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市一医院重症科住院部。
周畦的病越发的重了,他体内的癌细胞扩散的速度太快太快,即便是专门针对这一疾病的靶向药,吃了都毫无作用。
可他也没有办法去进行化疗,他全身上下各个器官里面都有扩散的癌细胞,化疗杀不死它们,反而会加速周畦病情的恶化。
重症科里的病人来来往往,有一大半都是没有办法活着离开的,他们躺在病床上痛苦的呻/吟,满脸的绝望。
但周畦却是个例外,明明目前住院的这些病人当中就属他的病情最严重,可他的心态却又是最好。
在其他的病人因为病痛的折磨控制不住的发脾气,甚至对医护人员的恶语相向的时候,周畦始终都是笑呵呵的。
他努力的打针吃药,配合医生护士一切的治疗手段,他想活下去,他还没有联系到庄可颜,他还没有亲眼看到害死她女儿的罪魁祸首付出应有的代价。
周畦的主治医生都异常惊讶,他在重症科室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见到过求生欲如此强的病人。
癌细胞飞速的生长,致使周畦身上有许多疙疙瘩瘩的凸起,看起来格外的瘆人,他光溜溜的脑袋也变成了奇形怪状的不规则样,巨大的脑袋扯着他的五官向外扩散,使得他本就带着伤痕的脸越发的狰狞扭曲,几乎都快看不出个人样。
守在他病房门口的两名警察都是刚刚进入这个行业的年轻警员,他们不似这里的医生,护士看遍了这样生死离别的场景,亲眼看到尚且还算是一个正常人的周畦,一日一日肉眼可见的衰败下去,忍不住心生怜悯痛惜。
周畦却仿佛感觉不到疼,他让护士帮他把病床摇了起来,半椅在那里,伸着脖子和守在门口的警员说话,“我女儿要是能够平安长大的话,肯定要让你们给我做女婿。
“当警察好,当警察多好啊,能够抓犯人,还能够保护人民……
他絮絮叨叨的说着,那两名警员却并没有脸面去回答。
他们知道周畦的情况,同情他,却又不认可他。
但这世界上的有些事情,终究只能是无能为力。
病床旁的输液架上面挂着五六个瓶子,几乎一整天二十四个小时都有药液被输入周畦的身体里,他两只手的手背都肿的像发了面的馒头,上面带着青青紫紫的斑驳痕迹。
“但是你们说……周畦强撑着清醒,声音沙哑至极,“你们做警察的,为什么当年不能把害死我女儿的凶手绳之以法呢?
“就因为她们都只有四岁,所以就可
以不用受到任何的惩罚吗?那我女儿她又做错了什么呢?
“咳咳咳……
“你别说了,郑开辉沉沉的吐出一口浊气,转身走到病房里,抬手轻轻拍了拍周畦的胸部,“你现在最要紧的事情就是好好治病。
“治病?周畦坦然一笑,“我的身体我清楚的很,没几天好活了,我就是想在我死之前,看到所有的凶手都受到惩罚。
“这很难吗?
周畦的声音很轻很轻轻的,仿佛只要一阵微风就可以吹散,却宛若重锤一般落在了郑开辉的耳边,“你告诉我,真的很难吗?
郑开辉是今年刚来到警局的新人,才刚刚大学毕业的他还怀揣着一些不切实际的梦想,单纯的以为自己可以把所有的坏人都抓捕归案,做到真正的公平公正。
可他来到警局遇到的第一个案子,就把他坚守了二十多年的信仰打的七零八落。
他没有回答周畦的问题,只是站在一旁无声的沉默着。
“呵,周畦嗤笑了一声,“说什么公平公正,其实都是在放狗屁罢了。
他闭了闭眼睛,“你的手机借我玩一会儿呗,太无聊了。
赵云归始终怀疑周畦能够进入到谢师宴的现场杀掉周琼月,是因为他有同伙,为了防止周畦安排对方去杀李梦雪,所以收掉了他的电子设备,让他无法同外界取得联系。
郑开辉还沉浸在周畦刚才的话语当中,面对对方的请求,他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可以给你,但是我要在这里看着。
周畦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随便你。
郑开辉搬了个凳子坐在了周畦病床边,解锁后将手机交给了周畦。
周畦随手打开了个小视频,调高音量,把视频放置后台播放,然后手动输入了一个电话号码,发了两条短信过去。
他早已经把庄可颜的手机号背了下来,而且为了防止暴露,他们还提前说好了暗号。
庄可颜很快回复,她没有回应周畦要求的让她帮忙去杀了李梦雪的事,而是发了一条链接过来,还附带了几个字。
【复制链接,打开微博,你会看到你想看的。】
周畦眉头跳了跳,先是把链接复制了一遍,然后清除了发送短信的记录,推掉了还在外放的小视频,打开了微博。
声音断绝,郑开辉抬眸,询问道,“不看了吗?
