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小孩的哭喊声引来了老师的注意,老师急忙打电话叫了救护车,可已经太晚了,四层的小楼对于一个刚上幼儿园的孩子来说太高太高,高到她的生命根本没有办法承受。
周幼宁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叫喊,就已经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周畦那么的期待这次六一汇演,他拿出了自己最好的装扮,修好了早已经摔坏的翻盖手机的摄像头,哪怕那手机像素极差,可他还是想要给女儿拍美美的照片,留作纪念。
但当他怀着忐忑激动又期待的心情来到幼儿园的时候,看到的却只有女儿浑身是血的尸体。
她那么乖,那么听话,那么懂事,每天都会甜甜的笑着喊他爸爸,可现在的她躺在血泊里,紧闭着双眼,一动不动。
那一刻的周畦,恨不得就这样陪女儿一块去了。
吴媛意,周琼月,李梦雪,都是四岁多的小孩子,未满16周岁故意杀人都不会有刑事处罚,更何况是三观都未曾建立好的她们呢?
警方只是责令家长对她们加以管教,进行矫治教育。
忘记锁天台门的老师被幼儿园开除,幼儿园也有失职的责任,赔了周畦三十万元。
在零七年,三十万是一笔巨款,尤其是对周畦这种在工地上辛苦工作一个月也赚不了几千块钱的农民工而言。
可他的女儿已经死了。
再多的钱也买不回他女儿的命。
事发之后,其他家长担心自己的孩子也遭遇不测,纷纷从幼儿园退学,吴媛意,周琼月和李梦雪三人也被父母转去了其他幼儿园,心田花花幼儿园就此倒闭,这栋小楼便也彻底的废弃。
事情到这里,看似已经得到了解决,失职的老师失去了她的工作,监管不力的幼儿园也没有办法再开下去。
可实际上,造成这一切悲剧的罪魁祸首,只不过是挨了几句骂,就被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吴媛意和周琼月两人偶尔还会心惊胆战,可那个想要顶替周幼宁拿到诗朗诵名额的李梦雪,却因为太过于害怕,发了一场高烧,醒来后竟然把这件事情给彻底的忘记了。
父母给她转了学,也刻意隐瞒了这件事情,新的环境,新的集体,李梦雪像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孩子一样平安长大,参加高考,即将飞奔向她广阔的人生。
只有周畦一个人,背负着女儿的死亡和满腔的仇恨,踽踽独行了十四年。
没有人知道他这些年里究竟做了些什么,但他在不久之前又返回了江城,在市一医院检查出了肺癌,中位生存
期只有14个月。
他来医院做检查,来的太晚了,检查结果出来时,医生断定,如果他不做化疗,最多只有半年可活。
周畦的女儿死在了当年幼儿园的那片水泥地上,他自己的寿命也屈指可数,可当初害死她女儿的三个人,却全部在前段时间参加了高考。
因为家里算是中产阶级,三人自小都受到了良好的教育,她们将在大学里继续追求自己的人生。
这种极致的反差,让周畦生出了要杀了三个人为女儿报仇的想法。
反正他也活不了了,极限一换三,值得。
赵云归从吴媛意的父母那里得知了14年前的事情的第一时间就锁定了周畦。
可周畦除了在市一医院做检查的时候挂号用了身份证以外,便再也没有在任何公共场合出现过。
他或许打扮成了拾荒老人,流浪汉,居住在桥洞,窝棚,甚至垃圾场……
警局警力有限,江城是一个国际化的大都市,常住人口有三千多万,只要周畦不用身份证,不线上支付,想要找到他的难度不亚于大海捞针。
江城的拾荒者流浪汉也至少有百万之多,所以赵云归在得知事实真相后,所做的第一件事情是迅速安排警员近身保护周琼月和李梦雪,以防周畦对她们下手。
但奈何周琼月丝毫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警员在她家楼下守着她,保护她,她却偷偷从负一楼坐别人的车离开了。
或许是她没有把这件事情当成一个事,亦或许是她太过于自傲,觉得当年的周畦都不敢对她们做些什么,如今更是没有那个胆子,她大摇大摆的来参加了谢师宴。
悲剧也就因此而酿成。
如果一开始吴媛意的死亡还只能说是怀疑和周畦有关的话,伴随着周琼月的被杀,赵云归几乎可以确信凶手就是周畦了。
既然饭店的经理在案发的第一时间就安排人守住了各个出口,确认没有任何人进出的话,那么周畦就有很大的概率还在饭店里面。
所以赵云归让经理把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叫了过来,准备一一辨认。
周畦在医院看病挂号的时候,医院的监控拍到了周畦的正脸,拿着照片比对,想要认出他来并不难。
可即便警方把所有的工作人员全部都做了一遍对比,却始终未曾发现周畦的身影。
“赵队,真的没有。”唐明手里印着周畦照片的A4纸被他大力捏的变了形,短短一周时间,接连死了两个人,而且还是刚刚参加完高考的学生,案件的性质太过于恶劣。
如果他们不快点抓到凶手,就势必还会有第三个受害者。
赵云归抿着唇,面色无比沉重,他再次询问饭店的经理,“你确定你们店里所有的工作人员全部都在这里了?”
