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正过了一刻,谢殊的官轿从谢家大门离开时,竹里馆后院杂物房内,被关了半夜的晓霜也被放了出来。
昨夜三更,晓霜原是听从小姐的吩咐,去竹里馆搬人,后又听了成安的吩咐,去膳房给谢大人煮醒酒汤。晓霜以为,在她煮汤的时候,成安定已将谢大人扶回了竹里馆,她就在将醒酒汤真正煮沸之后,将汤装进食盒送往了竹里馆。
本来是件极简单的差事,却不知哪里出了差错,晓霜刚将醒酒汤送进竹里馆,就被两个竹里馆侍从拿住,关进了后院的杂物房。晓霜吓个半死,忙问缘由,那两个侍从却也不知,只说是成安这般吩咐下来的,具体有何责罚由成安定夺。
晓霜实在不知自己哪里得罪了那个成安,虽然她是常在心中腹诽谢大人和他身边的人,但她偶尔见到成安时,对他都是客客气气的。
谢大人心狠手辣,他身边的人恐也不遑多让,被关在杂物房的大半夜里,晓霜将自己的死法想了个遍,一度以为自己可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却在天刚刚亮时,又被突然放了出来。
晓霜也不敢找成安讨要说法,被放出来后就赶紧跑了,跑回了她和小姐居住的绛雪院。绛雪院房间内有灯光,这会儿天又初亮,想是小姐已经醒了,小姐从不睡懒觉的,每天天刚亮就起,早早去清晖院等候谢老夫人起床,服侍照顾谢老夫人。
晓霜忙向小姐亮灯的房间走去,既想伺候小姐梳洗穿衣,也想向小姐诉诉苦,讲她昨夜莫名被关了几个时辰、被吓个半死的事。
虽然她是丫鬟,理应保护照顾小姐,可因从小在小姐身边长大、又比小姐小几岁,晓霜在心理上有些像依赖姐姐般依赖小姐,有了什么委屈的事,就想向小姐寻求安慰。
然当晓霜推门走进房里时,却感觉有些怪怪的,书案附近,本该在案上的砚台、墨锭、镇纸等乱七八糟地散了一地,寝榻附近也乱乱的,往常小姐睡前换下的衣裳,都会平整地挂在衣架上,小姐换下的绣鞋,也会整齐地放在榻边,而不似她此刻所见……
晓霜眼前,小姐的绣鞋、小衫、长裙、丝绦等,都凌乱地散在榻边地上,小姐的几支簪钗也落在地上,甚至小姐的贴身亵衣,竟离寝榻远远的,落挂在书案旁画缸的卷轴上,就好像……好像昨夜小姐是在书案旁,将贴身的亵衣解了下来,随手扔挂在了卷轴上……
可小姐素来端庄娴雅,只会在帷帐内或屏风后宽衣更衣,怎会在写字画画的书案处这么做呢?小姐昨夜又没喝醉酒……昨夜……昨夜是有人喝醉酒了!
原正满心迷惘的晓霜,在陡然想起此念时,像是忽然被雷劈了一下,难道……难道不是小姐自己将亵衣解扔在书案边,而是别人这么做的……昨晚她听从小姐的吩咐去搬人时,小姐就站在书案边,而谢殊谢大人……那时醉酒的谢大人正一步步向小姐走去……
晓霜陡然一颗心直往下沉,感觉两条腿都有些站立不稳,她喃喃唤着“小姐”,浑身哆嗦着往小姐寝榻走去,撩起帐帘,见衾褥凌乱的榻上,小姐一双泪眼已哭肿如桃儿,唇角也被她自己咬破。晓霜虽是个未婚嫁的姑娘,但并不是什么都不懂,见这情形,便知昨夜小姐定是被谢大人欺负了。
难怪那个成安要将她关到别处,原来是怕她坏了他家大人的事,若是她昨夜知道小姐正被欺负,定会拼死闹到谢老夫人面前,那样小姐或许会得救……晓霜恨得咬牙切齿,又肠子都要悔清,昨晚她不该离开小姐的,她该守在小姐身边半步不离的!