周畦笑了笑,“挺没意思的
,我刷刷微博吧。
郑开辉点头,“好。
周畦怀着激动的心情打开了那条链接,映入眼帘的是一条视频,他颤抖着手按下了播放键,一辆小汽车撞破了高架上的隔音墙,重重砸了下来,紧接着就燃起了漫天的大火。
视频里各种声音吵吵闹闹,周畦却仿佛什么也听不见了,他只瞪大了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火焰里挣扎着的人。
他调查过李梦雪一家,又如何认不得这辆车?
当周畦清楚地看到咆哮的火蛇把那一家三口全部吞没的时候,他原本无甚清亮的眼眸竟突然有了光。
“哈哈哈哈——
周畦仰天大笑起来,手机被他扔在一旁,视频里李梦雪一家三口死亡的画面还在不断的重复播放。
“报应!都是报应!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一直情绪稳定的周畦猛然间变得无比激动,“宁宁,我的宁宁,爸爸就算是到了地下也能给你个交代了……
郑开辉有些慌张,“你……你别激动……
“噗——
周畦笑着笑着,猛然间一大口鲜血被他喷了出来,雪白的被单上面一大片鲜红,恍若冬日里大雪后的梅花盛开。
紧接着,周畦身体一顿,双眸闭了起来,躺倒在病床上,再无动静。
郑开辉是知道李梦雪一家死亡的事情的,但赵云归交代过让他暂时不要告诉周畦,就是为了避免出现这种情况,可没想到他最终还是看到了。
“医生!医生,快来!
郑开辉慌慌张张的跑出去,站在外面的走廊上,冲从不远处的护士站大喊。
“让一下,让一下。周畦的状况很是危机,医生护士们都随时准备着,他们原本以为是周畦体内的癌细胞进一步扩散,可却没想到,来到病房的时候,看到的是已经成为了一条直线的心电图。
“滴!滴!滴!
心电图机不间断的发出一声又一声刺耳的声音,让一众医生护士都变了脸色。
“病人心脏骤停,立刻进行抢救。
主治医生当即双腿叉开坐在了周畦的身上,双手交叉不间断的按压他的胸部。
赵云归赶到医院的时候,给周畦做心肺复苏的医生已经换了两个,按压了二十多分钟。
“情况怎么样了?
郑开辉低着头,声音闷闷的,“里面还在抢救。
“队长,对不起,如果不是我拿手机给他,他就不会看到李梦雪一家出车祸的视频,也就不会情绪
这么激动……”
郑开辉今年22岁,刚刚进入社会,一条人命于他而言,太过于沉重了。
“和你没太大关系,”赵云归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这只是个意外,你不需要太过于自责。”
“而且,”赵云归停顿了一下,若有所思,“这也是周畦一直所盼望的。”
周畦表现出来的求生欲太强了,即便他的身体已经虚弱到了极致,却依旧好好的活着,就连给他治疗的医生护士都觉得这是一个奇迹。
如果不告诉他李梦雪的死讯,他会不会一直强撑着这口气,真的撑到奇迹的发生呢?
医生们一共按压了一个多小时,按断了三根肋骨,周畦依旧没有恢复自主心跳。
主治医生甩了甩早已经酸麻不已的胳膊,走出病房,摘下口罩,“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
盖着白布的尸体被推了出来,赵云归掀起看了一眼,周畦的那张脸依旧崎岖狰狞,但他的嘴唇却微微的向上弯着。
他走的,很安详,也很满足。
现在社会科技发达,赵云归通过周畦的DNA,在国家数据库里面找到了三十多年前抛下周畦离开的母亲。
赵云归告诉了对方周畦的死讯,可对方却拒绝前来处理尸体,“我早就当没有这个儿子了,你们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就行。”
最后,是刑侦支队的几个同事们凑钱火化了周畦,把他埋在了他的老家,他女儿周幼宁的旁边。
两个坟包紧紧的挨在一起,赵云归拿着花束放了上去。
只希望下辈子,他们能做一对幸福的父女。
离开的路上,郑开辉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开口询问道,“赵队,你说……如果当年事情刚发生的时候,李梦雪他们三个小孩子就受到了应有的惩罚,是不是就不会再发生如今的这些悲剧了?”
他想起之前病房里周畦撕心裂肺的声音,那双被愤怒仇恨以及悲伤填满的眼眸,“我们的法律当真是公平的吗?”
“你说的这些问题啊,我年轻的时候也想过,”赵云归一只胳膊搭在郑开辉的肩膀上,长叹一声,“但是你要知道,没有任何人可以凌驾于法律之上,现如今的宪法或许依旧有漏洞,存在着不完美的情况,但这并不代表着周畦可以随意的剥夺他人的生命了。”
“你是一名警察,要守护宪法法律的威严,明白吗?”