经理也变得迟疑了起来,他们店里前端后端所有的员工加在一起有三百多人,他也不可能个个都认识。
明明是六月的天,经理额间却冒了一层冷汗,“警官,你稍等一下。”
经理迅速的把几个管理人员叫在一起,又和他们确认了好几遍,这才回答赵云归,“确定了,所有人都在这儿了,一个不落。”
事情变得糟糕了起来。
赵云归眼睛眯了眯,周畦应该是在杀了人的第一时间就已经逃离。
或许,在周琼月的尸体被发现之前,周畦就已经离开饭店了。
他们失去了抓住周畦的机会,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护好当年事件唯一还活着的李梦雪。
“赵队,有情况。”王诗蕊走过来喊赵云归一起去了酒店的监控室。
事情紧急,他们来不及把监控视频拷贝回警局慢慢观看,所以王诗蕊直接在现场探查了。
此时电脑上面正播放着女厕所门口的监控,厕所里面是没有摄像头的,所以视频当中只有进出厕所的人员。
“放吧。”赵云归点了点头,一名工作人员按下了播放键,视频里的周琼月梳着齐耳短发,穿着一身白裙子,十分乖巧的学生打扮,让人根本没有办法把她和14年前那个霸凌同学的女孩联系到一起。
现如今的监控很是智能,不仅能够拍摄到画面,还能够记录声音,周琼月走进厕所后不久,就听到了一阵重锤砸落的声音,紧接着又是“砰砰”两声,随后水龙头被拧开,似乎是有人在清洗着什么东西。
再之后,一名弯着腰,穿着保洁服的女人从厕所里走了出来,她留着一头时下大妈们最喜欢的羊毛卷,一只口罩遮住了她大半张脸,露出一双饱经风霜的眼睛。
但这个女人的身量却并不符合女性的人体工学,很明显,“她”是由一个男人装扮的。
他离开的时候推着一个保洁车,砸死周琼月的凶器应该被他放进了车里,他穿着的保洁服,上面有沾染上的血迹。
“这……”饭店经理不确定的揉了揉眼睛,“我们公司好像没有这个保洁。”
“是,”赵云归目光平静如幽潭,“他是周畦假扮的。”
在第一处案发现场,周畦还做到了没有留下任何的鞋印,皮肤碎片等东西,以此来加大
警方侦破案件的难度,拖缓案件侦破的时间。
可这一次,周畦除了乔装打扮成一个女人以外,没有做任何其余的措施,因为案发现场被保护的很好,厕所地面上的血脚印很快就被提取了出来,只要拿回去一做比对,就能够确认是周畦。
而且他还出现在了摄像头里,虽然戴了口罩,但依旧被拍到了清晰的面部。
这让赵云归有些不寒而栗。
经常看刑侦案件的小伙伴都知道,绑匪在绑架人勒索钱财的时候,一般都会在脸上带个头套,以防被认出来。
可一旦绑匪没有做任何保护措施,让受害者看到了他的脸,那么,受害者就会有极大的概率是会被撕票的。
同理,周畦如此毫无顾忌的犯案,只能说明他已经杀红了眼,他已然完全不在乎自己的后果,势必要杀掉仅剩的李梦雪。
赵云归第一时间给保护李梦雪的警员打去了电话,“嫌疑人已经不管不顾了,李梦雪现在很危险,你们势必要保护好她,实在不行再多派些警力。
“是。
于是,警局又增派了两个警员去近身保护李梦雪。
根据监控视频,周畦是通过监控后门的员工通道离开的,这里摆放着十来个半人高的巨大蓝色塑料桶,用来盛放客人们吃过的剩菜剩饭,每天饭店打烊以后会有专门的车来将这些剩饭剩菜运走拿去喂猪。
赵云归在其中的一个塑料桶里面找到了砸死周琼月的凶器,那是一把铁锤,工地上干活用的,锤头上面还沾染着一些血迹,毛发,甚至还有周琼月的脑浆。
周畦乔装打扮用的保洁服也在里面。
可也只能调查到这里,这个出入口没有安装监控,马路对面的摄像头倒是有扫视到一些,但盲区较大。
周畦再次消失在了警方的视线里。
“这个周畦可真是狡猾,这么隐蔽的地方都能够被他找到,王诗蕊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后垂头丧气,突然,她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猛然间抬起头来,“队长,有问题。
她懊恼的拍着脑袋,“周畦消失了整整14年,一个月前才返回江城,接着就检查出肺癌,做出了杀人报仇的计划,可是,他一个没有多少钱的普通人,就算他乔装打扮成了保洁进入了饭店,他又是怎么知道饭店的具体构造的呢?