“……对不起……对不起小姐……我……我不知道……我昨晚被关起来了……”晓霜哽咽着开口时,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发生这样的事,再多的懊悔和安慰,也无法为小姐分担丝毫痛苦,本来小姐被逼嫁进谢家守寡就够可怜了,如今竟还发生了这样的事,小姐为人良善,却为何总要受苦呢……
晓霜为小姐的命运感到深深不公,正泪如雨下、心如刀割时,听小姐哑声说道:“我想要沐浴。”晓霜连忙抬袖擦了擦泪水,哽声答应了下来,她将房间内凌乱的衣裳收捡起来,去为小姐准备热腾腾的沐浴用水,而后又转回寝房,搀扶小姐去沐浴。
当小姐放下拢身的被子时,晓霜才真正看清小姐身上情形,看清小姐昨夜受了多少不堪的蹂躏。她忍着泪水,将小姐扶送进浴桶中,为小姐身上擦胰子时,动作轻了又轻,一点力气都不敢使,好像稍微使点力气,就会将小姐饱受蹂躏的肌肤不小心擦破。
“……小姐,您将这件事……告诉老夫人吧……”晓霜只能为小姐想到这个办法,阮家根本不管小姐死活,裴大人现在也对小姐不闻不问了,这世上真心疼惜小姐、愿意庇护小姐的,就只有谢老夫人一个人,只有谢老夫人能保护小姐,为小姐做主。
阮婉娩也有在心中闪过这个念头,但对此,又十分犹豫。她总觉得是自己间接害得谢老夫人失去了孙子,害得谢老夫人患上了失魂症,觉得自己万分对不起谢老夫人,似是没有资格请求谢老夫人为她做任何事。
而且,谢老夫人本就有精神问题,如果她贸然将昨夜的事告诉谢老夫人,谢老夫人会不会在刺激之下,患上更严重的精神疾病……谢老夫人身体也不是很好,会不会为这事气到怒火攻心,年纪大的老人家在万分急怒之时,有可能会直接中风过去……
阮婉娩沉默不语时,又听晓霜劝道:“如果没有谢老夫人为您做主,下次……下次又有这样的事怎么办……要是谢大人又来欺负您,那该怎么办呢?!”说到最后一句时,晓霜的声音都已带上了哭腔。
昨夜于阮婉娩来说,无异于是一场身在无间地狱的酷刑,她奋力挣扎过、流泪乞求过,却全是徒劳,最后似嗓子都哑了、泪水都流尽了,也不能唤回谢殊的一丝清醒神智。
醉酒的谢殊将她当成歌舞伎,对她为所欲为,他对她做的那些事,本只有她的夫君谢琰才能做,她的身子原本清清白白,她本该以清清白白的身子为谢琰守寡一生,却在昨夜,几乎没有一寸肌肤能够逃过谢殊强势的侵掠占有。即使后来谢殊睡去了,他仍是将她紧紧箍在怀里,不许她逃离他的禁锢,直到天将明时,谢殊醒来离开,她方得解脱。
却又好像没有得到解脱的逃离,尽管她此刻将身子浸在温热的水中,一次又一次反复擦洗四肢,她的身上仿佛还是残留有谢殊留下的力道和气息,怎么洗都洗不掉,而与之相关的可怕记忆,会像是无法忘却的噩梦,永远深植在她心里。
但,噩梦应就只有这一回,不会再有下一次了吧……昨夜,谢殊是因为醉酒,才神智不清地将她当成了宴会上的歌舞伎,才会对她做出那些事,今早谢殊清醒过来后,对她一句话都没有,就离开了……
……谢殊讨厌她、痛恨她,他在清醒的时候,连绛雪院都不愿进,好像走进她居住的地方,会弄脏他的鞋似的……谢殊对她厌恨到了极点,她在谢殊那里是品性极其不堪的女子,谢殊应不仅觉得她居住的地方肮脏,同样觉得她这个人,也是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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