一滩水液,惊觉自己要生孩子了,咬牙忍痛叫醒了身侧的男人。
男人一睁眼听见痛苦的闷哼声,立马起身点灯察看,看着满头细汗的女人是何等痛苦的神情,忙惊呼道:“翠娘!”
“快…快…稳婆…宏哥你快去找稳婆来!呃…我肚子好疼!”
动静不小,旁屋的人也听见声响穿衣起身察看。
姐妹二人正踏出房门,便遇上了面色十分焦急的林开宏。
来不及多说,林开宏赶忙道:“芫丫头,你先替叔守着你婶子,我去请稳婆!”
见男人一刻不停地冲出了家门,程芫立马进了屋子,安抚起榻上疼痛不堪的妇人,没过一会儿,林开宏便领着稳婆冲进了屋里。
稳婆吩咐好一切,便将其余人清散到屋外关上了房门。
随后,撕心裂肺的声音响起,几人在屋外焦躁不安等待着,直到听见一轮打更声,一声婴孩的啼哭声才从屋内传来。
稳婆开门后,一句“恭喜恭喜,母女平安”无疑是给了屋外几人一剂安定良药。
入屋后,看着榻上静静安睡在母亲身旁的婴孩,林开宏彻底松了一口气,随后为妇人擦身时,耳边却突然响起一声带着哭腔的声音。
“宏哥…都怪我不好,若不是我摔了一跤,怎会叫她没长足月就出来了……”
怀胎尚不足月,生下来的女婴比起寻常胎儿要小上许多,妇人担忧早产婴孩体弱,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她当真是要歉疚一辈子……
看着襁褓中像小猴子一样的孩子,男人似是猜到妇人的忧虑,连忙说道:“不许胡想,只要我们将她好生些看顾,定能长成一个身体康健、活蹦乱跳的孩子!”
初次为人父母的喜悦涌上心头,夫妇二人皆落下了欢喜的泪水。
后来,在给孩子取名的时候,夫妻俩犯起了难。
只因二人没上过学堂,大字不识几个,随口一说便是些“大丫”“妞妞”的名字,引得二人皱起眉头互相盯住了对方,几乎是异口同声道:“不行!”
既取不来名,那便找识字的人来取,而肚里有墨水儿的人,近在眼前。
屋内,正做计划的程芫被风风火火抱着孩子寻来的二人引了注意,不禁问道:“阿叔,婶子,你们这是……”
翠娘有些扭捏地说道:“那个…芫娘,婶子同你阿叔…是有个事儿想跟你说说。”
……
几人围坐在一屋,仔细研究起了给孩子起名这事儿。
“婶子想起‘林妞妞’这名儿,你阿叔不同意,他要起‘林大丫’,婶子又嫌弃,芫娘,起名这事儿还是得交给你,婶子才能放心些,你只管起就是!”
话一出,程芫倍感压力,认真思考了一阵,开口说道:“有诗言‘草长莺飞三月天’,三月之际,春暖花开,生机盎然,这小家伙又生于三月之初,要不…就叫…三月?”
“三月…林三月……”
只见夫妇二人口中念叨了几声,当即便敲定下了“林三月”这个名字,喜笑颜开抱着孩子离开的时候,还不忘给程芫塞去一个封红。
时光飞逝,经过夫妇二人悉心照料,襁褓那只“小瘦猴”很快就在母亲奶水的滋养下长大了不少,那小小的脸蛋儿也变得胖乎乎了。
从思绪中回过神,程芫知道翠娘生气的原因,她就是太过担心这个由父母悉心照料又疼爱备至的女儿了。
眼见着时候差不多,程芫起身向翠娘说道:“翠婶子,这绣活儿我先得放放了,差不多该去店里了。”
来长安的本意就是想要打听林宗义的消息,程芫觉得开脚店接待四面八方的行客便是获取消息的最佳选择。
所以在翠娘出月子之后,她当即在长安东街盘下了一家经营不善的脚店,将店重新开张,当起了脚店掌柜。
但她开的脚店不仅仅是一家供客落脚住宿的店,更是一家卖拌菜炒面的餐饮店,她这样做的目有两点,一是方便在走南闯北的客人当中收集消息,二是希望林宗义能靠这熟悉的菜式寻到她。
话一出,翠娘回过神擦了擦泪,看了看天色说道:“难得有空歇歇,这就又要回店里了……哎,回去的路上小心些,别又遇上那‘马车公子’了。”
听翠娘提到杨游元,程芫不禁想到他这么些年还没放下心中的执念,总是会特意去她脚店,或是制造各种巧合的相遇向她招呼问好。
记得有回,他在一场“偶遇”中向她分享了一个好消息,他在今年的春闱中了进士,第二十八名。
那时,她只是看着他,淡淡回了一句:“杨公子,恭喜。”
只因这个消息,与她无关。
应声后,程芫便离开了小院。
开一家店十分辛劳,程芫在好长一段时间里都宿在了脚店里,翠娘不放心她宿在脚店,便和林开宏商量了一番。
没过几天,二人便将原先住处转卖了,随后又在东街临近脚店的地方重新买下了一处小院。
脚店和住处的距离近了,在两处往返的时间也大大缩短,这让翠娘安心不少。
程芫回到店中,招来一伙计问道:“今天有消息吗。”
“还是没,今天传得最多的消息说的是一只军队打了胜仗,已经快到长安了。
程芫挥去伙计,回到里间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整整三年,还是没有一点儿消息。
林宗义,你究竟在哪儿……
*
还未入夜,一只队伍便驻扎在离长安十里之外的空地上。
很快,夜色席卷着气势汹汹的篝火,在空中翻飞跳跃,随风摇曳。
主帐中,正充斥着喜悦的笑声,唯有一人坐在席间,与周遭的事物格格不入。
此刻,林宗义目光炯炯地盯着手边的酒盏,神思已不知飞向了何处。
征战的日子匆匆逝去,与一众将士在战场奋力杀敌的场景时至今日,仍历历在目,林宗义庆幸自己一次又一次地从刀刃之下活了下来,如今,还能安安稳稳在这里肆意享乐。
他从淮京离开,一走便是三年,那迟迟未到信件至今也没有音讯,而在无数个日夜里,他心中所念的,只有一人。
芫娘,我好想你……
主位上的人正举着杯盏笑得开怀,目光忽然像是察觉到什么一般朝一处睨去。
“林宗义。”
闻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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