周琼月从被杀到被发现尸体,也不过几分钟的时间而已,饭店经理立刻就叫人封锁了现场,不让任何人进出。
如果周畦不是对饭店的构造结构深入了解过,他绝对不会在这么短
的时间内逃离案发现场。
更何况这家饭店是不对外销售的,来这里吃饭的人家产都是千万起步,要不就是娱乐圈里的明星艺人,这家饭店格外注重隐私保护,大大小小的包间数不胜数,里面弯弯绕绕,若是没有人带领,第一次来绝对会迷路。
周畦绝对没有那么多钱提前进入饭店谋划,饭店的设计图纸他也没有那个资格拿到。
“你是说……赵云归表情微顿,“周畦有帮凶。
“对!王诗蕊狠狠点头,“而且这个人一定对饭店十分熟悉,甚至很有可能他就是这家饭店的保洁人员,要不然周畦从哪里拿得到保洁的衣服?
“立刻安排人,赵云归喊来唐明,“把饭店里所有的工作人员一一调查一遍,一定要把周畦的同伙给找出来。
“是。唐明带着些许的叹息,应答了一声。
三百多个人的人际关系,这当真是一个大工程。
而此时,被赵云归记挂着的周畦则是现身在城西的一处烂尾楼里。
这栋楼是五年前开始建的,建到一半,开发商卷钱跑路了,现如今人口生育率持续下降,许多多建出来的新楼无人购买,房价持续性下跌。
这种烂尾楼,就算政府有心扶持,最后建好了也没有了价值,所有的钱都只能打水漂,因此放在这里五年也没人管理,反而成了一些流浪汉的好去处。
周畦深谙狡兔三窟的道理,他不在一个地方常住,最多住上三天就会换,今天已经到了他在烂尾楼居住的最后一天。
这种地方是不会有监控探头的,他摘下了口罩和帽子,露出因为生病而畸变的面容。
他身上穿着的衣服不仅旧,还破,到处都是灰尘和油污也不曾清洗过,这样更能遮掩他的身份,就算走在路上,人们都会下意识的离他远远的。
周畦随意找了块灰尘少的地方坐了下去,拿起了半瓶不知道谁扔在路边的矿泉水就喝了起来,反正他已经活不久了,脏不脏对他来说都无所谓。
喝完了水,他又在原地坐了一会儿,背后响起了一阵脚步声,他缓缓扭过头,看向面前的女孩,张口笑了,“你来了啊?
来人是庄可颜,她的裸/照被吴媛意肆意散播了出去,她曾经以为只要自己考上大学就可以远离霸凌,可后来她才知道,一个恶魔,不论她年龄几何,都不会停下欺负旁人的手。
周畦在女儿死后回了老家,但他始终关注着当年的三个霸凌者,他曾经也怀揣着卑微的渴求,希望这三个女孩能够真心实意的向他
说句道歉,承认她们当年做错了。
可始终都没有,周畦等到了生命的尽头,也没有等来她们认错的时候。
所以,周畦决定亲自报仇。
他调查了三个女孩,吴媛意喜欢玩乐,最爱去喝酒蹦迪,而且她并没有改掉自己喜欢欺负人的毛病,杀掉她很简单,等到她喝的烂醉如泥,出来打车的时候,周畦伪装成出租车司机就可以。
但周琼月经历过那件事情后,却变了性格,从此成为了一个乖乖女,她循规蹈矩,从不做出格的事情,也从来不晚归。
周畦想要杀她,很是困难。
因此周畦找上了被吴媛意霸凌的庄可颜,以让她亲眼看着吴媛意的死亡为条件,要求庄可颜帮助他靠近周琼月。
庄可颜家里穷,是她相恋的男友打工供她上学,男友曾经在这家饭店做过保洁,他知道饭店所有的布局,也有一套保洁员的衣服。
庄可颜的男友给周畦提供了地图和衣服,得以让周畦混入其中。
“我已经杀了她了,”周畦脸上挂着一抹笑,配上他扭曲的脑袋和面容,让他整个人显得格外的狰狞,“我用锤子把她的脑袋一下一下的砸扁了。”
庄可颜无动于衷,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周畦点燃了一支烟,是市面上最便宜的那种,“你说,为什么这个世界如此的不公?”
庄可颜回答不出来,只因曾经的她也无数次的这样问过。
“今天过后,我们就是陌生人了,再也不要见面,”周畦说着话,给了庄可颜一个地址,“这里放了二十万现金,你拿着,去上大学,一定要好好念书,好好生活,远离这些烂人。”
当年幼儿园赔了三十万,周畦在老家没什么花销,自己种菜,只需要买些米面,十几年过去,竟还剩了二十多万元。
“被欺负了要学会反抗,实在不行就找警察,千万不要忍气吞声,知不知道?”周畦的声音很低,他细细的叮嘱着,目光落在庄可颜的身上,却好似又在透过她看向别的什么人。
这些年里他忍不住想,如果当初他再关心关心女儿,不要让女儿那么懂事,女儿在一开始被欺负的时候就告诉了他,他的女儿是不是就不会死?
看到庄可颜的时候,周畦下意识的想要保护她,似乎他护住了庄可颜,就相当于护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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