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物园闭园时间到了，他们也回到了宿舍。
二楼的两间房亮着灯，其中靠楼梯的那间住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她此时正在阳台晾衣服。
她正甩着衣服上的水，低头一看，楼下来了几个年轻的小姑娘小伙子，她说道：“哎，你们年纪轻轻的，怎么到这里来当后勤？都是些脏活累活，你们哪里能干？”
众人闻声抬头，须映寒笑笑回她道：“还不是因为这年头屎难吃钱难挣！”
女人的笑声十分爽朗，她晾完衣服端了盆准备回去，须映寒却上楼找她去了。
“这位姐姐，我能跟你聊聊天吗？”
女人点点头说：“当然可以了，我跟你讲啊，”她突然压低声音，指了指屋子里，“那些人都不怎么爱说话，我跟她们住一起都快憋坏了。”
须映寒：“其实我是有几个问题想要问问你的。”
“你问呗，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全都告诉你。”
须映寒想了想，还是拉着女人下了楼，有些话还是回房间说比较妥当。
她想，这里工作的人都不爱说话，或许是不敢说话吧，就像今天那个售票员，为了保守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总是顾左右而言他。
回到宿舍，她第一时间关起了门。
女人见到屋子里的宋玉君和须映寒，立马说道：“你说你们几个漂漂亮亮的小姑娘，怎么就跑到这个地方来了。”
宋玉君：“姐，这个植物园是不是曾经发生过什么事？”
女人：“你们既然问了，那我就告诉你们吧，我说了可千万别害怕啊。这座山它前身是一块坟场，下面埋的，都是医院里那些无人认领的尸体。”
听到“坟场”，巫梦默默地往须映寒身边靠了靠。
“后来政府嫌这里阴气太重，花重金在上面建了座植物园，你们看这里的植物都长得特别好吧，那都是有原因的。”
土里全是纯天然的养分，能长得不好吗？
“外地人他不知道，经常慕名而来，每天的客流量爆满。”
巫梦：“那为什么，我们今天就只看见一个人？”
女人说：“你们看到的那个人是不是个女的，还穿着一身黑？”
见她们点头，她便皱眉说道：“植物园现在没人敢再来，都是因为她，哦对了，她叫黎夜。年初刚结的婚，丈夫是工程队的，结果上个月，我们这儿翻新动工，她丈夫被砸死了。”
“那她是做什么的？”
“她以前是这儿的植物护养师，丈夫出事儿后，政府为了把消息压下来，给了她五十万块钱的赔偿金，事后她就辞职了。”
女人说完敏锐地看了看窗户，把她们拉过来靠近了说：“我再告诉你们，政府为息事宁人，就把她丈夫给草草埋了，就在植物园里。”
须映寒站起来道：“埋在哪儿？我去看看。”
女人为难道：“这具体在哪儿我就不清楚了。你们没有要问的了吧？没别的事儿我就先回去了。”
女人走后，须映寒说：“要不要跟我一起出去找找？”
宋玉君：“外面灯光那么暗，你怎么找？”
“看看哪块地长的最好……”她不知从哪儿摸出来一个手电筒，怼着自己的脸扮鬼脸道。
“好了，今晚我自己先去摸一圈，等到明天天亮了，叫上他俩，咱们再一起过去。”
宋玉君的手一直被巫梦抱在怀里，她说：“真的不用我陪你吗？”
须映寒：“你还是留下来陪她吧。”
“那你注意安全。”宋玉君总是答应的如此干脆。
须映寒拎着手电筒出了门，晚上的植物园真的很黑，只有公共厕所附近有几盏灯，再往前走，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
她走着走着，就来到了靠近植物园入口的位置，发现那里生长着大片的向日葵，却都死气沉沉。
她喃喃道：“天黑了，正常。”
向日葵向日葵，没有太阳，它当然就不向着了。
须映寒随后走上另一条羊肠小径，这条路通往一个花园，手电筒的光打上外面悬挂着的牌子，上面用毛笔字写着“莫奈的花园”。
里面种植了各种颜色的花，品种少说也有上百个，此时只能看个全景以及大概的轮廓，根本瞧不出这些花的美。
她拿手电筒照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刚要走，被脚下的土坑绊了一下，手上的光打歪了。
没有了手电筒的光束，她注意到眼前有一小块地方，竟然在黑暗中隐隐约约地冒着银色的光，很淡很淡。
她对上手电筒，照过去，那里生长的是五颜六色的绣球花。
在逐渐靠近的过程中，她再次撇开了手电筒，一套动作反复实验下来，她终于看清楚了。
不是所有的绣球花都在发光。
能持续泛银光的，只是其中的几朵白色绣球。
记得白天的时候，那个女人在外面的入口处摘了绣球，好像也是白色的。
她小心走近，手电筒白晃晃的光打在那盆绣球花上，正要凑上去再细细地看一看，余光看到在这几朵白色绣球的中间围簇着一朵双色绣球。
白色花瓣上如同渲染一般，与红色交织在一起，像极了无意间挥洒上去的鲜血，展现出一丝妖冶。
-
天明以后，须映寒第一个醒了。她没有吵醒任何人，悄无声息地回到昨晚去过的那个花园。
她再去看那几朵绣球花，纯白花瓣上载着几滴晶莹的露水。
“你是？”
一个大叔拿着工具站在她的身后，奇怪地看着她。
晚云山植物园已经冷清好久了，经常十天半个月见不到一个游客，就连半个也没有。
大叔每天除了跟那几个同事交流几句，其余时间就只能跟这些不会说话的东西打交道。
他每天按部就班地护理花草，结果今天刚进花园就看见一个女人站在里面，吓了他一跳。
须映寒咧嘴笑了起来：“大叔早上好，我有事找园长，暂时在这里住几天。”
“哦。”大叔回了她一个字之后便不说话了，他又要开始重复每天一成不变的工作了。
须映寒主动找话道：“大叔，你是新的护养师？”
大叔虽然面无表情，但手上的活儿进行的相当认真，他浇完水后开始对眼前的花草进行修剪，空隙间才回了她一句。
“对，以前那个辞职不干了。”
以前那个……说的就是那个黑衣女人吧。
“大叔，我想问一下，你们植物园的这个白色绣球为什么到了夜里就会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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