郑开辉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他们离开后过了许久,一对年轻的男女从乡间的小路上
缓缓而来。
是庄可颜和她的男友。
庄可颜一直是个留守儿童,从小到大都跟奶奶相依为命,可她的弟弟却能够从一出生就跟在父母的身边。
如果不是因为去年奶奶因病去世了,实在没有人能够照看她,恐怕她的父母这辈子都不会把她接到身边来。
她高三一整年都在遭受吴媛意的霸凌,她之所以一直隐忍,以为等到考上大学就好了,就是因为她知道她的父母一点都不爱她,不仅不会为她出头,说不定还会继续责骂她。
奶奶几年前身体就不好,她高一高二的学费都是男友打工给她挣的,来到江城后,父母除了给她必须的学费和生活费,再也没有一分多余的钱。
她一直以为这天下所有的父母都应该和她的父母一样,重男轻女,儿子是天,儿子是宝,女儿是那随手都可以丢弃的垃圾。
可她在周畦的身上看到了不一样的父爱,周畦那样的爱他女儿。
有的时候,庄可颜甚至在幻想,如果周畦是她的爸爸就好了。
她已经取到了那二十万现金,自己重新办了一张银行卡存了进去,这笔钱可以让她安安心心的去读大学,不必再四处打工挣钱,也可以让她的男友去上技校,再学一门手艺,不必再待在一眼就可以望到头的电子厂里。
庄可颜把赵云归他们摆放在墓碑前的菊花拿到了一旁,放了一盆绿萝上去。
周畦不喜欢那些颜色艳丽的花朵,小巧洁白的绿萝,才是周畦的最爱。
当年的周幼宁跟着爸爸住在工地上的板房里,满是尘土与男人汗臭的工地上,只有周幼宁在路边捡的一盆绿萝,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你瞧,这盆绿萝是不是跟当年的宁宁养的一模一样?
“周爸爸……我可以喊你声爸爸吗?庄可颜小心翼翼的询问着,微微红了眼眶。
她难以想象,她亲生父母是那样的厌恶她,可仅仅只是见了几次面的周畦,却让她感受到了什么是父爱。
她那残缺的童年,就这样被周畦填补了。
“我填报了京都的大学,以后可能不会再回来了,你放心,我会好好读书,好好生活,连带着你和宁宁的那一份,一起下去。
——
“呦,小哥,来了啊。多宝阁的老板时隔几日再次看到言晰,顿时眼睛都亮了起来。
上一回言晰留在他们店里一共一百一十三章符纸,那符纸的威力比起玄学世家蔡大师所制作的都不遑多让。
蔡大师的符一张卖五万块,
言晰能力有之,但奈何是个新人,老板还以为五千块钱一张叫价高了,没想到生意却相当不错,有不少回头客。
那一百多张符纸已经卖了一多半。
“这是给你的分成,”老板和言晰签了合同,卖符纸的钱五五分,言晰一共收入八万多,他当着言晰的面转了钱,态度比之前更加的诚恳了,“不知道你这次有没有带新制的符纸过来?”
“有的。”言晰把画好的符拿出来,一共两百张,应该能卖上不久了,这是一个长久的收入。
“我想要一些法器和玉石。”收了钱,言晰向老板说明来意,上次那两块玉石摆出来的聚灵阵的效果还不错,只不过玉石的品质还是不够顶级,用了没两天就已经碎裂。
周五言晰要和吕家人去外省去看他们老家的祖坟,言晰对那边的情况不甚了解,还是要多做些准备才行。
“当然可以,”老板笑眯眯的应答着,很快就准备好了言晰所要的所有东西,然后又送了他一些朱砂符纸,“你也算是我们这里的老客户了,今天这些东西都给你打八折。”
能够少花钱,言晰自然是不会拒绝,“多谢。”
——
周四傍晚,池艺上了门,“大佬,你要的东西我给你带来啦!”
她说着话,从书包里掏出来一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小袋子,“你不知道拿到这些东西,我有多费劲。”
池嘉去世了,而且是自杀,她真的是一个很温柔的女孩子,为了防止自己走后,自己的父母怨恨池艺,特意留下了遗书,让他们好好对待池艺,好弥补她这些年受的苦。
池艺和池嘉长相其实有些相似,池大伯和池大伯母丧女之痛,每天能够看到池艺,也能够聊以慰藉。
他们两家之间的恩恩怨怨,伴随着池嘉的死,彻底了了。
只不过,心里终究是落了刺,面上虽然没有表现出来,却再也回不去当初那种亲密无间的状态。
头发倒还好,是个人都会掉头发,最近几天池艺都住在了她大伯家,在他们早上梳完头后,她去梳子上面薅一下,很容易就能够得到掉下来的头发。
至于指甲就拿的有些艰难,她趁大伯母给她递水果的时候故意狠狠撞上了对方的手指头,假装被对方的指甲戳疼了手,以此为借口,拿出指甲刀给池大伯母和池大伯都剪了指甲。
因为指甲是剪到垃圾桶里的,半夜的时候她又偷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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