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找你聊聊关于林纵的事。”
校长办公室的窗外爬满翠绿色的爬山虎,从窗户外望去可以看见蔚蓝色的清澈海水打在礁石上。这间木质色调的办公室内摆满了旧时代的东西,电脑,手机,无数只造型颜色各异的时钟……这里简直是一座小小的旧时代博物馆。
宫周易坐在红木办公桌对面,她脚下的咪宝低着机械头颅,正专心致志地玩一颗从角落偷来的紫水晶球。它推着它在地上滚动,咪宝心满意足地在电子屏上打出了-v-的表情,但下一刻,它便被巨大的拍桌声吓得躲回了宫周易的轮椅后面。
“……请不要回避我,”宫周易情绪激动,拍在办公桌上的十指微微颤抖,“当年明明应该是我跟周泫搭档去执行那件B级任务的,为什么要阻止我,为什么要临时换成林纵去?如果去的人不是林纵,如果是我跟周泫一起搭档,说不定我们都会活下来!”
卡里斯·唐看着眼前愤怒的宫周易,叹了口气:“无论谁去,结果都会是一样的。”
宫周易像是没听见卡里斯说的话,她攥紧拳,神色痛苦:“刚才我给新生上课,林覆水中了光生水母的毒,她意识模糊的时候,我听见她在喊妈妈。”
卡里斯睫毛一动,显然因为宫周易的这句话牵动了情绪。但她依旧巍然不动,坐在桌后的卡里斯坚定如磐石,她伸手掰开宫周易紧攥的拳,道:“虽然你跟她们同为A级,但当年的你只是新生,你也知道,是林纵主动要求换人的。她自从入学以来就一直跟周泫组队,论默契度,是她们俩更匹配。”
听见卡里斯的话,宫周易狼狈地别过脸。
她当然知道林纵师姐跟周师姐更默契更有配合度,可是万一呢?万一当时去的人是自己,说不定会有破局的办法,说不定能够保全周师姐不会被永远地留在那里,还有林纵,林纵师姐也不会半路退学,不会对纠察女校有那样多的怨恨,以至于断了跟她们所有人的往来,宁可一个人承担所有,也不要她们再插手关于她的任何事情——
宫周易见林纵的最后一面是在寝室楼下。林纵师姐所有的东西都不要了,只提了一只手提包。她是那样决绝地离开,任凭自己在她身后如何哭泣都不肯回头,宫周易去了事故现场临时组建的救援行动,她在事故地待了三天三夜都没能将周泫的尸体带出来,反而在那里受了重伤,不光内脏出血,还折断了双手双脚的骨头。
那是宫周易第一次坐轮椅,她那时还不知晓自己后来会重蹈林纵师姐的覆辙,变成行动不便的半废人在轮椅上度过下半辈子。她什么都不知道,唯一能做的只有哭泣,只有愧意,她的轮椅开不上石子路,只好停在那里,徒然地看着林纵师姐的背影越走越远,直至即将消失在道路的拐角。
“师姐!”十九岁的宫周易坐在轮椅上徒劳地哭泣,“对不起,对不起……如果是我去的话……”
“不关你的事,”林纵终于肯开口了,她的声音越来越远,像飘渺的云,“周易,没有做错的事,不要道歉。”
事故追究下来,下达命令的新政府上级有错,女校有错,这些庞然大物们的错远比小小的学生错的更多。但宫周易总是会想那时她们差的或许就只是蝴蝶扇动翅膀的那一个刹那,如果去的人变了,说不定事故就不会发生,周泫不会死,林纵不会陷入无终的麻烦,她们还能聚在海边的樱花树下分享周泫做给大家的猎奇味道小饼干。
那饼干真的很难吃。那时尚不是校长的卡里斯会在结课后挑选出成绩最差的学生,逼她们吃掉周泫做完剩下的饼干。那些牛肉饼干不光长得丑陋,内馅还会像呕吐物一样半生不熟流出来,吃过的人全都吐了,只有林纵会硬着头皮渣也不剩地吃掉,然后在周泫的注视下露出赞许的微笑。
那是宫周易此生度过最幸福的一段时光,没有忧虑,彼此心中的痛苦都被心中的一腔热血所稀释,她们来处不同,却拥有共同改变世界的志向。
宫周易垂下眼眸。
再也没有人做难吃到让人流泪的饼干了。当她们都离开后,宫周易才发现从前的眼睛里流出来的都是幸福的泪水,如今没有人逼迫她吃那样难吃的饼干,眼泪仍然会在每一个失眠的夜晚流下来打湿枕头。自己如今的年纪早就超过了周师姐,再过两年,连林纵师姐的年纪都会比自己小了。
做饼干的人早已离去,就连吃饼干的人也被埋葬在了又一个春天。她们再也回不去了。
*
林覆水站在走廊的角落,这里光照很好,婆娑的树影打在她指尖捏着的曲奇饼上,她抬眸看了看眼前自称One的枪械课老师,低头咬了一小口她带来的饼干。
挺甜的,林覆水想。是公式化的甜,里面嵌了点葡萄干。这位老师说是自己手作的,可是吃起来和市面上卖的那些精装曲奇饼没什么区别,连形状也十分完美……挑不出错处,就和眼前的这个人一样,平淡而和谐,可是尽管林覆水怎么努力,都好像记不太住她的长相。
One单手倚在走廊靠窗的墙边,另一只手托着曲奇盒,垂眸问林覆水:“好吃吗?”
“很好吃,”林覆水圆滑地回答她,“简直不像手作,像点心店里专门售卖的成品。”
One笑了笑,自己伸手拈了一片慢慢咀嚼。休息时间还有很久,林覆水不明白为什么One会在这时候专门找到自己,难道真的只是为了请自己这个并不熟悉的新生来试吃她新烤的饼干?
好在One并没有卖太久关子,她将整盒饼干塞给林覆水,温声道:“你的枪法很好。报道那天我看见你用枪了,从前是学过么?”
原来是因为这个。林覆水松了口气:“跟我妈妈学过,我妈妈的枪法比我更好。”
One弯起那双微微下垂的深色眼睛,有铅灰色的光彩从她的机械义眼里流转而过。见林覆水有意无意盯着自己的眼睛看,One下意识用手摸了摸眼下的镜框,眨了眨眼:“被吓到了吗?目前机械义眼安装的人不多,虽然外观比不上真实的眼球,但是好在舒适度还不错。”
“没有,”林覆水摇头,“恒泫药业也正在往研发义肢义眼的新方向发展,如果有更好的新产品出世,我可以介绍给您。”
谈话一下子变得商务化了,One笑了笑,巧妙地将话题引开了:“我知道恒泫药业,创始人是林纵。我很崇拜她,可惜没有机会再看见她用枪的样子。当我偶然得知她身上发生的麻烦事时,我本想插手帮忙,但林纵切断了几乎一切跟异血者的联系,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不好意思,请问您说的麻烦事是什么事?”林覆水猝然拧起了眉毛。
“当年那件被错估的B级任务,”One透过镜片注视着眼前的少年,“林纵的队友不幸在任务地牺牲了,而林纵被那只高级别的类神生物盯上,她脱离女校和异血者后,不得不孤身抵抗当年杀死她队友的那只类神生物。祂很难捉摸,尽管女校和林纵双方都在暗中寻找祂,捕杀祂,可直到林纵死去,祂仍然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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